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内双眼皮,眼睛这样半睁不睁的真好看。咦,你的眼珠不是全黑,带着点儿淡淡的褐色。”海绵盯着霍憬元的五官瞅来瞅去,目光单纯直率,清澈见底。
似乎被阳光刺目了也似,霍憬元很自然地别开脸,与海绵没有任何多余情绪只有新奇唯有新奇的眼神错开。他缓缓坐起身,轻声说:“我们走。”
“哦。”海绵应着,又打听,“你打算去哪儿玩先?我们要坐公车去呢,我不会开车。”她扬了扬手里捏着的彩页纸,“这是海天园的地图,上面有很清晰的线路标识。”
出了院门,海绵一眼就看见有辆线条流畅的敞篷银灰色跑车停在门口,瞧着不像是海天园的制式车辆。霍憬元已经打开车门钻进驾驶位,很快就响起催促般的清脆喇叭声。
海绵眨巴眨巴眼睛,利索地打开副驾驶位钻进去。她偷偷瞄了瞄面无表情的霍憬元,觉得他似乎有点郁闷甚至生气。不对不对,肯定是她多心了,就这位还会有郁闷的时候?谁能让他吃憋?谁能给他气受?他不去毒舌别人就谢天谢地了。
“这是你自己的车吧?”海绵发自内心地赞叹,“它真漂亮。”莫仲懿也有几辆好车,海天园的车更多,但她确实觉得这辆车出奇的漂亮。她的赞美不含任何讨好成分,纯粹出于直观感受。
霍憬元似乎不懂得谦虚两个字怎么写,毫不客气地说:“我亲手设计的电子或者机械产品,绝对找不出低档货。既然你喜欢这辆‘幽灵战甲’,回头我送你一辆一模一样的。”
要不要这么大方?还有……幽灵战甲,这车名真是弱爆了。海绵双手乱摇忙不迭谢绝,霍憬元又用勾引诱惑人的轻柔语气问:“真的不要?这辆车可是不折不扣的精深高科技产品,它的好处你得拥有了才能真正体会。”
海绵对车兴趣并不高,她没有再接话,而是打开了彩页地图。她找到事先做好的记号试图辨认道路,以此岔开话题。可是霍憬元根本用不着她指路,一遇上路口他就会方向性很明确地直接做出选择。他把车开得飞快,过了几个路口之后海绵就彻底歇菜了。
“就你这样连自家菜地开了几道陇种了哪些菜都分不清楚,以后就算是掌了舵,菜也会被外面跑进来的蠢猪给拱了。”霍憬元一开口就是鄙视,隐有几分恨铁不成钢的味道,“还要看地图才认得路?记东西是用脑子记、用心记,光眼睛看有什么用?”
实验品不知道什么时候又吃枪药了。海绵气恼地想:“他以为我没听出来他转弯抹角地骂我连蠢猪也不如吗?这个人的嘴巴真是太坏了!”
她决定自动过滤那些难听话,牢记对方是实验品。于是她的表情一下便淡定起来,心平气和地回复:“我每天晚上都会抽时间去记地图,但是我要学的东西太多的,所以记得慢。饭总要一口一口地吃吧?”
她没说谎,到现在为止,她已经能毫无差错地背出世界著名的红酒白酒黄酒品牌、产地、产品特色等等诸多细节。她也可以说出茶叶的不同种类、外观和味道特点以及同种类的茶叶不同档次的口感。她还能把西餐礼仪倒背如流,并且在脑海中模拟。她每天都在努力,她没有偷懒。
霍憬元闭上嘴巴,没有用涉及智商的话去损海绵。海天园复杂的路线地图,他只用了十分钟就尽数记在脑子里,闭上眼一回想简直有如亲见。不过他也知道,这个世上再也找不出第二个如他这样的妖孽。
“霍先生,我们现在到底去哪里?我好提前给对方打电话做准备,务必要让你玩得尽兴玩得开心。”这回霍憬元居然没有反唇相讥,海绵很高兴。因为成功抵挡住了来自实验品的攻击,她笑得格外明媚。
“确实要玩得尽兴点儿。”霍憬元侧脸瞅瞅笑容可人的海绵,忽然一扫阴淡表情,冲她勾起嘴角笑得温柔。“我们……去蹦极吧。”他慢吞吞地说。
“好啊好啊。”海绵毫不犹豫用力点头,不过笑意又猛地在嘴角僵住,试探着反问,“你说的是……我们?”
“没想到眼睛不够用,你耳朵也不好使。”霍憬元乜斜着海绵加重了语气说,“你没听错,我们一起去蹦极!”
深呼吸,再次深呼吸。海绵本来想投其所好、舍命陪君子的,可想了又想电视上出现过的蹦极画面,还是很没用地败下阵来。她认真地和霍憬元商量:“我有恐高症,十有八九不敢蹦下去。我另外找人陪你,否则你一定不能尽兴。”
“蹦极和高空跳伞,你自己选。”霍憬元打方向盘上了一条岔路,凉凉说,“你有三分钟的时间做选择。我其实更想去高空跳伞,一千米的高度你觉得怎么样?”
“不怎么样。我们还是去蹦极吧。”海绵当即做出决定。她就不信了,她都死过一次的人,身上绑着结实的安全绳索,她还真就不敢往下跳!挑战自己,再战胜自己,这是个机会!嗯,应该这样想。
良好的心理建设让海绵当时信心倍增,还能和霍憬元有说有笑。可真的仰望着高耸入云的蹦极台,她的腿还是软了。就以前的她,这种刺激的玩乐项目向来是有多远闪多远,从来都是绕道而行。今天真的要蹦下去吗?
“这个高度真是太低了。”站在海绵身后,霍憬元连连摇头,很不满意地哼哼着说,“还是高空跳伞比较好玩。”
“那什么……霍先生,我们这就上去吧!”海绵一咬牙,大无畏地挥挥手,并且抢在霍憬元面前雄纠纠气昂昂地走向升降台。
瞧着女孩子明明抖得厉害却变得越来越挺拔的背影,霍憬元眼中掠过柔和神色。他一摇三晃地跟在她身后,默默地想,绵绵,让我看看你的极限在哪里。
蹦极是海天园极限运动体验区的项目之一,闻听三执事陪着贵客前来,该区域的主管海浪亲自跑来照看。不过海绵瞧着他的表情,怎么看都像是来瞧热闹的。
“蹦极玩得就是一心跳一刺激,咱们都爱玩。”海小浪笑嘻嘻地说,“安全部那伙人听说你们在这儿,成群结队地也来赶趟。我说绵绵,等会儿你要是实在不敢跳,咱们有的是兄弟陪霍先生玩。你也别太紧张了,瞧你这张小脸儿白得……”他啧啧啧啧个不停,海绵的脸更白了。
“我能跳!我一定能跳!”她自言自语,好似这样能催眠自己,一会儿不管不顾就这么跳下去。
蹦极台上风很大,海绵一直用双手紧紧抱住栏杆。反观霍憬元和海浪都是轻松表情,没有半分勉强的意思。她在心里欲哭无泪地想,男人的胆子果然很大咩,有没有女人的胆子也大到一星半点儿也不怕的地步?
“你们为什么不怕?教教我不怕的办法。”风大,她得嚷嚷着问,并不怕丢脸。
海浪夸张地拿起一个大喇叭说:“跳啊跳啊就不怕了。”
霍憬元不需要助力,他的声音穿透了罡风,徐徐缓缓钻进海绵耳朵里。他轻描淡写地说:“假如你曾经无数次近在咫尺地面对过死亡,你自然能抹去这么一点点微不足道的小畏惧。”
“跳下去!”他突然大吼,音浪如雷炸响在海绵耳畔。
正文 第七章 推手
这处蹦极台建在海边一处凌空于海面的悬崖之上,其下方就是波涛翻滚的灰绿海面。从高台跳下去,不仅可以体验地心引力的魅力和自由飞翔的感觉,同时也要迎接浪花的热情洗礼。
尤其今天风大浪大,冲天巨浪连绵不断狠狠拍击崖壁,飞溅起漫天雪白浪花,浪涛轰鸣声震得人耳膜生疼。在这样强度的风力中蹦极,比风平浪静之时要刺激得多。
方才升降电梯攀爬至五十米左右,海绵就冷得不行。现在已经站在蹦极台上,她更是一阵又一阵哆嗦。
海天园的蹦极专用衣裤紧紧贴在她身上,虽不虞春光外泄,但这种仿佛没穿衣服的感觉越发让她没有安全感。而冷风刺骨尚在其次,关键是恐惧这只魔爪已经紧紧攫住了她的心。
霍憬元那声大吼,震得海绵站立不稳,慌忙把栏杆抱得更紧。无意间瞟了眼身下,她好一阵眩晕。知道不会出事是一回事,可真要跳了又是另一回事。她真的怕。
眼前一片模糊,海绵根本不敢仔细去看底下和远方情景,只觉得灰绿白蓝各种色彩乱七八糟无边无际绵延铺陈。她倒是知道那是大海的颜色,就在身下白色浪花卷起老高,似乎下一秒钟就能直接拍到蹦极台上。
以前住在莫宅时,她最喜欢站在向海的窗口看海线之上翻涌出连绵白色巨浪,觉得那是灰绿暗沉的大海最纯洁的时候。可是现在,这些白色浪花在她眼里全部都是狰狞可怕的巨爪,要把她抓下去塞进海中怪兽嘴里吃掉。
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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