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受害者》第92章


刘从严敲了门,专家热情地把他迎了进去。喝茶点烟,聊了一会儿家常,才把话题转到了重点。
专家从包里拿出纸和笔说:“这案子现在到什么程度了?”
刘从严把情况说了一下。
专家一边听,一边记录,时不时还在中间插一两个问题,过了半个多小时,刘从严总算把前后跨度长达十八年的案子述说完整。
他觉得自己讲述的还算客观。专家将本子合起,将笔插在本子的封面上,“这么说来,还是有很多疑点的。”
“确切地说不是疑点,而是证据不足。”刘从严纠正道,“确实没有直接证据证明凶手就是王小志,只是当年王小志被控制后,案子没再发生过,我们也就默认凶手是他了。”刘从严又把这点重复强调了一遍,“没想到,十八年后才让我们知道,当初可能太轻率了。”
专家摆摆手,说:“也不能全怪你们,我来之前了解过情况,总体来说,我觉得你们在处理王小志的问题上,还是很明智的,”专家喝了一口茶,“不违反法律,又解决了后顾之忧,一举两得。”他指的是把王小志关押在精神康复分院的事儿。
“但是——”专家话锋一转,“我们干公安的,不就是为了剥丝抽茧、查明真相?只有真相大白,把犯罪分子绳之于法了,才能真正意义上保证人民群众的安全。现在弄得不明不白,虽说在法律上并没有什么不妥,但情理上总过不去嘛。人民群众无小事,更何况这也不是小事儿,所以这次无论如何也要查清楚,还王小志一个清白。”
刘从严点点头,有点奇怪地看着专家,他年纪比自己小,但官职大,在省厅还兼有要职,但私下里和一个老刑警队队长,说这么官方的话,还是有点过了。他有点吃不准对方的路子。
专家又喝了一口茶,“我听说,这个王小志的姐姐也到本市了?”
刘从严暗暗有些吃惊,也稍微有了些预感,难道上面的这段话,是针对王羽慧文说的?
果不其然,专家把茶杯放下,就开始把内容转过去了,“王羽慧文这次回国干什么,你知道吗?”
刘从严说:“她说是休假回国看看。”
“是,也不全是,”专家说道,“回国看看对了,但她并不是休假,而是作为学者来参加公安部举办的研讨会的。”
刘从严愣了一愣,类似的猜测还是有的,只不过没想到“来头”那么大,直接跳过省厅,难怪专家那么重视。
“她去告状了?”刘从严行伍出身,说话比较直。
“怎么能说是告状呢?本来就是我们做得不严谨,”专家依然保持着官态,“人家有点意见也是很正常,况且她也没提意见。只是和厅里的一些熟识的领导提出,希望能够参加此案的侦破,学习学习。看看,人家多谦虚,照我看应该是来指导破案差不多。”
“可,可作为当年嫌疑人的家属,她不太方便吧?”刘从严问道。
“我们做事情要变通嘛,有一个现成的专家,为什么不趁着这个机会学习学习呢?”他顿了顿,“她和我们副厅长还是美国X大的校友哩!”
刘从严一下子明白了,原来“校友”才是重点,这已经不是一起普通的刑事案了。处理得不好,没准还会影响一干人的政治命运,难怪他会事先找自己私聊。除了眼前的这个,省里还下来了一个指导破案的专家,不是别人,正是王羽慧文。
趁着正式会议还没开始,刘从严找到达子,把这情况跟他说了。达子愣了一愣,“摸着老虎屁股了?”
刘从严拍拍他,意思是说也别太在意,但心里还是有些担忧的。刘从严在政治上没啥企图,得罪谁了无所谓,但达子还年轻,年富力强,他又是自己一手带大的,因为这事儿影响了前途,实在是冤。
“无所谓。”达子不屑一顾。
“也无关什么所谓的,”刘从严说,“以后态度好点就是了,咱们做好自己的本分,别人什么样也管不着。”
两人走进了会议室。其他人已经到了,王羽慧文果然也在,今天换了一副装束,显得很职业,她偏着头和专家窃窃私语。
专家看见刘从严他们,示意他们过来坐,然后抬高嗓音接着对王羽慧文说:“不过,也希望你能够体谅我们实际办案中的困难,中国是发展中国家,很多地方还不完善,技术手段也远不如美国,我相信随着时间的推移,这种情况不会再发生了。”
王羽慧文笑笑,和刘从严、达子打了个招呼,“咱们也算是不打不相识。”
讨论是从大伙都认为,“凶手还会再出来作案”的共识中开始的。经过一番讨论,在座的又把案子捋了一遍。讨论的时候,王羽慧文一直没说话,在一旁静静地听着。
专家说:“怎么样,王博士,以你的专业知识,有什么意见?”
“意见谈不上,我说点自己的看法,抛砖引玉吧。”王羽慧文今天和那晚截然不同,显得很谦虚。
由于经由省厅介绍进入了专案组,所以王羽慧文对此案的了解,更加透彻了。但凡刘从严知道的信息,她全都知道,经过几天的分析和汇总,王羽慧文多少有了一些更深的见解。
到底是学这个专业,王羽慧文分析出来的思路确实不一样,而且显然是做过充分准备,头头是道地就把嫌疑犯的轮廓描述出来了。
她认为凶手是个男性,三十五岁左右,常驻本市,偏执型人格障碍,有幻想。挑选受害者是根据年龄来分的,十八年前,他的作案对象是十四五岁的小女孩,十八年后,受害者,那些“小女孩”长大了。
有人问,会不会那种传说中的色情狂干的?
王羽慧文摇摇头,色情狂的“性”趣不容易变,喜欢萝莉,不会一下子跳到熟女;这不是重点——色情狂不会十八年来那么消停,什么都不干——这也不是重点,重点在于犯罪现场根本没有性侵害的证据。
又说,还有一种类型,是凶手本身为性无能,因为无法宣泄而导致犯罪,但那种多数会出现伤害尸体的行为,尽管这起案子中,凶手很匪夷所思地在尸体上做了稀奇古怪的事儿,但除了最近的一起尸体被野生动物破坏之外,其他的照旧,现场保持整洁,死者死状安详,显然是经过整理的。这不符合性无能犯罪的行为模式,而更像是一种仪式。
有人问道:“仪式?”
王羽慧文答道:“没错,只不过我查了很多资料,结果古今中外都没有类似记载。于是就有了另一种想法。”
大家等着她说下去。
但王羽慧文却突然停了下来,她翻着手中的资料,还拿笔画着什么,过了一会儿才抬起头,像是无甚把握地说道:“我有一个猜测,当然不一定准,你们可以参考,我认为凶手身边肯定有一个对他至关重要的女人。”
“女人?”文人小说下载
“嗯,没错,可能是他的恋人,也有可能是暗恋的对象,这女人就是刺激源,而且我想那女人最近一定发生了什么重大的变故,所以才导致他重新拿起了屠刀。”
众人听着,达子问了一句:“这个结论是怎么得出来的?”
王羽慧文轻声地咳嗽了一记,喝了一口水润润嗓子,然后把受害者的照片铺在桌上,解释说:“你们看,正如我刚刚所说,凶手对尸体的善后非常细致,现场被打扫过,没有血渍,纤尘不染,衣服整洁,甚至连死者的表情都被纠正得很安详——凶手肯定不会是以掩盖线索为目的。”她再次顿了顿,接着说,“这只是一种感觉,不一定准确,但就现场所透露出的这些心理痕迹来看,他似乎是在对待,对待自己的亲人。”
王羽慧文看看大家,于是说:“我就有了另一个想法,心理学上有个概念叫移情,比方说你尊重自己的母亲,遇到和她年纪相仿、模样相似的女人,自然而然就会以礼相待,此案的凶手正是这个意思。”
大伙点点头,可又有人问:“既然按你的说法,是凶手的恋人,为什么他要如此对待她们呢?”
王羽慧文回答说:“这我就不知道了。”
王羽慧文的观点很新颖,打开了一个新局面,经过这通分析,让现场安静了下来,大家都埋头沉思。过了一会儿,有个年轻警察说话了,“那当年的王小志,为啥有颗纽扣在现场?”
这民警估计不知道王羽慧文和王小志的关系,气氛顿时尴尬起来,果然王羽慧文脸上抽搐了一下,不过很快被她调整了过来,“这只能证明一点——他到过现场。”
民警还没意识到这个话题的敏感,“你的意思是,王小志见过凶手?”
“这也未必,但起码王小志和凶手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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