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案头香》第107章


粉妆源源本本讲了进侯府的动机和打算;这些姜糼容先前已听季唯分析过;仍听得惊心动魄。
“我本来的计划是用你作中间饵,可你对我那么好;我不想牵扯你进去,改变了计划要用薄染衣作饵……”
粉妆说了许多,气儿都不停顿,说的就是姜糼容前世的遭遇,只不过这次她要算计的人是薄染衣;薄染衣会是她算计中的牺牲品;也是她的共犯。
姜糼容听得周身毛骨悚然。
好周密的计划,一环扣着下环,环环推进,天衣无缝。
薄染衣虽说禀性纯善,可小性子的很,被李昂拒亲暴饮暴食那会子,粉妆只需得稍稍撩一撩,她恨自己入骨,想必便会无所不依。
粉妆这个计划没把自己算计在内的,可是前世为何把本来要算计薄染衣的计划算计成自己,给自己下假孕药下假落胎药呢?
难道真是自己猜测的那样,她在自己刚穿越过来那时发现自己不是前身,因而怀恨改变了计划转而害自己?
若真如此,前世那个伙同她害自己的人是薄染衣吗?
孟滔真如季唯所猜测的那样,与粉妆相识且有血海深仇,难怪前世那日季唯喊了粉妆和孟云菲进内给自己辩认,孟滔当即改口配合季唯的说话赞同自己失忆了,他那时想必是见到粉妆吓坏了。
姜糼容怔神想着,粉妆的话打断了她的思绪。
“孟沛阳是个好人,我找不到弄死他报复孟滔的理由,吕伯伯那么疼我,薄染衣是她的女儿,薄李氏是他心爱之人,我也不能让吕伯伯伤心。”粉妆缓缓道。
放下仇恨很不甘心,但是,不牵涉所有她不想累及的人设局报仇太难了,粉妆苦思不得法,回京城后,吕风讲起毛清池求亲一事,他细细考察了许多适婚男子,觉得还是毛清池最合适。
“我不想嫁人,遭遇过那么多男人受过那么多罪,那种事我一次也不想再经历。”粉妆伏到姜糼容肩膀上低声哭泣,“可是吕伯伯那么关心我,不嫁人他会一直为我操心的。”
就在粉妆左右为难之时,皇帝找上她,坦言自己是女子并害了喜,问她愿不愿意进宫做挂名的宠妃掩护自己生子。
皇帝在南安州见到她时,看中她的美貌,暗中使人调查过她的身世并仔细观察了许久才寻上她的。
皇帝许诺,在她有生之年,决不罪及她想保护的人,同时还保证,后宫中粉妆一人独大,绝不会有妃嫔和粉妆争宠。
皇帝把惊天秘密相告,粉妆除了答应别无他法,何况她本来就想逃避嫁人,当下和皇帝一拍即合,她是吕风义女,身份也不低,进宫为妃也说得过去,而就在皇帝提出让她进宫为妃之时,她也想到一个整治得孟滔生不如死的办法。
她恢复本来身份,进宫那日让皇帝宴请群臣,让孟滔看到自己,惊惧害怕慌张,而她其后还假装关心,使太医到孟府不时探病,孟滔害怕皇帝知道自己曾污辱粉妆,更害怕粉妆利用圣宠报复孟家报当年之仇,就这么日夜惶恐吓疯了。
粉妆这么着表示不再执着报仇了,孟沛阳安全了,姜糼容又是喜又是叹,喜前世的惨祸不会再发生,叹孟沛阳有这么一个无耻的老爹。
姜糼容叹息许久,问粉妆:“你从南安州回京后才进宫的,半年时间就产子,朝臣没有非议吗?”
粉妆嫣然一笑,摇了摇头,道:“皇上为了让我进宫名正言顺,那日故意设了局,带着四五位重臣微服出宫,然后与我偶遇……”
那时皇帝虽已显怀,可穿着宽袍也不明显,还能人前露面,粉妆按事先设计好的肚子缠了好几圈布鼓了起来,见到皇帝扑上去就是负心人薄情郎捶打哭骂,然后抚着肚子道自己怀了薄情郎的孩子了。
皇帝后宫妃嫔没有一毫生气,群臣正担忧着皇位后继无人,听得粉妆有喜皇帝又认帐下来道是微服南下出巡时搞大粉妆肚子的,当即一齐跪请皇帝把粉妆迎入宫中。
“我初进宫他们可高兴了,后来皇上肚子太大无法临朝,装了迷醉美色不临朝,那些大臣才怨声载道的。”
皇帝这边算是顺心如意了,可粉妆自己呢?
姜糼容轻声道:“你一辈子就这样葬送在深宫了?”
粉妆站起来展袖转动彩蝶一样飞舞,月华似银光闪闪的裙摆刺痛了姜糼容的眼睛,她自己却一脸笑容,那是发自内心的微笑。
“不进宫我打算出家为尼的,青灯古佛与尊贵荣华相比,我现在的生活有什么不好?”
她喜欢这样的生活姜糼容亦无话可说,闷闷地垂首。
“我这样真的挺好的,吕伯伯和薄李氏成亲后,薄李氏肯定看我不顺眼,我也不能让吕伯伯为了我整日和薄李氏闹不愉快,真要去庵寺修行,吕伯伯肯定伤心,还不如进宫呢。”粉妆安慰道。
“姑妈和薄太医闹的不可开交,恐怕吕大人要空等了。”姜糼容喟叹。
“不需得等很久的。”粉妆淡笑,笑容饱含深意。
她现在得圣宠,要挟君恩逼薄太医放手吗?姜糼容迟疑了一下,道:“吕大人多年痴心可叹可佩,薄太医其实也很可怜的。”
“他一点也不可怜。”粉妆打断姜糼容的话,“以前我恨着所有人,与他狼狈为奸,现在不一样了,我洗心革面,他却还不回头,我不能包庇着他,且他威胁到我重视的人,我不会给他留京中的。”
“薄太医做过什么不可原谅的事?”姜糼容惊诧不已。
所有人都觉得,薄太医与世无争只潜心于医药,粉妆话里有话,难道薄太医其实是个大坏人?
“他做的那些事我不便说也不会说出去。”粉妆笑了笑,不欲细说,拉铜铃招来殿外服侍的宫人,咐咐摆宴。
“糼容,陪我吃了饭再出宫吧。”
粉妆不肯言明,姜糼容心中梗着一根刺,薄太医和李家关系不是很大,却也不小,毕竟薄李氏和他还没和离,他还是李家姑爷,便是和离了,薄染衣嫁给李昂,他和李家的关系也断不了。
出了皇宫后,姜糼容想了想,咐咐车夫到吕府去。
季唯这时很可能还在吕风府上没回自己家。
季唯果然还在吕府中,他在吕府有自己的房间,姜糼容径自过去。
桔黄色灯光下,季唯坐在书案前蹙眉沉思着,眼睛定定地看着一块白色的羊脂玉珮,手指不时在书案上划动写着什么。
面对着她时,季唯唇角总带着温和纯真的笑容,激‘情时眼神沉迷烟波浩渺,快活过后眸子特别清亮,瞳仁深处闪着晶石般明亮的星光。此刻他却又是另一个样子,嘴唇紧抿墨眸幽深,眉宇间透着冷冽和肃杀,姜糼容看得痴了。
灯光闪烁了一下变得昏暗,季唯从沉思中回神,起身找剪子剪灯芯,抬目间看到姜糼容,喜得三步并作两步冲出来。
“什么时候来的?怎么不喊我?”
“来了有些时了,怕打扰季大人破案。”姜糼容调皮一笑。
“刚回京还没到衙门里去,哪来的案子?”季唯失笑,看姜糼容看案上那块玉珮,笑道:“这不是涉案物,是薄夫人送我的。”
“不是涉案物你怎么看的那么入神?”姜糼容不信,季唯办案时的神情她清楚着,方才明明就是在思考追查线索的样子。
季唯微有迟疑,略一顿,走过去把房门关上,拿起玉珮递给姜糼容看,低声道:“这块玉珮价值五万两银子。”
“啊?”这么贵,姜糼容惊呆了,“你有没有看错?”
“没看错,这块玉珮是之前一个案子里面的证物,鸣亲王赏给他的一个爱妾,他的受妾不知价值这么高,转手给了情郎,情郎也不知这么高价,随便挂在腰间,有人看出价值起了贪财之心,作了低价想买下来,那小妾情郎不卖,只念着是爱人送的物品要留作纪念,那人贪财杀了小妾情郎卖了这块玉珮,我是从这块玉珮追查到真凶的,案子破了后,这块玉珮回到鸣王爷手里,鸣王爷的爱妾自绝,鸣王爷嫌这玉珮不祥卖掉了,卖了五万两银子,错不了。”
“姑妈买玉珮的银子自然是薄太医给的,薄太医哪来这许多银子?你怀疑薄太疑暗中做着不法之事?”姜糼容问道这。
“正是。”季唯点头。
“我听染衣说过,薄太医在灵丹药丸。”姜糼容犹豫着道,没把粉妆的话说出来。
季唯此时揪出薄太医做下的违法之事,往后薄李氏若是和离嫁给吕风,他会给朝廷的官员留下一个为帮吕风搬掉情敌而诬蔑薄太医的印象。
“也许真是卖灵丹妙药得来的银子吧。”季唯笑道,把玉珮收起不再去纠缠,京畿提刑的职责是查冤破案,薄太医只要没犯下命案,他也管不了。
虽说刚分开几个时辰,可也很难熬,这晚季唯使人去李府向高夫人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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