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君霸爱·偷心皇妃》第192章


拂香殿,是她初到明城暂居的地方,如今已经空置。
宣德殿,是她和上官玄锦大婚的地方,她这两年来似乎就只去过那里一次,那是开启她幸福人生的地方,一生一次,够了。
仁寿宫,是这座皇宫里最奢华高贵的地方,它的主人荣宠无双、让六宫妒忌,却阴谋篡位,终究落得香消玉殒的凄凉下场。
琉璃阁,是她以西罗国忘尘郡主的身份重返明城后住过的地方,在那里,她幽幽弹响《相思赋》,与上官玄锦冰释前嫌、诉尽相思。
承乾宫,是她不想甚至是有些排斥的地方,可是好几次迫于无奈,她还是走了进去,为了她深爱的人。
一座座宫殿被她抛在身后,浅浅踩在雪地里,不知不觉走了很久,飞舞的雪花落在她的脸上,带来点点凉意;寒风吹在脸上,似有刀割般的凛冽。可她的心里却始终是暖暖的。
因为,今日之后,她便要和自己深爱的人,远离这一片金碧辉煌,在天地间潇洒同行,自由相伴,做那天际翱翔的比翼鸟,做那地上相偎的连理枝了。
这一次,她是来和这里的一切告别的。再有两个时辰便是大行皇帝入葬皇陵之际的佳时。作为先皇最宠爱的懿华夫人,这样重要的场合她自然不能缺席,是以等这一趟之后,她还得赶回去演好这最后的一场戏。
因为这丧事,宫里过往的人本就较平常少了很多,加上她又专挑没人的地反走,故而一路上并没有碰到什么人。经过青姝璃的阴谋夺权,再加上新皇登基,宫里大规模的人事调动,是以认识她的宫人并不多。
而今日,她刻意选在清晨出来,又是接近女官的打扮,是以并没有引人注目。
雪花还在轻轻飘落,落在洁净的青色地砖上迅速化去,留下点点湿印的痕迹。
浅浅的目光一滞,漫步向一堵宫墙走去。
那里,有一株梅树翩然在一色洁白中,薄雪覆盖之下,一朵花苞已经半开,艳红的花瓣,薄薄的细雪,愈发显得冰清玉洁、明媚俏丽,那脉脉散发的清香更是沁人心脾。
浅浅凝立在花前,痴痴看着,那花竟然幻化成一张谪仙般俊美无双的容颜,墨玉般的双满漾着脉脉柔情,薄唇轻勾起宠溺的笑容。
她的心微微一颤,有刹那间的恍惚,便有一阵寒风猛烈吹来,握在玉手中的锦帕便好似生了翅膀一般,跳脱了她的束缚,在空中翩跹了几下,轻巧地越过碧色的琉璃瓦,飞向宫墙之内。
浅浅愣愣地看着那锦帕消失在视野里,心头略过一丝慌乱。
那可是她和上官玄锦初遇时他赠她的,她一直视作定情之物般,仔仔细细地保存着,从不离身的。
她在雪地里后退几步,寻找那扇通向这座院落的宫门。这一看之下,她才发现,原来自己不知不觉中已经走了那样远,竟是一路从喧闹之地来到了这人迹罕至的清幽之处。
这里的雪尚未清扫,足积了一尺多深,连四围密集的树木都被雪覆盖,乍一看去仿如一道雪色长亭。
浅浅在青石板的甬道上缓缓走过,来到那扇朱红的宫门前,门上已经锈迹斑斑,雪水和着浮在上面的灰尘蜿蜒而下,好似嵌在金赤木中的雕凤落下的眼泪。
雕凤赤金木宫门?
浅浅心中一震,抬眼看去,果然看到了门上那块同样斑驳的牌匾,“毓秀宫”三个字映入眼帘,却好似闷雷炸响在心中,一刹间五味杂陈。
原来,竟然又一次来到了这里!浅浅从未想过,有一天自己还会来这里。
这里面曾经住着的,是害死她孩儿的仇人,亦是曾经将她折磨得奄奄一息的人。丧子之恨、切肤之痛,浅浅以为,随着时光流逝,随着古夏国倾,终是被她愈来愈深地掩在心底某一处,不会再想起了。
如今,故地重游,在看到牌匾上那三个字是,昔日那刻骨铭心的纠葛却在刹那间纷至沓来。
直到此刻,浅浅才意识到,原来这一切,她从不曾忘记。
只不过,往日种种,皆如尘土。如今陪在她身边的那个人已然和过去告了别,他们经历了那么多风风雨雨,好不容易可以随性支配自己的余生,她也不要昨日的是非恩怨成为今后的幸福羁绊。
一切,都该了结了。
落雪无痕,就让这漫天飞舞的精灵,掩去这红尘俗世里的人们不想再寻找的踪迹吧……
萧浅浅轻轻舒了一口气,好似终于下定了决心,轻轻伸手,推开了那扇斑驳的木门。那条锦怕,她是无论如何也要拿回去的。
放眼望去皆是铺满厚厚冰雪的建筑,冷风卷着清雪,扫过一座座园囿楼台,卷过一道道廊庑亭阁,掠过一片片青砖琉瓦,飘飘洒洒地落向地面。
昔日繁华的毓秀宫如今俨然成了一座废弃的冷宫,没有进进出出的宫女太监,甚至连身着盔甲、手握长戟的士兵都不见一个。
浅浅踩着厚厚的积雪,低着头,仔细辨认着自己的锦帕,因为也是雪色的,便有些困难。她走了很久,才惊喜地瞧见一株被雪压弯了腰的罗汉松下露出的一抹淡金色,其上暗纹勾画出一枝栩栩如生傲雪绽放的梅花。
俯下身,伸出洁白如玉的手指,轻轻拣起锦帕,拂落上面的飘雪,浅浅转身便走,几乎不愿多看一眼这周遭的景物。
是的,她不想再呆在这里,一秒钟都不想。
然而,似有风声将幽幽凄凄的声音送入耳畔,她竟然脚下一顿,愣怔的片刻,那声音愈发清晰起来,似呜咽,似咿呀,似呻吟……断断续续,夹杂在冷风里,在这冷幽之地透着说不出的诡异。
难道这废弃的宫殿里还有人居住吗?
萧浅浅的双脚好似不受自己控制般,循着声音的来源,缓缓踏上被积雪覆盖的石阶,长廊,来到锈迹斑驳的朱红色木门前。有融化的雪水淌下,在原有的黯淡斑驳之上又留下几片蜿蜒的痕迹。
那呜呜啊啊的怪声愈加清晰地回响在耳畔,好似饱含了无尽的痛苦,如魔如魇召唤着浅浅走进去发掘真相。
浅浅凝立在门前,定了定心神,此刻的好奇和惊讶已经掩盖了她心里的不安和恐惧,她秀眉轻蹙,终于缓缓伸出双手按向那道门。
“吱——”刺耳沉重的响声划破了雪天的沉寂,震飞了院中枝头上休憩的鸟儿。
似有厚厚的灰尘落下,迷蒙了浅浅的双眼,惹得她忍不住连声轻咳。
她伸出纤细的手在面前晃晃,将那灰尘散去。视线里是空旷阴暗的大殿,厚重且破烂的帘幕随着灌门而进的寒风漫卷,光滑的黑曜石地面上投下重重阴影。雪花簌簌的扑打在晕着昏黄的光的朱漆格窗上,更显清冷。
似有层层寒意灌进镶着兔毛的领间,浅浅不禁打了个哆嗦。她竟然觉得,这座昔日奢华无比的宫殿如今竟然比外面的数九寒天还要冷上几分。
她不由自主地裹紧了披风,一步一步向那重重帘幕的声源处走去。
近了,更近了,在她与那生源中间只隔着一层雪白的帘幕时,那断断续续的怪声忽然消失了,冷风破窗而入,像是鬼哭狼嚎,卷起四周的破旧帘幕狂舞,更增添了几分凄冷和萧索。
浅浅站在那里,心里忽然略过一丝极浓重的不安。她的手轻轻颤抖,停在了半空。
人有时候就是这样的,离真相越近,反而越惧怕。
可是已经到这里,她不想退缩。
浅浅深吸一口气,刷地掀开了挡在面前的帘幕。
幽暗的广殿之中,雪光透过简陋的长窗投进昏暗的光线,笼在墙边一角四肢被四根粗扩的铁链牢牢锁住的女子身上。
其实,昏暗的光线中,浅浅并不能分辨出那人的相貌,因为长发凌乱披面而下,那头颅又无力地低垂着,只有那一身火红的衣裙可以彰显出她的性别。
只可惜,那一袭火红的衣裙此时却是破烂不堪,浸染着道道血痕,映着雪光竟然发出刺目的金属光泽。
浅浅忍不住上前几步,视线落在那火红衣裙上的发光之处,蓦然睁大了双眸——那艳红似火的罗裙上竟然用金线点绣着九只金凤,只是那凤身上去染了斑驳的血迹,金黄映着殷红,在这雪光的映衬下,透出无边的凄美和哀凉。
凤袍?!
脑海里蓦然闪现出这两个字,清澈的眸光中的震惊之色满溢,难道是她?!
一念方过,浅浅竟然又鬼使神差地向前迈了几步。
面前的人好似听到了声响,微晃着缓缓抬起了头,露出一张疤痕满布的脸,面色苍白如纸,几缕殷红的血迹从额角蜿蜒而下,顺着秀美的红唇慢慢滴落……
浅浅心头剧烈地一跳,不由自主地后退了两步,清丽绝伦的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和惊骇。
面前这个女子果真是她,害死自己孩子的刽子手——青姝璃。
她怎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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