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花鬼》第80章


“你到底是什么人?快快摘下面巾;不然,本大爷可不客气了!”
苏七被他拉扯得踉跄了几步;自己脑中还未反应过来些什么。但看得地上那把铁骨扇沾了些许血迹,又瞧那黑衣人手捂手腕伤口一处;面露凶光;一时混乱得不知所措;她只好转过头去望向宿兮。
“你们……你们这是……”
宿兮慢慢移了轮椅过去;黑衣人倒是处变不惊;当即脚步一转就准备逃。
“小燕,拿下他!”
燕生得了令,扬眉抬头,脚下用力一点,腾空翻身一跃,从那人头顶掠过,落到他面前。黑衣人见前无去处,只得拔出袖剑与他一战。燕生立马抽剑横挡在胸口,一招飞龙剑法,九式一气呵成,这套剑法他已是练得炉火纯青,收发自如,神妙无极,直逼得此人节节后退。
招式之上眼见不能胜他,那人微微偏头,一手伸进怀中。这动作宿兮瞧在眼里,当即觉不好,急声道:
“闪开!”
燕生这边打得欢快不已,还没收住手就听他这么一喝,不由手上一滞,连忙抖抖地偏身避开。只见那人不知摸了什么东西出来,往空中一撒,一股浓色黑烟骤然喷洒而出,耳中窸窸窣窣还有些可怖的动响。待得仔细定睛看,那一地居然都是密密麻麻的玄色甲虫,像极了上回陶木晴在英雄府扔过的东西。
宿兮眉头深皱,摸出另一把青玉扇子,飞快将药粉抹在扇身,聚气凝神,只见扇影翻飞,扇风凌厉,声势惊人,风扫落叶,于身前推开一道风屏。不过瞬间,平地里竟乍起一阵狂风,风中一股浓郁药香弥漫,满地的毒虫片刻后竟都待在原地无法动弹。
那人惊讶不已,没料到他居然连这个毒也能解开,还来不及做出反应,燕生早挥了毒气持剑逼来,几招之下就把他两手擒住,一脚踢在她小腿上迫得他不得不跪下。
“哼,看你现下还能跑哪里去!”燕生说罢,伸手就把他蒙头的披风扯下来,暴露在明媚阳光之下的,是苏岛主那张面带愠怒又有不甘的脸。
苏七仍旧是一头的糊涂,本欲上前一步,半路又退了回来,木讷地望了望地上的人。
“苏姑娘。”宿兮看她犹豫不决的模样,只抬了眼皮,淡淡道,“你莫不是,连自己的亲生父亲都认不出么?”
听他这么一说,苏七越发语不成言:“我……”那日在听风谷,苏岛主的出现虽有些突然,
但她没有多想,毕竟那张脸,那声音,还有那样的语气,是旁的人学不来的。即便此人似乎并没有要告诉她太多事情的意思,她也一直未有起疑。
从下毒,到放火再到偷册子,大约是过去爹爹也曾叫她做过相同之事,所以……
宿兮也懒得和她多做解释,挑眉朝燕生使了个眼色,后者会意,伸手往那人耳边一摸,这人的易容功夫做得极好,面皮很生精致,他费了好大气力这才撕下他假面来。
不想脸皮之下隐藏着的竟是一个年轻貌美的女子。
燕生吃惊不小:“你!……”猛然间他觉得这人似乎在哪里见过。
“你不是……那个方盟主的女儿?”
宿兮微微颔首,提醒他:“方颜,方姑娘。”
燕生恍然大悟:“果然!那日在沈家山庄肯定也是你!”易容成沈家大少爷的模样,无非是为骗得当时众人的片刻信赖。
既然她与这一系列事情脱不了干系,那么幕后主使,许就是方坤,也便可以推测……他肯定还活着。
如今身份败露,方颜只字未语,一双杏眼含有怒意,狠狠瞪着他。她易容术虽是高超,但论武功还是差了许多,不过从她身法套路看来,有几分是邪派毒功……像是,桃花门?
也无怪乎会有那么多人会将苗头转向他们。
宿兮脸上波澜不惊,又慢慢转了轮椅近了她一些距离,这才发问:
“方姑娘,若在下猜得不错。方盟主他……尚在人世吧?”
燕生眉上一动,因得听他猜测过这件事,故也没太惊讶,反是苏七面容诧异。
方颜冷冷一笑,偏过头不理他。
“你不愿意答话,也没有关系。”宿兮风轻云淡展开扇子,徐徐摇晃,“宿某只是受人所托来查此事,拷问犯人这样的事情,可不归我管……”
他顿了顿,慢吞吞地垂下眸子,看着她:“玄溟鬼域整治叛徒的那一套刑拘,想必方姑娘便是没见过也有所耳闻罢?白长老此人性情急躁,又贪恋盟主之位许久,若宿某私下把你交给他……你说,他会如何做?”
“呸!”方颜终是开了口,往地上啐了一口,冷笑道,“宿兮,我不想你是这样的,卑鄙小人。”
“放肆——”燕生拧着她胳膊又施力重了几分,怒道,“你们才是卑鄙小人!作假戏,杀了那么多人不说,又把一切推到我三嫂他们身上,现在还说我三哥是小人?别逗人笑了!”
“哼,别以为你们武林正道能多占多少理。”方颜森
森勾起嘴角,面容不屑,“我们不过略施小计,那些恶心嘴脸就如此快的显露出来。要说卑鄙,难道玄溟鬼域,狂风水寨一干人等,能比我好到哪里去么?
这只是将计就计。还有你——宿兮。”
她仰起头来,挺直身板,甚是无畏:“你敢说你自己就清高圣洁了?你方才那些药自何人手中得来?你的毒又是何人替你解开?你能从英雄府逃出来,又到底是谁帮的忙?
口口声声论大道,谈天理,你可有摸着自己的良心问清楚了?你心里难道就没了那点龃龉龌龊?
在人前,你倒是装的一副正直模样,现在是没了后顾之忧,心安理得的好好儿活着;却有人在你背后餐风露宿,东躲西藏!”
她字字句句掷地有声,如枪如锤,又狠又重地敲刺在他心里,鲜血四溢,淌了一身的腥红。宿兮紧紧扣着那扇柄,半晌吐不出一词,脑中纷纷繁繁都是那个人的身影,音容笑貌,欢颜细语,挥之不去。
此刻便连呼吸都便得生痛,他艰难喘了口气,缓缓别过脸。
“怎么?你没话说了吗?”想是说到他痛处,方颜大觉心中畅快,嘴边的弧度越发扬起,“你这样的男人我见得多了。轻易就许下她人终身,待到知晓她身世又很生嫌弃。山盟海誓算什么?到头来连个白纸黑字都见不得,富人家里的公子哥儿,不就是像你这样的么?玩弄人于鼓掌之中!”
“你……你闭嘴!”燕生气得慌张,见宿兮那微微发白的嘴唇,知道她所言是句句刺中他心上,可分明这些话听来甚是有道理,他着实没法反驳。
只能焦急万分地去唤宿兮:
“三哥,你别听她胡言乱语,她说这话就是故意来扰乱你心神的……你……你可别中她这阴招啊!”
宿兮缓缓抬起手,朝他一摆,喉结上下动了动,许久才道:“把她……押到不笑大师那里去。就说任凭他发落。”
“可是三哥,咱们还没问完呢。”
“不用了。”宿兮背过身,他的头疼得厉害,“不用再问了。明日,我们就回汴梁。”
“三……”
一提起陶木晴的事,三哥的表情总是这样。加之,这人说的话又那般……
想来他心里也不会好过的。
哀哀叹了口气,到底他便是个旁观者,也看不破这其中的是非。
刚抬头时,就碰上苏七那双水盈盈的眸子,燕生微微一怔,随即才笑道:“你同我一块儿去吧。”
苏七先是摇了摇头,然后又点头,戚戚然看着他
:“那我爹……我爹他,就是真的死了?”
燕生抿了抿唇,不知道怎么安慰她,失而复得,得而又失。这样的起起伏伏,想来她也是受伤的那一个,思及如此,到最后只向她微微一笑,爽朗地道:
“没关系,你还有我呢!”
*
青山隐隐,江阔云低,雁鸣西风。
沉稳的马蹄响亮在重山之间,雨后的泥土湿润厚实,溅起的水花湿了裤脚。路旁的古寺暮鼓回荡,声音悠悠转转,不绝如缕。
纵马行了两日路程,总算是在第三日旁晚赶到了荒石村村口。在两山中的狭窄一处,依稀看得有屋舍在其间,灯光斑驳,几乎是微不可见。在这样浓浓的夜色中。已快同整个世界相融,仿佛是未曾有半点存在的痕迹。
头顶的素月浅分出辉,星河共影,灿灿夺目。
陶木晴翻身从马背上下来,风吹得她握缰绳的手刺骨的疼痛,她轻轻呵着气,淡淡白雾自自己口中而出,瞬间就消散在空气里。
一旁的步云霄亦随之下马,走过去牵了她的马在手,二人这才慢慢往村子里。
步云霄是头一遭往这么偏僻的地方来。
如今战乱时代已过,父亲虽久经沙场,但于他来说,毕竟没有那般的经历,即使也去过一些穷困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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