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锁侠》第14章


的学生当然清楚钱的份量。他今天的目的其实无非是钱。
“钱倒不算多,古玩市场上,锁具倒卖不上太高的价,主要是机缘难得,收罗这些锁要靠耐心靠判断,主要还是运气,相比起来,钱倒是次要的了。”
“这么多难得的好东西,你说,要是能经常展出,让更多的人看到,可多好哇。”
张全眼中一闪,易婷婷的话就像一条飞机紧急出口滑梯,顺顺当当地接住了他的想法。他忙说:“是啊,今天我找你就是为这事。”
“有什么想法?”
“我想办个小型的锁具博物馆,把这些家伙好好布置一下,常年固定展出。同时,在馆里做一些文字图片,把锁文化作一个系统的介绍。”张全顿了顿,说,“锁里的学问和故事太多了,用这种形式让大家多了解锁,通过锁来了解历史文化和科学技术,我觉得是件好事。”
“太棒了!”易婷婷也兴奋起来,“锁和其他的陈列品不一样,它有对抗,有交流,是活的。就我今天的感觉来说,你这个博物馆绝对有市场!”
“市场倒无所谓,又不买票。”张全笑了。
“对不起,当记者的,就这破习惯。”易婷婷一吐舌头,“不过,也得考虑考虑,场地、管理、布置,都要钱哪。”
易婷婷思忖片刻,说道:“有啦,我们去找财神爷!”
论锁2(1)
两个月后,张全的小型博物馆“锁海无边”开张了。这是一座位于老城区的老别墅,院落幽静,建筑兼具中西风格,古朴实用。小楼一共三层,一楼是锁文化展区,以图片和说明文字为主,二、三楼则是真正的“锁海”,共二百平方米的陈列区展示着四百多件锁具及相关展品。此外,在易婷婷的建议和张罗下,张全还在一楼设了一个专柜,出售根据几种特色锁具仿制的纪念品。什么“龙凤锁”、“连环锁”、“三巴掌锁”,在这儿都有做工精致的仿制品。用易婷婷的话说:“这叫维护可持续性发展,让大家开了眼,自己光喝西北风也不成。”
张全心中暗叹,这女记者果然是神通广大。
易婷婷则在心里对丁家齐暗暗点头,当初自己出面找他,本意只是想拉一笔赞助,不想这丁家齐听说她的想法后,居然极为热心,不仅出了所有的筹备费用,还免费提供自己公司名下的一幢老别墅做为场地。当了多年的记者,买易婷婷面子的人倒是很多,但像这样出力的并不多见。而且丁家齐没提一句附加要求,连博物馆的开张新闻也不要提他。难道他是在向自己证明,以前那些慈善义举真正是上升到自觉的行为?直到有一次,看到了丁家齐对张全那些宝贝表现出发自心底的兴奋之情,以及他对锁具鉴赏能力时,易婷婷想,看来此人还真的是个性情中人。
那天,她带丁家齐去张全家看锁。丁家齐看得非常仔细,每一件都品味良久,脸上还带着隐君子过瘾时的幸福神情,看得易婷婷暗暗好笑。看了大半天,丁家齐终于看完了,他长出一口气:“好,好啊。”
易婷婷笑问:“好在哪里?”
丁家齐点了根烟,缓缓道:“我平日没事,也喜欢翻翻历史书,尤其是博物志一类的闲书看了不少,对锁的历史还真感兴趣过。今天来此一观,确实印证了不少哇。张兄,我有几个小问题,还请不吝赐教啊。”
张全忙说:“哪里,我也是这一年才真正懂了些锁的道理,道行还浅着呢,我们一起探讨吧。”
易婷婷在旁边看得好笑:“我说你们别再掉文了,一个是通才,一个是北大高材生,半斤对八两,这就开始比划比划吧。”
丁家齐一笑,说:“张兄这里的锁,绝大部分应该是簧片锁吧。”
“果然是行家。没错,半个世纪以前中国一直是簧片锁的天下,这也是我的主要收藏对象。弹子锁算是新生事物,而且品种太多,发展更新太快,根本没有精力去收藏。”
“这簧片锁据说发明于中国汉代,公元二世纪末,随着丝绸之路的开辟传入古罗马,随后又传入西方。但是世界上最早的金属锁还是罗马人发明的,我在书上看到,这种锁叫‘槽沟锁’,但是具体是什么样,可就全凭想象了。”
张全说:“对,罗马人第一个在锁中设计了槽沟,在钥匙上锉出相应的沟纹,当钥匙的沟纹和锁槽相吻合,锁就能被开启。这是最初的现代锁的设计,由锁槽决定钥匙的花样,能做出很多种变化。不过由于技术所限,开这种锁,其实完全可以置槽沟于不顾,用其他坚硬的金属物去把它捅开。中国发明的簧片锁虽然比它晚些时候,但在结构上却要巧妙得多。”
“你见过槽沟锁吗?”
“没见过,这种锁只流行了很短一段时间,中国的簧片锁进入欧洲,就完全取代了它。到公元八世纪的时候,东罗马人又研制出了另一大类的叶片锁,取代了簧片锁的地位。到今天,只有世界上最大的锁具博物馆——奥地利格拉茨城博物馆还保存着这种槽沟锁的实物。我曾经去信了解这种锁的情况,他们给了我相当完整的答复,还有图片。到时候,我会把这些资料制作成招贴板展出的。”
丁家齐点头:“原来如此。刚才我们说的是金属锁,书上说,最早的锁具应该是木锁,大概在5000年前的仰韶文化时期就出现了。你对木锁有何看法?”
“依我看,那时的木结构锁还称不上锁字,因为没有机关可言,只能在门外通过门上所开的孔去拨动门闩而锁门或者开门,其实仅能防防君子而已。而且很不方便,在中亚两河流域的古尼尼微城遗址中,曾经发现过距今4000年的木锁,考察报告上说,其钥匙又大又长,恐怕要扛在肩膀上才能携带。由于原始木锁的钥匙一般都是竹杆之类的东西,所以直到春秋时期,国人还一直把钥匙称作‘管’或者‘竹加人加一加繁开’。”
张全说着,信手在桌上写下“锁”字:“木结构锁在春秋战国时期有了较大改进,才真正称得上锁。当时是在门的木栓上钻一个圆孔,圆孔内装上下两根圆棍,算是机关。钥匙开始采用铜材,制成‘山’字形,约摸二至三尺长。这样的锁已经有了保密性能了,相传是鲁班大师的功劳。”
论锁2(2)
“这我倒不知道,这么说,中国的锁业和泥、篾、木、石、雕等行当一样,是以鲁班为先师喽?”丁家齐插话道。
“簧片业倒不供奉鲁班,而是太上老君。可能因为把金属铸造成形离不开冶炼的原因吧。簧片业和金银铜铁锡五匠一样都立‘老君会’,每年二月十五开堂纪念。这一年我跑了不少锁具厂,有些厂子至今还有这个风俗呢。”
“张兄这里,有没有收藏木结构的锁?”丁家齐又问。
“收倒是能收到,不过都是些近代建筑上的内舍中用的,现今在农村也能找到,价值不大。年代更久的就收不到了。”张全摇头说,“其实木锁也有一些很精巧的设计,比如古埃及的一种木锁,装有很小的可移动杠杆,当锯齿形的钥匙正确抬高杠杆时,锁就开启。古印度还有一种鸟形木锁,钥匙孔藏在可以抖动的翅膀里,又称‘迷锁’。”
丁家齐兴致极高,忽说:“张兄,你这儿有酒吗?”
张全平时不喝酒,但是难得遇到一位对锁有同好的雅人,听到酒字,也来了兴致,他赶忙打电话叫楼下的杂货店送上来六瓶啤酒,又兴冲冲地跑到厨房,端出一大盘什锦泡菜。易婷婷抢先夹起一片萝卜丢进嘴里,但觉鲜脆爽口,不禁叫道:“哇,好吃死了!你在哪买的?”
张全嘿嘿笑了两声,说:“还行吗?我自己腌的。一个人吃饭,有时候想省点事就吃泡菜。”
易婷婷在张全这里碰到的新鲜事也不少了,但没有哪一次像现在这样吃惊:这个浑身上下散发着金属味的男人,竟然能腌出这么好吃的泡菜。也许是《阿郎的故事》一类的电影看多了,易婷婷一直以为,由一对父子组成的家庭一定是生活乱糟糟的,直到遇到张全,她才知道,这样的家庭也可以有看上去正常的生活,面前的这一大盘泡菜更印证了这一判断。易婷婷都有点脸红了,她很少自己煮饭,但请了几回客之后,在朋友们不负责任的吹捧下,老觉得自己手艺不错,此时才发现,眼前这个开锁的男人比她强多了。
一轮急酒喝罢,六瓶酒都见底了。三人兴致还高,易婷婷发现两个男人的酒量都不错,打电话又叫了一箱啤酒上来。
边喝啤酒,边吃泡菜,三人又聊了一回,易婷婷问张全:“那你的锁里,哪一把是历史最久的?”
张全微笑不语,走到书橱前,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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