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敬明岛》第15章


盛夏是最先知道消息的,那天浅眠放学回家,他正坐在桌前翻着照片。她走近去看,见他对着全家合影出神,听见自己靠近了才抬头,习惯地抬手去点浅眠的额头,举到一半明显地迟疑着,在半空中不骗不倚地停住,几秒后才终于又点了上来
郭敬明《岛》第19章 
自从十六岁那天,盛夏每每习惯地要点她的额头时,总会在伸手后反悔抽回。浅眠知道是为了什么。所以这次才无比吃惊,却跟着把手盖住他的眼睛。
小夜蛾。贴紧了,能感觉到眼珠的细微跳动,鼻梁下的呼吸反逆上来,掌心微热。盛夏握住浅眠的手,把它移到眼前。
“他们要离婚了。”
眼睛在灯光里漾着水般的无奈,表情却依然咬得平静如初,只有脸色略微苍白了些,又或者并没有。什么都在盛夏脸上完好无损,只有被他握住的手掌,感觉到冰冷的粘汗。
浅眠没有能力去安慰盛夏,反而哭做一团需要对方来安慰。盛夏渐渐地拥抱住她,一声不出,将她的下巴搁在胸前。眼泪巨细无疑地流进纤维里,心脏湿热一片,再没有不解或失望,融化了它的是最真实的喜欢。喜欢得在身体里下了法术,总有将来要在眼睛扎下刺痛的巨毒。
在盛夏跟随着父亲离开之前,浅眠知道没有人会给自己这样的拥抱了。他的无声和她的眼泪,雕琢出同样的荒诞,随后是自身的无能为力,让呼吸把其余的全部一概回避。
{※※于是,不问过去,不提将来。}
依然是黑白刺眼的教学楼,浅眠背着书包赶紧走,像身后有东西在追。车站上排列着满满的人,那样熟悉的倦怠感在眼里盘旋着困意。她把长围巾在耳边嘴下绕了几圈,感觉暖多了。
上车后是熟悉的味道,以往让人觉得粗麻布般安心的纷杂的怪味,浅眠往里挤,看见了扎眼的校服外套。抬头看见盛夏,默不作声地移过去。电车有时更像浮船,人被摇摆的节奏暗中催眠。于是暮色昏黄,生命都没了迹象。
时间分分秒秒。它的长,长过几万几亿个日月,山脉拱起或是蚂蚁死去,都在里面投下事件的影子,它若收身变短,一声咳嗽也能变成人生之最。
浅眠听见盛夏两声一大一小的咳嗽。他有些紧张地回看向自己,两人沉默地对视一会。浅眠把书包放在两腿间,抬手解下了围巾。很长的围巾,绕在自己身上还余出大截,浅眠把它随后缠过盛夏的肩,又提了提,扣住他的脖子,松松地垂一圈后到了尽头。
然后是默默冷去的白昼,然后是时停时进的车厢,然后是包围在身边的各类味道,然后是婴儿大声的哭闹,然后是在地上缓慢消融的雪水,然后是眼睛里一线巨疼,终于在上面破开小口,流下的不知是不是眼泪。
还有什么可以,如果没有什么不可以。
电车在进入隧道前,浅眠侧身正对盛夏,伸手覆盖在他的眼睛上。这个原本突兀的动作因为光线的快速昏暗而被人忽略,浅眠感到他迟迟没有眨眼,直到自己重又把手移开,盛夏探过手臂把她抱紧。
如果什么都可以。
“我也知道这很不自然。”
如果什么都变得自然。
“我也知道有些东西没法更改。”
如果有些东西可以更改。
“我也知道这样下去事情只会变得更坏。”
如果事情不会变坏。
“可是……”
如果——
“那我就能喜欢你么?”
{※※现在的现在,夏天在最后仓皇逃走,有一千只鸟从头顶飞过,翅膀交叠蔽日,光线暗淡风声呼啸,朝南的树冠被整个儿吹破,抵制显得徒劳。无所谓绝望,无所谓悲伤,现在,还有夏天在鸟群上空,炙热的太阳。}
眼睛里没有再发作那些古怪的疼痛。浅眠却已经习惯了用手去揉眼。即便知道这不是个卫生的举动,还是一次次地无法抑制。人就是这样形成了各种习惯的。
浅眠已经知道那个巫婆的模样,她坐在盛夏身后,看见他突然举手抚住女孩时,咯咯笑着念起魔法。现在她去向不明,也许早已在哪片河泽边衰老死去,那她是否还记得当年作过的每桩行径,是否有过忏悔。这些也都成了题外话。
她的思绪已经潜得很深,在地下听见许多细微的响动,并非是伤心,也并非是兴奋,是有平静的水流在上面的泥层里改变着城市的地温,或许她能一直沿着它们找到某些财宝,好比某些永恒不朽的珍藏。
想到这些浅眠在车厢里安静地笑了。这里真是个能让人彻底松懈的地方,如同解开身上的护甲,在狭窄的空间里感觉到自己表层的脉络,血液密密渗透,带着它的象征、定义和不言不语的声辩。
至血至亲。
盛夏随着父亲转去外地,母亲和自己去送了,四个人在车站见面,并不激动。比起丈夫,母亲关心的更多是自己的儿子。带着许多衣服和七零八碎的东西送去给他。母子俩确实非常相象,尤其是火车发动前,盛夏和她都带着同样忍耐的面无表情。
浅眠把手伸给他,两人抓了一小会就松开。就这样松开。
从隧道里出来,天空流露出春天的灰绿色,冬天说过去也就过去了。下车后,浅眠在地上最后蹭了点雪,黑色的看上去挺脏。随后听见震耳欲聋的巨响。
抬头。
看见有一千只透明的鸟飞过天空。云层翻滚怒吼。阳光胆小地逃散,留下视界里无边的昏暗。浅眠的眼睛突然重又刺痛,她拿手覆在上面。
如同覆住十六岁时的盛夏。
只是到头来,他们从没有在夏天听到过飞鸟声。 
郭敬明《岛》第20章 
有些事情真的存在过么?
后来,虽然托雅有时候想起小航,虽然努力的想,却怎么也想不起小航的样子了,小航面目模糊,看不清整个的脸。托雅问自己:某人真的存在过么?
那个差一点害死了自己的人。
如果小航是虚假的,自己怎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了呢?
一年前
托雅喜欢了小航,但却不知道原因,
小航不够高,不够帅,不够有钱不够性格。只有肮脏和龌龊。小航当然要问托雅为什么喜欢自己,每次都仿佛亏了心一样,虽然托雅每次都想大声反驳说:爱你就是爱你!爱需要理由么?
但是每次都说不出。
是的原本我是不会喜欢你的。
原本是不会有痛苦的。
原本是纯洁的。
同学纷纷谈起恋爱的时候,托雅只是背着著名的职业高中鲜艳破烂的书包,将来她和同学们会是模特,现在却穿着大号校服,素面朝天扎马尾,灰溜溜缩着背行走在熙熙攘攘的大街上;她太高了若挺直背便会有令人脸红的回头率。打街机,为女友打抱不平,看漫画,和妈妈怄气,放学的时候一群女学生挤在公交车最后一排的长座上疯癫打闹。这就是托雅的全部生活。
托雅发育成熟,发育得不得了,她有一双丹凤眼,真的很漂亮。开始有男孩来约她,
有勇气的男孩不太多的,因为托雅身高一米八
托雅一连气甩了三个男孩,也不知道问题出在哪里,原本是她先仰慕了人家,被多嘴奸细走漏消息,男孩便主动跑来约她了。
明明两个人玩得挺开心的,还手拉手呢,回到家里就不对了,觉得有点恶心,觉得不是想象中的他,也不再仰慕这帅哥,对帅哥失去再见一次的兴趣,于是说白白。
后来托雅索性也不约会了,一律没空!
爱是什么?
若芝有阵子缠上托雅,放学的时候一定要等着托雅一起回家,也经常发一些肉麻的示爱的短信给托雅。真的示爱!若芝传闻是个同性恋,果然。
托雅受不了,就找李馨一起回家,希望凭此摆脱若芝。
若芝远远地跟在她们身后,后来就一溜跑来,干脆地拉住问李馨:你是托雅的男朋友么?
李馨也很干脆地回答:是的!我是他男朋友。你以后别缠着她了。
托雅狂捏李馨的手。
若芝恨道:托雅,我是不会放弃的。我对你是。。。。
“爱”字说不出口,若芝气愤地走了。
李馨是个短发女孩,嘴很刻薄,男朋友有神秘的一大堆,里面有各种职业和社会背景,还曾经有个是当红偶像歌手,托雅和李馨争吵关于该歌星的八卦的时候,被李馨得意地告知内情,托雅根本没资格争论这人的事。托雅呆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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