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案头香》第82章


不能杀人报仇,便也言语上先出出气,粉妆捂嘴笑道:“糼容与季大人的亲事订得可真是巧,皇上恩旨,准糼容随着季大人一起陪圣驾南下出巡,这一路游山玩水,可真是畅快。”
姜糼容和季唯一起走了!
孟沛阳心中空落落的,夏日天气,烈日当空照着,他却觉得朔风凛凛侵肌裂骨,几乎要将他冻死。
问得季唯和姜糼容是今日刚走的,孟沛阳转身离开吕府,纵马急奔出了城。
他要追上季唯和姜糼容。
追上了又能怎样?姜糼容和季唯名份已定,他再死缠烂打,不只有失光明,还很招人厌,泼皮无赖似的。
孟沛阳先是疾奔,后来,马速越来越慢,到最后,散步似的任马儿晃悠悠走着,后来又沉默着调转马头。
孟沛阳与奉了皇命去接管命案的京兆尹左胜迎面遇上。
京城里各方势力雄踞,京兆尹为人若是太尖锐,易得罪权贵给各方参本,很难任得长久,皇帝委任左胜为京兆尹,看中的是他和稀泥的性情,重要案情他处理不来的,横竖上报到刑部有吕风和季唯。
左胜既没能力,遇到案子时动脑筋转给别人最灵活,孟沛阳恹恹着尚未看到他,他先看到孟沛阳了,经历过几宗案子,他对孟沛阳的能力甚是高看,当下高兴不已,大声打招呼:“孟大人,幸会。”
孟沛阳扫了左胜一眼,见他全副仪仗,杵作担架齐备,一看就是去接管命案,来了兴趣,问道:“左大人这是往何处去?为的何事?”
“前面发生命案,皇上命我去查察,孟大人若得空,一起前往如何?”左胜见孟沛阳过问,更加高兴,把暗卫传给他的季唯断案的辨析摸出来递给孟沛阳,“季大人先看过案发现场了,这是季大人写的案情分析。”
季唯看过案子了?看了为何没有一查到底?
定是跟着皇帝出发了没有逗留,想到季唯一路上和姜糼容眉眼传情,孟沛阳胸口闷堵,争强好胜之心更盛,不接左胜递过来的纸卷,傲然道:“左大人,一起走吧,不需看这个,我也能抓到凶手。”
看不看随意只要能抓到凶手便可,左胜见孟沛阳肯趟浑水,大喜。
孟沛阳看过现场后,得出跟季唯一样的判断,仔细检查过马车轮印,再从左胜手里要过那一块衣裾碎布后,他的脸色极是难看。
双驾四轮马车他家里便有,高壮孔武有力的男下人他家里也有,他家的下人衣衫用料正是靛蓝团花缎,他老爹跟盛鸣认识在嫌疑人范围中,他老爹卑鄙无耻地从盛鸣手里强索了叶霜,与盛鸣也有仇隙。
杀人的动机和条件,他老爹样样占齐。
孟沛阳胸口烧起闷火。
“左大人,我突然感到不适,告辞。”孟沛阳打马朝京城狂奔而去。
“喂,孟大人,等等……”左胜大喊,孟沛阳去势如风,眨眼已不见了。
“这……这案子到底怎么找凶手,你倒是说出来再走吧。”左胜跺足。
风从耳边呼呼地刮过,孟沛阳狂抽马鞭,马儿嘶叫着,撒蹄狂奔,快要把他颠下马背了。
若杀人的真是自己老爹,要怎么办?大义灭亲!
孟沛阳脑袋嗡嗡响着,快炸开了。
孟府有两驾马车,一样的双驾四轮,一辆是韩夫人在用,一辆是孟滔用,孟沛阳直奔孟滔常用的马车。
马车里有一股淡淡的绝算不上好闻的味道,孟沛阳那一晚绮梦里与姜糼容这个那个,醒来后湿了裤子,刚过去没几日,还记得清梦,情知自己老爹在马车里做过丑事,当下眉头紧皱,胸口的闷气却消散了。
命案看起来才发生一天,马车里这股味道不像是刚有的,也许指使杀人的不是自己老爹。
仅猜测不够,孟沛阳仔细检查车厢各处和坐褥。
坐褥不算脏,可摸着微有涩滞,不是刚清洗过的,抓起来到鼻边闻一闻,有异味,至少有十天没清洗过的。
将车厢每一个角落都没放过地看了一遍,孟沛阳长吁出一口气。
车厢没清洗过,也不见半丝血迹,看来,杀人抛尸的不是自己老爹。
打理马棚的小厮在孟沛阳方才策马狂奔过来时吓得退避到一边去,远远看到孟沛阳脸色转霁,忙走过来请安。
“公子要用马车吗?”
“不用。”孟沛阳跳下马车,要再次印证自己的想法,问道:“老爷昨日出府了吗?”
“没,老爷自前几日回来后,给夫人拘着,没出去过。”
韩夫人管束得狠,毫不避孟府下人耳目,固马棚小厮说话也没有避忌。
好的很,拘的好。孟沛阳微笑,又去牵马,准备出门去,得抓紧查出杀盛鸣的凶手,让季唯在回京后听说了,对自己不服气都不行。
跳上马背了,孟沛阳眼角无意间瞥到另一辆韩夫人用的马车的车轱辘,拉马缰的动作僵住。
京城里都是青石板路,可那辆马车的车轱辘却有泥巴。
城外才有泥土路面,那辆马车出城过!
孟沛阳僵硬地跳下马,僵硬地跳上马车。
马车厢气味芬芳,坐褥洁净清爽,薰香气息里皂子味隐隐。
“公子要坐马车?”小厮见孟沛阳到处摸,热心尽职的介绍,“这辆马车的坐褥套子什么的昨晚刚洗的,今日下午刚刚套上去,很干净。”
70、第六十八回
是很干净;孟沛阳咬着牙仔细检查,拆开清洗过的坐褥套子;他在里面的棉花垫子上发现一处指甲片大小的血迹。
动机证据齐全;自己的老爹真是杀人凶手;
怎么办;孟沛阳在心中不停地问自己。
东莱时他可以把决定权推给季唯,他率性地叫嚷着要徇私枉法包庇叶霜。
因为他觉得叶霜很可怜;叶霜犯下的人命案是无心之失。
眼下他能问的却只有自己。
季唯不在京城中,所有的疑点他一清二楚,他可以将线索尽皆掐断,让左胜查不到他爹头上,让季唯返京后也回天乏术。
他甚至可以引导左胜查到别的人头上;完美的将杀人罪嫁接给别的人。
孟沛阳手指触上那一小块血迹;迟疑着……
清除掉这块血迹,就能保住国公府的声名,保住他的亲爹。
可随之抹去的,还有他的良知道义和信仰。
姜糼容说:“情可容法不能私!”
季唯道:“糼容若真犯了事,我不会法外容情,但是,我会陪她一起死。”
孟沛阳缓缓收回手指。
“把孟忠、孟肝、孟义、孟胆给我喊过来。”孟沛阳冷静地咐咐。
孟府里最是高大孔武有力的,就是这四个人。
孟沛阳在京城追查盛鸣的死因,姜糼容和季唯跟着皇帝的车驾到达延州,皇帝咐咐进延州城住宿。
姜糼容没有看到百姓山呼万岁百官叩拜的场面,大约皇帝出宫前已咐咐了不惊动地方官员,不住府衙不住官驿,一行人住的是客栈。
这时已是申时,一行人午膳没吃,停车后先用膳。
姜糼容早上随车驾时皇帝已进了马车,这时方得见到皇帝庐山真面目,皇帝着一袭簇新箭袖长衫,仪表堂堂,威姿赫赫,跟俊秀雅致,风采翩然的李逸站在一起,倒也蛮和谐养眼的。
太监杨公公打手势让季唯和姜糼容一起坐下陪皇帝用膳,离得近了,姜糼容见皇帝眉眼间竟隐隐的春‘情荡?漾,不觉呆了。
难道李逸竟然是攻,皇帝是受?
姜糼容这想法在皇帝拿起箸子吃饭时瞬间烟消云散。
皇帝吃饭那叫一个快啊,干净利落风卷残云,而一旁的李逸,细嚼慢咽不露齿不出声,优雅尊贵,标准的大家闺秀风范。
皇帝看到姜糼容乌溜溜的眼珠子在自己和李逸身上来回转,一点没有吃醋的味儿,也没有敬畏害怕惶恐的样子,心情大好,吃完了要搁下箸子了,随手就给姜糼容夹了一个红烧狮子头,道:“糼容表妹,这个做的不错,尝尝。”
姜糼容眼珠凸了,糼容表妹,叫的好亲热,皇上,你这是讨好表小姑子还是表小姨子?
李逸脸黑了,做男宠给猜到看出来是一回事,这么明目张胆的喊表妹昭告于人实在让他好难堪。
季唯脸更黑,用你吃饭的箸子给糼容夹菜,什么意思?间接亲‘吻吗?季唯不假思索便把那个狮子头夹到李逸碗里,然后给姜糼容鸡鱼鸭肉菜夹了满满一碗。
季唯的举动可说是极失礼极不给帝君面子,可是……这举动却又是极明白地表示了:皇上,你要关照体贴的是李逸不是我未婚妻。
皇帝给这一下打脸打得舒服无比,再一次感慨此次让季唯伴驾出行的决定实在是英明无比。
这一餐饭吃的电闪雷鸣,皇帝吃的快,瞬息工夫搁下箸子,其他人亦不敢慢,吃了个半饱便跟着放下箸子,李逸本来缓悠悠咀嚼着,看席上几人在那里眼观鼻鼻瞪心等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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