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山书院(女尊)》第157章


“游川死了?”沈菊在一开始收到情报的时候,几乎愕然不敢相信,于是派人再去查。当更详细的情报发来时,她也同时收到了来自寒光和文逸的来信,证实了情报的真实性。
在自己的小院里燃了一柱香,望着冉冉升起的青烟,沈菊将一杯清酒缓缓倒在地上。
游川,走好。
她虽然天性乐观,但也不是没想过六人的离别。只是无论如何没有预料到居然这么快就迎来了其中一位的死别,真实叫人惊诧错愕,有苦难道。她早早就明白浮华总是过眼云烟的道理,可并不奉行平平淡淡才是真的生活态度。浮华转眼即逝,那就应该抓住有限的日子纵情欢乐,避免在浮华过后后悔。
其实,像她这样出身商贾世家,利益为先的人,在花山书院里有那么几年无忧无虑不需要计较利益得失的日子,有那么几个不需要考虑人心向背的知己好友,也该知足了。
因为难得,而所以显得弥足珍贵。
然而也因为珍贵,一旦失去,也能够让人痛彻心扉。
敏之此刻,日子不好过吧。
虽然即使她的身份曝露,游川怕是一样逃不过一个死。然而身在其中的人,怕是看不穿。
沈菊打开扇子,凝视着丝丝青烟:游川,你想救敏之是真,但不得不救敏之也是真吧。若敏之真的死在那一场战役中,李凤亭的雷霆之怒也许会让整个侯家陪葬——即便李凤亭克制住了,但是这一帝一世家之间离心已是必然,燕齐之战祸不远矣。
这不是你想看到的结局。
敏之事先大约没有想到齐军的目标一开始就不是雷州城,不是大燕主力,而是她。或许她也想到了这种可能,却以为不论如何主力来得及从丽江撤回兵力,回援雷州,了不起是一个出师无功而返而已。她万万料不到的是,孟获想她死之心竟是如此浓烈,不惜从他处调来重兵将主力死死牵制在丽江,导致雷州城被围十一日,无援而破。
不知道敏之下一步会怎么做呢,她要是发起飙来,可是很可怕的。游川的死对她的打击,绝不止只是让她生气的程度。
想到这里,沈菊的神色也渐渐阴暗下来,拿着扇子的手指用了好一会功夫才打开扇面:对于她们来说,打击何尝不是一样大:明明好像是昨天才道别的人,书院门外红着眼圈笑着说再会的情形还没有在记忆里模糊,人就已经不在了。
☆、116
自从家族中确认她为下一任家主继承人后,沈菊身上的事情骤然就多了起来。
族长看开始她处理起事情来游刃有余,就不断的把新的事务交给她历练。如今也颇有点喘不过气来。看来还得培养些得力的心腹为自己分担下才好,她可不想累死在这个位置上。
沈菊轻轻吐了一口气,捏了捏眉头。如今仿花山农庄弄出来的沈氏农庄已经颇有规模,但最近在是否继续扩大规模的问题上,族中分歧很大。有一部分族人认为做到这个程度已经足够对得起沈家慈善之名,农庄前期投入不小,收获周期却很长,基本上是属于一直在亏空的状态。除早期建立的一些农庄经过几年经营,目前基本已经收支平衡,前期的投入开始慢慢收回,其他的多数还要投钱。如果农庄数量进一步增加的话,沈氏的负担会变得非常沉重。
族长对面两种截然不同的意见,并没有明确表态,而是把决定权放给了沈菊。说起来这也并不算故意把难题推给沈菊,毕竟沈氏最开始开设农庄安置灾民的时候,就是沈菊通过母亲向家族提议并一手推动的。
沈菊面对十数位家老的瞩目,平静地提问:“除了农庄之外,沈家其他的生意如今如何?”
一位经验丰富的家老立刻道:“比起前两年要好一点,但是比起灾前却是大大不如。”
沈菊又问:“是否因为沈氏的东西比以前差了,又或者别的商家比沈氏做的更好,价格更低?”
这位家老道:“自然不是。只是几年前的水灾加上内乱,田地荒芜,民生不定,物价太高,普通百姓手上无钱,而即便是小康之家也不敢太过奢侈,生意自然好不起来。”
沈菊再问:“民生如何定,百姓如何有钱?”
族长冷不丁打断了沈菊的发问,一双苍劲有力的眼睛颇有深意地审视着她:“大家都明白你的意思。沈氏农庄有利民生,但是我们毕竟是商贾,不是朝廷,为善之事力所能及即可,而不是让沈氏倾家荡产。”
沈菊扫了众家老一眼,发现竟有过半人在微微点头表示赞同族长的意见,除了极少数几个不以为然外,剩下的基本都不动神色的。然而即便是并不以为然的那部分,也没有开口发表反对意见。沈菊心中微微一凛,知道自己的硬仗来了。她慢慢一格一格打开扇子,秋山红叶盎然纸上,让这位往日的喜欢嬉笑玩闹的纨绔小姐给人一种与往日不同的感觉。
众人见她不但没有放弃,反而神情愈发坚定起来,不由得心思各异,把注意力都集中在沈菊身上,看她下一步怎么办。
“倾家荡产?”沈菊微微一笑,“沈家倾不起吗?”
众家老神色一变,包括刚刚声色未动的几位。
“大燕立国三百年,沈氏就存在了二百余年。人说,回雁沈,玉满盆,金铺地,银砌城。这话虽然有些夸张,却不无道理。沈家有钱,可是大燕历史上有钱的家族太多了,为什么其他的都已经消失了,唯有我沈家传承了两百余年?”沈菊不疾不徐,她并不着急,故意给在座众家老留下了思考的时间。
沈氏富裕,无人不知。原因并不在于沈氏是大燕最有钱的家族,而是因为沈氏历史太长太长,长到目前大燕境内无人匹敌。
其他的商贾世家,有的因为子孙不肖,不善经营而败落了的,有的因为参与党争,失败后被株连流放、抄没家产,有的为富不仁、为祸百姓,被砍头下狱。
唯有沈家,延绵不绝,子孙遍地,每代的佼佼者都为数不少。又因家规所限,从不参与党争,虽然交好权贵,却也不轻易攀龙附凤。
“我沈氏从立业以来,倾家荡产的次数也不在少数。最严重的两次,两百年前的南涝北旱之灾,一百年前的七王内乱之祸,我沈氏为了平息在灾祸后的混乱,两次倾家荡产,家中妇孺都必须自己亲自操持家务,甚至做手工维持生计。然而最后,我沈氏不都挺过来了吗?”沈菊侃侃而谈,“为什么沈氏的生意能够长盛不衰?因为我们是同大燕的命运站在一起的。大燕在则沈氏在,大燕盛则沈氏盛,大燕未盛时,我沈氏却要门户紧闭独享富贵,难道不会引起他人的眼热和不满?”
当然沈菊还有没有说出来的话——如此独善其身,不通事务,让当权者如何能看得顺眼?大乱大灾之后,国库必然空乏,税赋又不能增加,远水不解近渴,我等钟鸣鼎食之家若不在这个时候出出血,如何叫帝王心平?
能当上家老的人都是人精,这些话一点就通。当下就有不少人立刻警醒,表情也不同了,望向沈菊的眼神明显有了变化。
沈菊并不多言,察言归色中知道已经赢得了多数人的赞同,摆出谦逊温和的态度,道:“晚辈一点浅薄的见识,在各位长辈面前买弄。若说得不妥,还请诸位长辈见谅。”
“哪里哪里……”众家老在下面盈盈嗡嗡,表情比刚才要和善许多。
沈家族长在旁边瞟了一眼沈菊:话说的通透,正中要害。又知进退,给了别人留了面子。她眼中虽然流露赞赏之色,却如也没有一句称赞,如同开始把问题抛给沈菊时一样淡漠的表情,再次征求众人的意见,这次几乎得到了全数同意。
“沈氏也算是乖觉,沈氏农庄按照这样的速度投钱下去,没几年怕是要耗去大半家财了吧。”李凤亭心情显然很好,陆颖痊愈的消息已经收到,她高兴的将御医们重赏了一遍。接下来又收到沈氏决定继续增设农庄消息,极大地缓解了国库安置灾民,恢复民生的压力。
丁镜见皇帝难得如此高兴,从善如流地小小的歌功颂德的一番:“沈氏家族在国家危难的时候大兴慈善也算是她们的家族传统。大燕有这样的仁善传家的商贾世家是一大福缘,藏富于民,为的就是她们在关键时刻能够记着国家,记着朝廷。若是那些平时只知道敛财,关键时刻也不肯为国分忧的无良商贾,留她们何益?”
李凤亭笑着瞥了丁镜一眼,并不嘲笑她这位左相也学会拍皇帝马屁。坐在这个位置上,整天听到的都是坏消息,难保心境的平和,偶尔听听好话,也是一种激励和鼓舞。不过这也是君臣和睦私下的默契,谁也不会拿到明面上来提。
李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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