这是自魏父过世后,魏一第一次见到魏母。正面相对,两人都觉得有些突兀,不知如何开口。好似父亲那根纽带一经断裂,她们就再也没必要虚情假意的演绎母女亲情。
碍于外人,魏母愣了半晌后,还是挤出笑容招呼这个情敌生的孩子:“一一,今天没课吗?”
魏一嗫嚅着:“嗯,回来拿点衣服。”然后她就上了楼去。
再下来的时候,看见苏释也在。
他穿着黑色的立领T恤,浅色休闲裤,白蓝色的船鞋,坐在左侧的沙发上,礼貌的凝视着魏母,听两位长辈谈话。而他纤长好看的十指交叉在一起,两根拇指无意识的饶着圈。那个侧容,魏一只飞快的瞟了一眼,他鬓发蓄长了些,眼睑微低,鼻梁的轮廓高而挺,从侧看更好。无论从哪一个视角,苏释都像是坐在杂志封面的画里的人物。
魏一背着书包下楼,魏母看了她一眼。苏释随着她的目光,也转头看见了魏一。
那目光随意之中带着灼热,魏一躲开了。
“我……我回学校了。”魏一对魏母说,她再也开不了口唤她一声妈妈。
魏母嗯了一声。
苏释的母亲也认出魏一,大方得体的笑着招呼魏一,并让儿子开车送送。
魏一这才敢看苏释一眼,他正盯着自己,四目相对间,她的脸一下子红了,撇过眼,轻声说不用了。她也不知道脸为什么这么不争气的要红。
然后她大步出门,苏释似乎已经站起身走了两步。
像是在逃避什么,魏一出了家门就拼命的跑,一口气跑了好远,跑出别墅区大门,跑到别墅区以外很远的车站。魏一想起了三年前那个雨夜,苏释抱着魏谪仙倒在自己床上,那天她也是这么跑的,停下来很久,依旧喘不过气来。
再回头看,苏释没追来,她才吁出一口气。心里才感到轻松下来,也隐隐有些失落。
表彰大会当天早上,魏一本是赖在床上不想去的。奈何辅导员亲自上寝室敲门,说学生会干部必须到场。寝室三姐妹已经穿戴整齐,特意梳妆打扮一番,好似当年那个阳光明媚的十八岁下午,她们去篮球场为苏释加油助威一般样。
月月忍了很久,终是没憋住,问了出来:“一一,你是不是还喜欢着苏学长?”
魏一正拣了条海军风的连衣裙在穿着,冷不丁将一颗金色的纽扣扯断,又急忙找针线缝补,嘴上说道:“我当年也就是跟风瞎崇拜的,和你们一样啊。”
茹茹和婷婷听了放下心来,这才肆无忌惮的大肆评论起日不落偶像苏释。只月月心思较密,望了魏一,一言不发。
几人去得迟些,礼堂里已是人满为患。幸好有同班同学为她们四人占了位置,虽然靠后面了些,总比那些占不到位置而急得抓耳挠腮的强。几人坐好后,立即融入周边的对苏天神当年的风姿飒爽的热切讨论中。魏一笑而不语,望了望主席台上一排空空的位子,也分不清哪个是苏释的座位。旁边之人正说到苏释当年篮球场上的雄风,魏一细细在脑中回想一番,苏释确是她们形容的那番美好。当年与他分别的情景一直被封闭在脑海里,没想到现在归置归置,竟还能收拢来。本以为无论多久之后,再想起都会和当天一样心痛。而今不过三年,竟能津津有味的回忆一番,也仅仅只在手心里出了把汗而已。
校领导陆续上台,市里也来了些人。苏释走在中间,一出场便引得学生们的轩然。
后排有低年级学生喧嚣:“哪个哪个?哪个是苏学长?”“中间那个,最帅的那个!”
三年过后,他未变分毫,仍是人群中最闪闪发光的那颗明星,随便往哪里一站,都遮掩不住他自身的光环,无论身形,气质,还是人格魅力。但他为人总是低调的,从不刻意显山露水,带着内敛而含蓄的微笑,举手投足间就能迷惑众人。
此刻戴眼镜同学,都成了稀罕宝贝,大家纷纷将其眼镜借来,争相戴着看帅哥。
魏一几人离得很远,只粗粗看得见一个模糊的轮廓,依稀还认得,那个高大英挺,流星大步的男人便是苏释。魏一不想让他看见,幸亏离得远,人海茫茫,他肯定是看不见自己的,所以她才敢这番肆无忌惮的在他身上凝视。一如三年之前,他在场上,她在场下,他万众瞩目光华四射;她平淡无奇沧海一束。只是那时她还敢兴奋的喊他的名,三年白驹过际,现在她只能缩在远处一个角落,一边克制不住对他的仰望,一边在心里告诫:你已是已婚之人。
苏释坐定后,温文如玉的目光,一派自然的在人满为患的礼堂里巡视一番,魏一心虚,赶紧埋下脸。
大会开始了,老校长率先发言,一番慷慨陈词,兴叹国富民强,众安道泰后,开始了对苏释的褒奖。魏一正处心不在焉之际,辅导员弓着背艰难的走过来,拉住魏一低声叫嚷:“你怎么还在这里!叫我好找哇!快去第二排坐着!我不是告诉你了吗,学生会的都坐前面去!”
魏一无奈,只得跟辅导员一起弓着腰出去,再弓着腰小心的从已经坐好的第二排同学面前穿插过去,一阵细微的“请让让,请让让,谢谢,对不起”之后,终于坐正。本以为一直低着头,一派举措悄无声息,肯定不会被人发现。魏一刚一抬头,就与一双温润如墨的眸子四目相对,像是被磁铁吸引,分也分不开。时间果然在他身上没留下丝毫痕迹,他的一切一如当年,只是略清瘦了些,眉宇间的疲惫显而易见。
苏释显然是看见魏一了,漂亮的桃花眼闪烁着不明道理的笑意。
魏一凝视半响,自觉失礼,忙收回目光,本想做得一派自然,却是不得,遗落了一路的仓皇。
这时身边一位学妹向她询问,她才定了定心绪,转脸看着学妹。
“魏一学姐,为学校捐了八千万的是哪个呀?”学妹刚上大一,初进学生会,自然没亲生经历过苏释当年的风采。
魏一尖着手指默默数了数,俯耳道:“正数第三个就是了。”
学妹扬起小脸,只看了一眼便红着脸低头说:“他好像发现我了,为什么一直看着我?但是……他真的好帅呀!”
魏一晃了晃思绪,没答话,也没敢抬头验证。
学妹天真可爱,偷望数次后又问:“魏一学姐,你认识那个人吗?他真的也是我们学校毕业的?听说还是今年全国十佳优秀律师呢!看上去好年轻呀,好英俊呀!”
魏一含糊的“唔”了声,目光看着老校长,不敢斜视半寸,思绪却不知飘到何处。
她认识苏释吗?那年的恩怨是因风月误会而起,又因有情人终成眷属而终。自己至始至终都不是那个让他君子好逑之人。但他却是自己的初恋,想来可悲亦可怜。但还是不仅仅只是认识吧,他从不唤自己的名,那时他总是笑得暖如春意,他爱叫自己,胖丫头。
轮到苏释发言了,他站起身来,深色西装,剪裁得体,更显得长身玉立气质不凡。大堂里顿时安静下来,再没窃窃私语之声,大家都唯恐漏失了心中偶像的一言一行。
苏释手上没有演讲稿,没有长篇大论,也不是慷慨陈词。声音适中,既不妄自菲薄,又不自视清高,平视了自己一番成就后,也就是对母校,对学弟妹一番恳切的期盼。寥寥数句,却都是可圈可点。
苏释的声音还是魏一熟悉的那样,一如既往的温润着,磁力着,与他的面容气质丝丝吻合。几句话后,赢得全礼堂最热烈最持久的掌声和欢呼声。
苏释讲完,却并不急着坐下,一派自然的在台下巡视一番,最后目光落定在魏一身上,似轻轻一笑,在眼角,在眉梢。魏一的心莫名一紧,突突跳个不停,避开了他。
等魏一回过神来,第四位领导已开始念着稿子发言。
这时辅导员又弓着背艰难的移了过来,拉着魏一,又艰难的出去。引来众同学不满的呵斥声。
魏一可说是最不想显山露水者,却偏偏几番进进出出成为最引人注目之人。
走到后台,才发现还有好几位学生会的女干部都在,个个活泼漂亮,手里拿着鲜花,唧喳雀跃,一脸兴奋摸样。学生会主席走了过来,将魏一拉进女干部队伍,递给魏一一束鲜花,对魏一说:“一会儿领导们讲话完毕,你们上台去鲜花,要记得自己对应的领导,该说些什么言辞,自己先在腹中打打草稿,你们都是祖国未来的花朵,你们此刻的言谈举止就代表S大全体师生……”
魏一大震,没料到还有这项庸俗而狗血的节目。因自己从小生得清秀,每逢学校有领导视察,需要学生向领导献花献红领巾时,毫无意外的都选到魏一。那时班主任就会弯着腰无限羡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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