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莲》第71章


听到这三个字,麝夜的眼中似有一瞬的动容,紫莲不忘抓住这时机会,慌忙道:“宫主应当明白我指的解药是什么吧?”
心跳如鼓的注视着他的表情变化,而他只是缓缓伸出手覆上她握着发簪已然颤抖的手,眸中的猩红缓缓消失,杀伐之气也终于敛起。
“好。”他只说了一个字,但这一个字却让紫莲觉得这一路上的所有艰辛都有了回报。
似乎用尽了所有的力气,她听到发簪落在地板上的声音,而后便再也不能支撑沉重的身体,终于失去了意识。
紫莲做了一个梦,梦里又见到了爸爸妈妈,他们为她操碎了心,竟已苍老到这般光景。
还有总是严肃的周老师和总是调皮捣蛋的小琴。小琴又把文献里的历史数据给记错了,被周老师唐僧一样的唠叨着,被罚抄文献的时候还不忘对她做鬼脸。
似乎又回到了那些无忧无虑的时光,总是在为要不要翘掉一节选修课而左右为难,夜晚躺在床上和隔壁床的小琴聊着那些奇怪的梦,周末的时候拉着妈妈去商场血拼然后把账单甩给爸爸……
可是为什么那个神仙一样的白衣男子在江水的那一头看着她,阳光铺撒在他雪色的衣袍上,泛起淡淡光晕。他在带着莲香的阳光里对着她微笑,他的笑容是那么的好看,就好像她们已经这样对视了千年。
“雪卿……”就算再给她多少次选择的机会,她还是会向他奔去。
耳畔是江水流动的声音,过去的点点滴滴都仿佛变成胶片在眼前回放。
“爸爸,妈妈,对不起,对不起……”满脸潮湿的不知是江水还是泪水,他的容颜在水里变得模糊,却牵引着她向更深处沉沦。
第68章 移魂
“爸爸,妈妈,对不起……”仿佛落水之人痛苦的挣扎,紫莲觉到自己的身体在水流深处不断的坠落。痛苦仿佛带刺的藤蔓将她的手脚束缚,百般的哭喊挣扎却终究寻不到解脱。
猛然睁开眼睛,整个人紧张的坐了起来,满身粘腻的也不知是泪水还是梦里挣扎流出的汗水。
自从拥有了拓跋莲的记忆,似乎很久都没有被噩梦纠缠,这一梦也不知是预示着怎样的结局,紫莲如是想来,心下又不禁多了几分苦楚。
抬头欲张望天上九星,才发现自己此刻正卧于一个铺着紫色锦缎的榻上。不用人提醒紫莲也知道这里正是藏着西夏公主的遗体和幻莲的地下密室。
与记忆里相同,摆设着世间奇珍的华丽屋子仿佛与外界隔绝,时间亦在这里凝注,只为等待紫晶棺中那个容颜不变的女子。
空气里弥漫着淡淡幽香,不似红梅那般炽烈,不似白莲那般清雅,若非仔细分辨甚至觉察不到的香气,却自萦上鼻尖的一刻起一点点摄入心魂,化作悲伤与寂寥逐渐吞噬着心中坚守的阵地。
这幽香衬得窗前仰望星空的男子愈加的落寞孤寂,微凉的风浮起绛紫的衣袍,于他周身缠绕翩跹。披散的乌发如绸,纷茫迷乱的覆盖他仿佛永远没有表情的面庞,却将那眸中的深沉渲染。
黑羽的鸟儿停留在他骨节分明的指上,仿佛没有血色的肌肤在漆黑的衬托下愈加苍白。那只鸟显然是经过训练的。面对有着如此浓重杀伐之气的男人,它却宛若停留在充满爱心的良善之人掌中,坦然甚至带着留恋的于他掌中婉转而歌。那啼鸣清脆,回荡在安静的山峦之中,无端的又添了落寞。
麝夜似乎觉察到她的动静,收回了掌,那只黑羽的鸟儿便被惊起,尖利的唤了一声后挥动羽翅向漆黑的苍穹飞去,那一身黑色的翎羽很快便融化进夜色里。
“冥河死了,他们还在迷阵里,看来还没有死心。”说道冥河的死讯,他的声音竟无一丝波澜,作为敌人的紫莲也不禁有些怜悯起那个美丽而又妖娆的男子。但得知白雪琪的平安却让她深深松了一口气,而这一点她却不自知。
麝夜转过身来,衣摆与地毯摩挲发出窸窣的声音。紫莲下意识的往后挪了挪,注意到他身后的夜空,看月色还不到子夜,看来自己并没有睡太久。思索间麝夜已来到她面前,将一颗深褐色的药丸递到她唇边。懒得再做无谓的挣扎,更何况他还要她的命去换西夏公主的命,暂时也不至于杀了她,便就着他的手将那药丸吞入腹中。
麝夜对于她的顺从似乎甚为满意,又伸了骨节分明的掌抚上她的发,细细的摩挲了,才顺着脸颊滑到下颚,指尖微微用力便迫她与他对视。那双宛若深潭的眸却起了波澜,深情恍若掀起惊涛骇浪的狂风,将目光所处之地席卷殆尽,但紫莲知道此刻他眼中之人并不是她。
“子时一过九星便会归位,我的公主……你终于要回来了。”他的声音蛊惑,那样饱含深情,却令她不寒而栗。
仿佛是忍无可忍,紫莲拂开麝夜的手。而后跳下塌来,理了理衣裙,转身看向麝夜,似乎终于鼓起勇气道:“宫主可有文房之物。”
对于她突如其来的要求,麝夜似乎有些诧异,而紫莲则继续解释:“我尚有一些私财,公主既是前世的我,这些东西便留给她,现下想要写一封遗书,也好有个凭据。”
也许是因为心爱的女子就要苏醒,今夜的麝夜格外好脾气,对于紫莲的要求也一一都满足了,很快便有侍从拿来了纸笔和砚盘。
紫莲将宣纸摊开,提起笔思忖了片刻便落墨而书。麝夜又回到窗前,负手仰望繁星漫天的苍穹。屋子里忽然变得很安静,只听到沾满墨汁的笔落在宣纸上发出簌簌的声音。直到写完最后一笔,泪水才终于冲出眼眶,融化在宣纸上的泪和墨迹连成一片,好像某种未名的牵念。
紫莲直起身,将羊毫置于桌上,又伸手抹净双颊上泪滴留下的痕迹,将写满字的宣纸折了三折,放进信封里封好。
麝夜还伫立在窗前,紫莲知道那第九颗星正一刻不停地向着命中注定的方向移动。想不到曾经憧憬的美丽星空此刻却已变成地府中青面獠牙的判官,而自己的命运竟决定于这些所谓的天启,紫莲不禁有些自嘲。
手里握着方才写好的书信来到紫晶棺前,棺椁中的女子手捧紫玉幻莲,面容安详,仿佛只是在沉睡。而她手中的幻莲似乎受到了感召,一时间竟有光芒于莲瓣间闪烁。伸手轻触那张与自己相同的面容,恍然在梦境里。“你一定要看这封信,一定……”
见紫莲来到紫晶棺前,麝夜回过头来,似乎有一瞬的警惕。可看到她只是一脸悲切的将手里的信放在了拓跋莲的怀里,再无其他的动作,便也未曾阻止。
凝视着拓跋莲安详的容颜,紫莲还欲与前世的自己再说上两句,却觉到密室外忽然喧嚣起来。刀锋相互碰撞的声音、利刃贯穿血肉的声音、阵阵的喊杀声,这些声音混杂在一起,由远而近,很快便如在耳旁回荡一般的清晰。
这间密室始终与外界隔绝开来,是幽莲宫最隐蔽的地方,若不是有人杀到了大殿外,绝不可能听到如此清晰的交战之声。
麝夜似乎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嘈杂索绕,但他只是转过身来,面上闪过一瞬的冷笑,随即又恢复了那千年不变的冰山表情。
“看来我们的客人来了。”他踱到紫晶棺前,弯身抚上拓跋莲的面容,似乎在对她喃喃细语。但旋即就在紫莲还未反应过来之际,麝夜已于一瞬间来到她身后,左手扣上她的命门,右手则对着石门的方向画了一个诀。
对于他的举动紫莲甚是惊讶,她万万不曾想到他竟会自己打开那道石门。可是当她看清自石门外走进来的那个身影时,却是完全坠入无法思考的境地。
仿佛梦境里编织出的最美好的故事,他披着星光踏月而来,雪白的衣袖在风中浮起浪花,夜色里比那皎皎明月还要炫目。晚风绞着墨发如绸,乱了一湖平静的心水。当看到日夜思念的容颜,努力堆驻的一切都在顷刻间崩塌。
忘了自己身处陷阱,甚至忘了这躯体就要与世长辞,只有自眼里不断滚落的泪滴炙热的提醒着眼前的一切并不是梦境。
“雪卿……”她不敢大声呼喊,甚至不敢呼吸,唯恐这又是幻境里凝结的景象。
“快放开她,否则我就毁了你这幽莲宫!”白雪卿的声音令紫莲确认了这并不是幻境,只是那总是淡如莲的声音而今充满戾气,却虚浮得好似天山间飘渺的薄云。
那毒已经侵入了他的心髓,而一路攻上天山他怕是使了内力,如今才会身形萧索,面色苍白已与一身雪衣相溶。思及此,紫莲心下的痛疼愈加剧烈,只骂他是傻瓜,为何要辜负她一番苦心如此糟践自己的身子。
“哈哈哈……”麝夜的笑不徐不疾,满是不削与蔑视:“拖着这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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