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鸭与野鸭的投币式置物柜》第34章


“真好哪,学生生活还是该有女朋友哪。”佐藤点头说。
“不是啦。”
“怎么?学生就不需要女朋友唷?”
“我不是那个意思啦。”
可能是因为听到“学生”这两个字,我想起妈妈前晚打来的电话。“我说你啊,大学别念了吧?”那句话轻率得令人吃惊,轻率到似乎我只要稍一松懈,就会“我很乐意。”地轻易答应了。
坦白说,我并不讨厌鞋店。这不是什么华丽的职业,而且是一门利润微薄的生意,若不论能不能以此维生,我认为其实颇适合我的个性。
鞋子是生活必需品,而且和香烟或刀刃相比,鞋子并不具任何危险性;如果鞋子尺寸吻合客人的脚,我应该会感到高兴;再者我也觉得我可以自得其乐地想像“有人穿着我卖的鞋子过了一天”而感到幸福。
所以我对于继承家里的鞋店并没有强烈的抵抗,只不过再怎么说,实在太突然了。
就算迟早要继承鞋店,给我一些享受学生生活的缓冲时间也不为过吧?人是需要心理准备的。
“可是啊,就算要开车约会,你也没有驾照吧?”佐藤又提起这个话题。
“是啊,坐计程车啦,坐计程车约会去。”山田揶揄说。
背后传来女生们尖细的说话声,像被吸引似地,我们三人的视线集中过去,只见四个打扮俗气的女生正舔着冰淇淋,我们又把脸转了回来。
“欸,我想起有事要办,先走了。”我打算离开了。
“下节课怎么办?”
我离开了咖啡厅。我先走之后,他们大概会继续讲一些“他一定是去跟女人约会啦”之类的,语带嫉妒地扯上好一阵子吧。
这是我生平第一次不靠地图、只凭地址寻找目的地。
幸好仙台的市街里有许多电线杆上标明了住址,让我能够“这里是一丁目,所以二丁目在更西边吧”,或“刚才的转角是三番地,旁边是十番地,那么五番地就在这里面吧”一边推测目的区域并逐步接近。
我在南北纵贯的商店街往北走,途中弯进右手边的一条小巷。时间接近下午三点,可能因为不是放学时间,几乎不见穿制服学生的身影,大多是行色匆匆的业务员或聒噪的主妇。
在巷子里前进了十公尺左右,有一道楼梯,爬上楼梯便是铺红砖的小型广场,中央有一个喷水池。围绕着这个广场并列了几家以年轻人为对象的店铺,其中一家便是丽子小姐给我的名片上写的那间宠物店。
看来客人不多,于是我推开门,进到店里。
“欢迎光临。”招呼声随即响起。
是一名没见过的年轻女店员,黑色的长发直垂到肩胛骨底下,两道粗眉很引人注目,感觉有一种完全不放过别人一点小过错的强悍。一对像是两枚大金币似的大耳朵贴在脸颊旁,颊骨一带的妆特别浓,我看得出那似乎是为了让脸型看起来消瘦一些的化妆技巧。
“那个……”我焦急地想要尽快表明我不是客人,“丽子小姐……”
一瞬间,店员的笑容垮了一大半,她转向后方叫道:“丽子姐?”
丽子小姐无声无息地出现,仿佛从白色的墙壁里浮出来似地,还是一样吓着我了。
“哦。”丽子小姐出声,“上次的。”一边走近过来,怀里抱着一只小波斯猫,直挺挺的胡须十分神气,眼神似乎很瞧不起我,还夸张地打起呵欠来。
“好可爱唷。”我把“好臭屁唷”这句话换了个说法。
“你是特地来说这个的?”她看起来也像是有点不开心,我决定当作没发现。
“我是来跟你请教河崎的事的。”
“呀!”尖叫声响起。
一开始我以为是哪个笼子的狗还是猫在叫,结果竟是长发女店员发出的尖叫。
“啊?”我忍不住盯着一脸苍白的女店员看。我不安了起来,担心自己是不是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她的眼里带着责怪,(W//RS/HU)仿佛我念了什么不可说的诅咒。
丽子小姐拍拍我的肩,“不用在意。她以前和河崎交往过,所以吓了一跳。”
“哦……”只是听到曾经交往过的男人的姓氏就吓成那样,我也无能为力。
“也不到交往的地步啦。”女店员脸红了。
“到外头说吧。”丽子小姐回头说:“麻烦你顾一下店,我马上回来。”接着她把波斯猫从身上剥下来似地抱开来,放回笼子里。
丽子小姐推着我走出店门,门上的铃铛配合着门的开关叮咚作响。
走出店铺来到外头,我们在喷水池前的石阶坐下,春季的阳光轻抚着背。
坐在雪白美人的身旁,非常令人紧张。
“对刚才的店员小姐真是过意不去。”我没想到只是说出河崎的名字就能把她吓成那样。
“她本来是客人。”
是熟客吗?我问。
“是讨厌的客人。”丽子小姐淡淡地说。
“这样啊。”
“她买了腊肠狗,结果生气地跑回来说耳朵垂垂的不合她的意。”
“那种客人真的很讨厌。”
“然后我一怒之下,打了她。”
我大吃一惊。打人?实在太恐怖了,而且是店老板打客人,我无法想像那种场景。虽然我不清楚宠物店的经营状况,但不能殴打客人应该是服务业基本再基本的常识。
“因为我很生气。”
“你……真的打了她?”
“那个时候,上前安抚她的就是河崎。”
我没想到河崎的名字会在这种时候登场,吃惊得挺直了背,“所以她才变成店员吗?”我完全无法想像后来发生了什么事,被打的客人才会变成店员。
“嗯,发生了很多事。”丽子小姐似乎不打算说明其中的经纬,“之前的店员走了。”她一瞬间哽住似地,接着说:“发生了多到吓死人的事,才变成现在这样的。”
“多到吓死人的事,吗?”
一名孩童摇摇晃晃地从眼前经过,似乎正在学走步。快跌倒了,啊,要跌倒了。——虽然一旁的人看得胆战心惊,小孩却很巧妙地维持平衡没跌倒。他抓住围住灌木的栏杆,停下脚步,充满好奇地观望周围,然后伸手扯下叶子,想要塞进嘴里,在后方的母亲连忙跑上来拉住他的手。
“你想知道河崎的什么事?”丽子小姐问。
“我想知道河崎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还有不丹人和河崎的关系、你和河崎的关系,这一类的事。”
丽子小姐目不转睛地注视我。看起来也像是在确认:“真的只要知道这些,你就满足了吗?”
“仁和寺的法师。”她突然开口说。
“仁和寺的法师?”
“仁和寺的法师心想,一生只要一次就好,他想参拜岩清水八幡宫,便出发了。但由于他只身前往,不清楚确实的地点,结果参拜了山脚下的别间神社,还心想:也不过尔尔嘛【。52dzs。】。参拜完就回去了。”
“是《徒然草》(注:镰仓时代的随笔文学作品,约成书于一三一〇?一三三一年左右,为吉田兼好法师所着。文辞秀丽,与枕草子并列为日本随笔文学的最高杰作。)里的故事吗?”
“这篇故事的教训是:凡事都须有人指点。不过我一直相信它其实是教导人们:不要不懂装懂,凡事尽量依靠别人。”
“这和现在的我有关系吗?”
“没有。”
“哦……”我把这番话解释为,她或许是在建议我提出更切中核心的问题。既然要去,就去到岩清水;既然要问,就问个水落石出。于是我像在宣布似地开了口:“我还是换个问题好了。”我说,“我来找你,不是想请你告诉我河崎的事,是想请你听听我的故事,可以吗?”
“我也觉得这样比较好。”
“最近,我的身边发生了几件突如其来的事,让我非常困惑。”
“和河崎有关?”
“或许有关,也或许无关,只是我身上也发生了多到吓死人的事。”我垂下眉毛,“我觉得我好像遇难了。”
“遇难?在山里?”
“嗯。感觉就像在山里走投无路。”
丽子小姐看起来一点都不像那种会对别人的闲话、糗事或烦恼感兴趣的类型,反而有一种会轻蔑这类八卦的氛围,但她并没有赶我走。
她虽然没有说“请”,却也没有拒绝。于是我开始说了。
我说出我搬来之后发生的种种。
我提到邂逅河崎的经过,还把当下想得到曾经发生过的事情全部说了出来。
唯独该不该说出抢书店的事,我很犹豫。这与杀人或绑架相比,格局或许小了许多,但那毫无疑问是“犯人的自白”或“共犯的自供”,我无法判断是否能这么随便地说出口。
但结果我连那件事也说了。
因为一方面我觉得若是没说出抢书店的事,无法完整地传达出我的困惑;而且坐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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