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案头香》第103章


“行,很行。”孟沛阳冷哼数声,抬手帅气地抹鬓边碎发,前一刻看起来怒火冲天,眨眼间却又恢复了逍遥无忧的乐观样子。
姜糼容有些不适应他雷阵雨似的变化,胸中噎得不舒服,季唯凝眸不说话,她只能开口,简单说了李逸的事,并托孟沛阳从柳真真手里带走李逸在真凶归案前隐蔽起来。
孟沛阳抬眼四处看看了,应了声好,跃身上马,拉起缰绳便欲纵马奔驰。
“你都不问慎之到哪里救人,就这么走了?”姜糼容拉住马笼头不让走。
“你以为只有季唯能破案么?”孟沛阳傲然一笑,嘴唇微动,轻吐了一个“水”字。
季唯点点头,孟沛阳纵马顺着护城河走了。
姜糼容抱怨道:“打的什么哑谜。”
85、第八十一回
“柳真真劫了李逸是从护城河里潜水走的;别望过去,人群里也许有商儒的人。”季唯轻启唇小声道;语若游丝。
姜糼容恍然大悟;低了头让季唯帮自己包头;小声问道;“你方才没和孟沛阳说救了李逸后暂避,他带了回来怎么办;”
“孟沛阳没有那么傻,要往府衙带咱们就不需得托他暗地里行事了。”季唯失笑。
季唯本来想让皇帝劫了李逸感动李逸,同时摆了迷魂阵迷惑商儒的,谁知横生出一个柳真真劫人,而皇帝削姜糼容头发之举也使得他愤怒不已;干脆给孟沛阳去救李逸藏起李逸;让皇帝着急去。
要迷惑商儒,季唯装模作样咐咐差役仔细四处察看,姜糼容则朝大路那头不停张望。
粉妆和叶霜的马车不久后出现,车里除了她们两个,还有皇帝。
皇帝满头的汗水,额发都打湿了,软软地贴在额头上,姜糼容知她是女儿身了,这么看着,竟感到几分楚楚可怜的意味。
“季唯,可查出什么线索没有?”皇帝一开口就不可怜了,威势十足。
“初步看来劫走他的人没恶意,不会想要他的命。”季唯淡淡道,指向囚车,“木栅栏是用利器砍开的,切口齐整,锁犯人的木枷裂口却参差不齐,是用手大力掰开的,扣着犯人的铁锁不见了,由此可见,浓烟起时视线不足,劫囚的人担心伤了李逸,没敢用利器砍铁锁木枷。”
“真没生命危险?”皇帝低喃,周身骨头被抽掉似瘫软,歪倒时一手急忙撑坐板,一手却去护腹部,动作之急,仿佛肚子是易碎的黄金蛋似的。
再没经验的人看了也会联想起一些什么,姜糼容见叶霜和粉妆开始脸色发白,后来听得皇帝和季唯说话遂变得轻松,猜皇帝是奔出去寻不到人后回来时气竭力衰劫了马车代步的,一个习武之人变得如此小心翼翼表示什么?种种意外凑在一起,姜糼容脑袋嗡嗡响要炸开了。
——皇帝怀了李逸的孩子了?
又查了许久,现场自然查不到什么,季唯集合了差役下令回府衙,皇帝略停了停下了马车,瞬间不见了踪迹。
粉妆和叶霜对皇帝是何人并不感兴趣,也没问,进了府衙后,粉妆急提起替姜糼容治晕眩之症的办法,简单不过看起来没半点危险,难怪孟沛阳会答应。
原来叶霜提出的办法竟是银针放血,每日正午阳气最盛之时,让姜糼容平躺,细银针插入十根手指指尖,放血一刻钟,持续一百天即可。
叶霜道:“我义父说,解咱们体内阴毒的办法其实是放血,当年姨妈要不把我扔掉,我也能活过来的。”
一刻钟流不了多少血,人体有血液自造功能,这办法值得一试。姜糼容没有异议,季唯沉吟良久也同意了。
这日已过了正午不能放血了,季唯让粉妆和叶霜留在府衙中歇息,自己带了姜糼容出门,道要去柳府办事。
出了府衙,姜糼容问道:“计划没成功,这时去不是打草惊蛇吗?”
“得改变了,皇上和她的暗卫那一露面,其不凡身手肯定引起商儒的怀疑,我现在得再去柳府查案情,露了一副上峰给了我压力的样子逼商儒狗急乱窜。”季唯缓缓道。
早先是使杀人犯松了警戒露出马脚,现在则是施压让其自乱阵脚。
姜糼容佩服不已。
柳府占了半个南安城,府内亭台楼阁美仑美奂。
季唯上回到来接待的是柳夫人和柳府总管,这回换了商儒,商儒言谈举止俨然柳府主人了。
厮见毕,季唯道:“李逸是皇上宠臣,皇上派人亲自过问,此事需得再细细查察,烦商大侠带路。”
商儒惊讶地道:“李逸离开我姑父房间后没人进去过,翌日服侍的人进去时我姑父已死去多时,此案难道还不清楚吗?”
“我二表哥不可能杀人的。”姜糼容按季唯事先交待的冷冷道:“柳姑娘与他情投意合,他即便不是柳盟主义子,做了柳家独女的夫婿也能继承柳家家财,哪里来的杀人动机?”
“姜姑娘说的是。”商儒也不反驳,笑了笑,道:“府里有处玉泉飞瀑奇观甚是壮丽,姜姑娘要不要过去看看?”
这是要支开自己和季唯商议亏心事,姜糼容点头应好,商儒左右瞧了瞧,招手喊来一个婆子,“你带姜姑娘到玉泉飞瀑那边玩。”
眼看着姜糼容走远,商儒飞快地从袖袋里摸出几张银票,“季大人,我姑父的事再拖下去人心惶惶,底下各商号都不服管理,能否尽快结案?”
“皇上亲自过问不好办。”季唯看了看手里十万两银票,欲递回给商儒,又有些不舍,递出去又收回,面露难色。“商公子,不是本官不想尽力,李逸确实没有杀人的动机,其中原因,想必你也有数的,李逸宁死不肯说,那是因为留恋着侯爷之子的身份,不然。”
季唯顿住,不需说得多明白,本来登门提亲的,忽然就变成义子,其中原因相信柳府众人都有所怀疑的。
李逸不肯说,那是因为他留恋着侯爷之子的身份。
也就是说,他不稀罕柳家子的身份不稀罕柳家的钱财,他连承认自己是柳通天亲生儿子都不愿意。
柳通天已死,没人逼他承认身份,他不会说出自己是柳家子的。
商儒其实不必担心李逸会与其争夺柳家家财。
商儒明白季唯言下之意,眼睛一亮,朝季唯拱手,道:“在下明白了,多谢季大人指点。”
季唯在柳府转了一趟带着姜糼容回府衙,才坐下喝了一杯茶,府衙外来报,柳家捉住杀柳通天的真凶扭送衙门来了,原来是服侍柳通天在外院值夜的小厮。
“这是推出替死鬼了,对咱们破案指证商儒也没帮助吧?”姜糼容问道。
“有帮助,季唯微笑,”商儒推出来的这个人,就是目击证人,这人亲眼看着商儒杀柳通天的,贴身服侍的定是心腹之人,这人是给商儒威逼着违心作了伪证的,本来要让他指证商儒不易,如今却易如反掌了。”
怎么就易如反掌了?姜糼容百思不解,季唯一向不拘着她的,笑着跟差役要了一身皂隶衣衫给她穿上,让她手持棍子装了差役模样到公堂中听审。
柳通天那小厮上得堂来哭泣招供,道他早对柳通天心怀不满,那晚李逸走后,他侍机进房杀了柳通天嫁祸李逸。
“你真的杀了柳通天吗?”季唯淡淡问,拍了拍手,公堂后侧角门一人带着一个妇人走了出来。
姜糼容眼直了:李昂何时从大牢出来了,怎么押着个陌生妇人。
商儒脸颊肌肉抽搐,垂在身侧的双手不知不觉攥起拳头。
那小厮则哭着喊道:“娘,你没事吧?”朝妇人扑过去。
“娘没事,官差大人把我救出来了,你快向大人坦白。”
……
审讯异常顺利,铁证如山,公堂上惊堂木啪啪几声,商儒软瘫地上招供画押,姜糼容迷迷糊糊还没回过神来。
商儒在李逸走后进了柳通天房间,柳通天的小厮在外院值夜自是知道的,却指证李逸是最后一个从柳通天房间出来的人,季唯怀疑他受商儒胁逼,暗里调查得知,此人的娘前一天下午突然不见了,季唯觉得那人的娘是给商儒拘禁了用来胁逼他,只是却遍查不着,便设下连环计。
商儒要让人当替死鬼,最合适的人选便是那小厮,那小厮为了自己娘能活着答应了,临到府衙服罪前坚持要见娘亲最后一面,商儒答应了,这也在季唯预料之中,李昂表面坐牢,其实是季唯安排他暗中盯那小厮去了,商儒带了那小厮去见他娘曝露了藏人的地方,商儒带着那小厮走后,李昂当即把那人的娘救了出来。
除了那小厮的指证,商儒送了季唯十五万两银票也是做了亏心事的证据,还有一个众人都不知道的铁证,柳通天临死前挣着最后一口气把手伸进自己裤子里在大腿上写下”杀吾者商儒“几个血字,裤子遮着商儒没有发现,季唯验尸时发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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