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支泪》第14章


“哦,朕忘了,快去快去!”
宫女慢慢退出,梦珍刚转身欲走,光绪猛地从身后抱住了她,最后一个宫女轻轻关上了门。
心跳几乎停止了,他身上火一样的热情燃烧着自己,梦珍只觉得一片眩晕,火热的舌,敲开丹唇,他缠绕着她,向里间靠去,手伸至腰间,轻轻扯开了丝带。
“皇上!奴……奴婢身……身体不适!不……不能……”梦珍推开身边的人。她只是过客,只是过客。
热情渐退,清醒了过来。“今天累了,睡吧!”
身边的人沉沉睡去,梦珍却怎么也闭不上眼睛,看着一地的月光,想着近来的件件,刚才的种种,心里说不出的隐隐作痛。落魄的天子,似被诅咒的命运,善良的秉性,如火的热情,无望的理想,已知的结局。这些日子以来的百般呵护,坦诚以待,他,一个帝王,就这样真诚地将心交出。梦珍从看见他的那一刻,心里就充满了痛,她一再告诫自己只是过客,只是过客,却不知不觉地入了戏,总想陪着他,伴着他,让他快乐,尽力拂去那眉间的愁云。梦珍告诉自己,这是因为同情,同情,只是同情而已,可她骗不了自己的心,她拼命拼命地抵触着,抵触着……
佳节良宵意绵绵(下)
宁寿宫内,皇后正为太后装上水烟。
“亲爸爸,你说这还像话吗,竟敢穿皇上的龙袍!还有啊,皇上还给她一个什么……什么……画像机……”
“照相机!”太后瞥了她一眼。
“呃,对!反正就是那个小黑匣子装着的洋玩意儿!她总拿着那玩意儿对着皇上拍,孩儿听说那玩意儿能摄走人的魂魄呢!您说她这安的什么心哪!”
太后吸着水烟,并不抬眼。
“还有啊,孩儿听说她还和一个戏子不清不楚的,连自个的衣服都给他了!”
“住口!这都哪听来的胡话,这是你一个皇后该说的吗?”太后厉喝道。
“不……不是孩儿说的呀!瑾妃说的,她亲姐姐总不会编瞎话吧!”皇后一脸委屈。
“不管谁说的,到你这都该给我截住喽!这都是些个什么话啊,你是后宫之主,听见了理当呵斥制止的,你倒好,反帮着她们胡说八道,添油加醋的,传出去皇家的脸面还要不要!”
“嗯……孩儿知错了!”皇后从暖席上站起身来,脸上一阵红一阵白。
看着眼前比皇帝大三岁的侄女,太后不由叹了口气,本想让她进宫拴住光绪的心,也好帮自己看着他,日后有大事可以托付,若是有了子嗣,正可为早逝的同治承挑,名正言顺,又亲上加亲,两全其美,可这个高个子侄女偏偏是小孩子心性,怎么点也点不透,真是令人无奈。太后瞧着她揉弄着帕子不知如何是好的样子,神色缓了下来,“不管什么时候,你都记住喽,你是皇后,六宫之主,一言一行都得有个皇后的样,这样才能服人,别人才不会爬到你的头上去!”
“是!孩儿谨记亲爸爸教诲!”皇后信誓旦旦地说。
谨记教诲,这也不是光记住就能成事的,也难怪,这侄女从小养尊处优,哪里懂得世道艰难啊!太后心里灰灰地想。当初自己进宫时,孤身一人,地位卑微,并不曾得到什么高人指点,更没有姑母处处照应,就是这样一步一步,硬着头皮,熬到了这一步,忘不了教习嬷嬷的冷眼,挥不去那些贵族小姐的孤立嘲讽,因见了丽嫔礼数不周而被关禁闭时的那间黑屋子每每在午夜梦回时惊起一身冷汗,后来先帝去世,自己带着未满六岁的儿子与那些王公大臣较量,关于叶赫那拉的咒语也像阴霾一样在头顶笼罩,阴魂不散,直叫人透不过气来……后来,儿子总算坐稳了皇位,可随着年龄渐渐长大,却与自己越来越疏远,反倒与那毫无干系的东宫慈安亲如母子。自己含辛茹苦将他养大,费尽心血为他做了这么多,牺牲了这么多,他竟毫不领情,反而处处违逆自己意愿,倒对那个皇后阿鲁特氏言听计从,这个皇后本就不是自己亲选,名门闺秀,总透着那么一股子傲气,不识时务,还自视清高,自己爱热闹华丽,她偏要装什么勤俭节约,把个坤宁宫整得跟雪洞似的;自己宠爱的奴才们不小心坏了规矩,别人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偏她不依不饶,还总仰仗自己是从大清门抬进来的正宫皇后,几次三番与自己当面顶撞,自己虽是西宫侧妃,可还轮不到一个毛丫头来取笑,她以为仰仗皇帝宠爱就可以为所欲为了吗,真是异想天开,她看不透皇帝也不过是自己手中的一个棋子而已。也不知儿子是中了哪门子邪了,那么多美人他不要,独对她情有独钟……再后来,儿子也走了,那阿鲁特氏还算有些自知之明,一块儿金子结束了自个儿和腹中孩子的性命……再后来,自己顶着风言风语将侄子抱进宫扶上龙椅,如今,他也长大了,自己费劲周章换来的太平日子,难道要眼睁睁地看着他重蹈十几年前载淳的覆辙吗?绝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绝不!太后暗暗思量着,双手不禁抓紧了椅扶,眼神比外面的冰柱还要冷上三分,皇后抬眼望了望,不由一阵抖,“母后?……”皇后颤悠悠地问。
太后回过神来,站了起来,“不过这后宫啊,也是该肃一肃了,乌烟瘴气的!”最近的事情虽嘴上不说,可一切尽在眼里,心中岂能无数,自己也不是没给过他们提醒,可他们置若罔闻,依旧我行我素。以前的教训不时在耳边敲着警钟,容不得半分懈怠……
……
东暖阁。梦珍穿着小太监的衣服在一旁磨墨。
“你可真是调皮!太监的衣服也敢穿,你当这是戏台啊!”光绪捧着奏折,却满含笑意地打量着这古怪的装束。
“那有什么不敢的,太监的衣服简单,穿着舒服,省的啰里啰唆的怪沉得慌!”
“你是不是投错了胎啊!别的女孩都爱些花啊粉儿的,你怎么净爱这些稀奇古怪的东西!”
“呵呵!”梦珍心想,我不是投错了胎,是来错了时代,“您还是快看您的奏折吧!我可不想当误国的千古罪人啊!”
“薛福成到了巴黎了,这一趟出去,所获应该不会少吧!”光绪看着奏折,正了神色,你那个师父文廷式果然文才卓越,政见新颖,这次殿试,朕点了他个榜眼。”
“文师傅志在报国,是名将文天祥的后代,文氏一门忠烈,代代忠君爱国。若要变法图强,我觉得文师傅可堪重用!”梦珍看了不少文师傅的文章诗词,斗志昂扬,朝气蓬勃。
“朕已让他做翰林院编修,他刚中进士,只得先给个七品官,待日后朕要重开翰詹大考,到时自然委以重任。听翁师傅说,康有为的万木学堂也开始讲学了,真是春意盎然,万物复苏啊!”
当天夜里,钟粹宫两个宫女嬉戏,失手打翻了烛台,差点起火。
第二日,宁寿宫。后宫所有人等,均聆慈训。
“太和门的事刚过去没几天,怎么了,都忘了是吧!过了几天清静日子都不知道自己是谁了啊!我平日不说你们,是我想给你们留点面子,可别蹬鼻子上脸,当我什么也不知道!”老太后拍着桌子。
皇后听着听着,却慢慢抬起了头。往日宫女打翻了东西,不过训斥几句,今儿这是怎么了,梦珍也纳了闷,略一抬头,正撞上皇后似笑非笑的眼神。
“让你们在宫里伺候皇上,是你们几辈子修来的福气。你们不知惜福,反仗着天恩,为所欲为,今儿烧了这儿,明儿打打翻了那儿,不是夜夜笙歌,就是处处留情。皇帝日理万机,下了朝你们还让他不得闲,伤了龙体,你们担待得起吗?”
夜夜笙歌?处处留情?梦珍越听越不对劲,这是从何说起呢!皇后愈发得意,低头玩弄着帕子,瑾儿依旧面无表情。
训斥完毕,“行了,你们都下去吧!今后都给我注意着点,如有再犯,绝不宽贷!”太后喝了一口茶,“珍儿,你等等!”
梦珍答应着退了回来。
“皇上最近还好吧!”太后垂着眼睛问道。
“回老佛爷,还……还好!”母子俩天天见面,这有什么好问的,梦珍胡乱回答着。
“皇上国事繁忙,你们得多照顾着他,别由他任着性子胡来,那些洋人的玩意儿不怎么可靠,可别伤了身子!”
“是!”
“你是皇上身边的人,凡事都得有个分寸,有个体统,做好分内事就好!”
“奴婢谨遵慈训!”
出了殿,竟已是一身的冷汗,为了两个宫女,太后犯不着发这么大的火,梦珍一面恍恍惚惚地往回走,一面神思不宁地想着,就算是傻子,也该明白话后的意思了。可就算十五看灯的事闹得过火了传到了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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