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妇本善》第47章

桑梓在太后寝宫过了一夜，第二天醒来，神清气爽的用了早膳，在正殿坐定。
四小姐狼狈的跪在正中，满是恐惧的神色。
“叶四小姐，你可还有甚么话说？”
一并跪着的是叶元氏，四小姐吓都吓傻了，根本说不出话来。叶元氏神色凝重，伏地请罪道：“太后娘娘，孙女儿年幼不知事，若有冲撞淑仪县主之处，还望县主海涵。”
“冲撞？”桑梓轻轻道，末了望了太后一眼。太后示意她说。“承恩夫人，你一句冲撞便能抹了我几日的牢狱之苦？”
有太后在，叶元氏的态度卑微到极致。她赔笑道：“县主说的哪里话。县主千金贵体，我等怎敢同县主您过不去。”
桑梓亲自捧了竹衣，也不看叶元氏，径直走到四小姐面前，“你可看清楚了？如今太后做主，你若觉得冤，大可说出来。”
四小姐半掀眼皮瞅了瞅，当即脸色大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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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44章　真假竹衣
“这不是臣女见到的那件！”四小姐惊惧的瞪着所有人。
桑梓等的就是这一刻。
她不动声色的看了看太后；太后收到她的暗示；厉声道：“叶家胆子越发大了！叶威琰以为还能仗着昌平公主做靠山，去为所欲为吗？”
四小姐张口结舌，太后的质问她不懂，也不明白。到底只是不到十二岁的孩童，本来竹衣一事；她已经不知如何是好；再加上被太后质问，更是甚么话也说不出口。
叶元氏护犊心切，忙道：“太后明鉴；此事必定有人做了手脚！”
“手脚？”太后连看都懒得看她。“你是说哀家冤枉叶四小姐了？”
三小姐和四小姐密谋的这件事，叶元氏从头至尾都知晓。也可以说，是她通过大夫人默许了四小姐的行动。她也以为是万无一失的，没想到竟出了这样大的纰漏。
深深弯下腰，叶元氏额头贴地，冰凉的地面激的她一个哆嗦。
“太后，臣妾绝无此心。”
太后凤眼挑起，犀利凛冽，几十年的后宫生活造就了她如刀割的目光。叶元氏这般冷静的人，也不免为之一颤。
“当年叶家虽为外臣，却为先帝爷鞠躬尽瘁，才获封了承恩公。先帝眷顾，将最爱的公主昌平公主许之。虽说公主已仙逝，但你们叶家，未免也太嚣张跋扈了！堂堂淑仪县主，岂可容你们肆意污蔑？！”
太后这话说的重，叶元氏连连叩头却不敢轻易回话。她以为此事能在皇后处压下去，更何况，当时四小姐笃定那竹衣定是先帝小库房珍品，为何此时成了普通的，连仿制也算不上的衣裳？
叶家本不是世代贵族的世家，如今更在风雨飘摇中，朝廷多少言官盯着这个因昌平公主而真正崛起的世家，更有无数贵族眼红眼热。叶元氏心乱如麻，看起来太后是动了真格。
“懿亲王妃到。”
桑梓看见叶元氏明显松了一口气，当即拧起眉。
叶桑憬任何时候都是一副弱柳扶风的模样，娇怯怯的入内，满眼含笑，“妾身入宫探望太后，闻得太后在皇后处，这不一并来拜见了。”
底下一溜跪着的她叶家的人，叶桑憬瞧都没瞧。
皇后示意她坐下，“你今儿个怎得好兴致？”
叶桑憬笑道：“随王爷一同进宫的。这个时候，王爷陪皇上下棋呢。”
太后面色缓了缓，还算客气道：“桑憬来的正好，你这妹妹，你可还管的了了？”
四小姐见到大姐，更是哭得没了人模样，爬到叶桑憬脚边，依依切切道：“姐姐，姐姐可救救妹妹吧！妹妹是被那个贱妇冤枉的！”
叶桑憬扬起手就给了妹妹一耳光，把个小丫头打的瞬间收声。
“妾身没能管好妹妹，是妾身的过错。若太后和淑仪县主怪罪，便怪罪妾身好了。”
声声的自责，音色的软弱，谦恭的态度。叶桑憬这个王妃果真是镇得住王府的。
皇后不言语，一双槁木般的眼只看着太后，太后弯起凤眼，似笑非笑。
“桑憬，你家妹的确需要好好管教管教了。既然闹到了坤凤宫，又涉及到哀家的淑仪县主。该怎样做，哀家想听听你的意思。”
四小姐天真的望着家姐。她还不懂其中利害，以及……她以为，她的家姐必会排除万难保她。
“家妹尚小，难免误听谗言……”
“尚小？”
叶桑憬一开口，太后便笑着打断了她。
“看来，你似乎有心庇护。自然如此，哀家也顾不得你叶家的脸面了。青云，让人架上屏风，传元家公子。”
元栋？！
桑梓也不是傻的，太后果然是有心整治叶家。叶家手中三万禁军，怕是必要找机会收回。
既然太后要亲自动手了，桑梓乐得看戏。
宫里头的人做事就是麻利，太后一席话话尾音还在，屏风已立好，人便在帘幕外了。
“微臣见过太后、皇后。”元栋坦荡荡的说。他还不知道为何太后急命他入宫。
桑梓隐在帘幕后，看不清元栋的样子，只见着个影子笔挺的跪着。
“元公子……”四小姐低低的呼唤。声音不大，不过周边的人可听得真切。
叶桑憬当即脸色就变了。
闺中女子，脱口就是外家陌生男子，此等失了名节的罪过，当真是打了家族的脸面。
这下，连叶元氏也有了掐死这个孙女儿的心了。
沉寂半晌。没人轻举妄动。太后幽幽道：“青云，请元公子别苑歇息。”
元栋莫名其妙的来，莫名其妙的走。
“桑憬，你且说如何吧？”太后捧起茶盅，轻轻啜了一小口。
叶桑憬倾城的小脸此刻已难看到极致。
“但凭太后做主。”骑虎难下。叶桑憬心中有数，太后有备而来，是他们叶家疏忽了。
叶元氏突然插话道：“太后娘娘，您仅凭揣测就定了怡儿的罪，是否太过轻率？”
太后凝眸看了她几眼，“浣娘，这么些年了，脾气未改分毫。”
叶元氏扯出一抹笑意，冷冷道：“臣妾贱命一条，哪里比得了太后娘娘富贵荣华？只求太后娘娘放我叶家生路，切莫赶尽杀绝。”
殿中呼吸清晰可闻。皇后惊讶的表情暴露出她并不知太后同叶元氏之间有什么瓜葛。倒是叶桑憬略皱了皱眉，有责怪之意。
桑梓忙着观察太后神情，令她不解的是，面对叶元氏的无礼，太后的脸上没有愤怒、没有不满，反倒是无边的愧疚。
半晌，太后轻轻吐出一口气，“罢了，今儿个天色已晚，哀家特允你们在宫中住下。明儿再接着审。”
叶元氏扬长而去，叶桑憬紧随其后，四小姐跪了许久，腿脚发软，还没站起，又一个猛子摔倒。皇后扶着丫鬟、嬷嬷回坤凤宫。太后拉着桑梓欲至暖阁说话，桑梓瞧着四小姐可怜巴巴的在地上爬着，欠了欠身道：“外祖母先行，淑仪有些话同叶四小姐说。”
太后扶着青云出了正殿。桑梓走到四小姐身边，默默的看着她狼狈的揉腿。
“你可高兴了？我这幅样子，你可高兴了？！！”四小姐低着头，牙齿咯咯直响，恨意直逼桑梓。
“我同你无冤无仇。”桑梓平静道。
“呵！”四小姐冷笑道：“你就是个下贱的货色！无冤无仇？从今儿个起，我四小姐不会放过你！你给我记住，我不会放过你！！！”
桑梓捏起她的下颌，逼迫她与自己对视。“怡儿，若不是你拿着小姐的款儿，对我如今地位那样看不惯，处处找茬。我也不会从你下手。你是无辜的，可惜太嚣张。”
四小姐狠狠啐了一口，“你是个什么东西！竟能攀上太后成了县主！我堂堂叶家嫡出四小姐，却还只是个世家小姐，凭什么？！”
“这就是命！”桑梓不惧她嫉妒到发狂的眼神，镇静的说。
“甚么劳什子命！”四小姐冷眼一望，“还不是你这下贱胚子使了花招，迷了太后娘娘的心！我四小姐定是不输你的，你给我等着！”
桑梓已是明了，这丫头说不通了。她站起身，捋平褶皱，“随你吧。”淡淡几个字，在四小姐的怒目下扬起。
“你给我滚！！”四小姐声嘶力竭吼出极致的愤恨。
桑梓漠然离去，当年她的母亲，或许也在心中这般绝望的呼唤，被逼到绝路，被欺辱致死。
眸色渐深，无边的恨意吞没她所有理智……
宫中彻夜点亮宫灯，禁卫军一批批各处走过巡逻，以保皇室安全。一女子猫着腰，左看右瞧，谨慎的朝太后的安泰宫挪动。
安泰宫万籁俱静，太后早已安歇。其中一间配殿厢房的灯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