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之嗣子》第96章


只怕已是自顾不暇了……”
“奸贼!定是你在君前构陷我甄家!”那甄珹绝望之下,好似突然活过来一般,恼羞成怒般大吼起来:“你这是挟私报复!你这是公报私仇!你这奸贼!……”
那甄应嘉毕竟是老奸巨猾的角色,不会轻信林崖的施压,心中存着或许林崖使诈,宫中或许还有援力能救得满门性命这样的念头,自然晓得不能给林崖当面发作的借口。
只要他不反抗,林崖没有朝廷有司的判决,即使拿着圣旨也不能随意杀人——这老狐狸如何看不到林崖冷静面容下深藏的恨意?
甄家老大这边厢闹将起来,甄应嘉慌忙连声呵止,只是已然晚了一步,甄琤原本就深恨林崖,此刻居然是林崖前来抄他的家——在金陵惯常无法无天的甄琤,随手抄起一个茶杯就向林崖掷来。
林崖不动声色侧身避过,不过半杯茶水却是洒在了林崖身边的一条胳膊袖子上。
见甄琤竟然敢冒犯钦差,半天来泥塑木雕一般立在林崖身侧的钱堂官突然勃然大怒,高声喝道:“抗拒钦差抓捕,杀无赦!”
随即抽出腰间绣春刀,在堂中众人反应过来之前踏出半步,一刀搠进甄琤胸膛,眼也不眨便是斜着一抽,另一只手拽着身子往地下一掼。
大量鲜血从心脏部位狂喷在地上,甄琤倒在地上抽搐不已,眼见是活不成了。
堂中死一边寂静了几秒,然后如炸锅般尖叫声不绝,那甄宝玉两眼圆睁,倒吸一口凉气,将刚才的抽噎憋了一半回去,随即一仰身躺到地上竟似死了过去,女眷那边也是扑通扑通躺下好几个。
在江南威风一世的甄应嘉眼见亲手教养长大的长子死在眼前,腿一软坐在地上,哆哆嗦嗦说不出话来,上半身颤抖着,似乎是想抬手却抬不起来,他另一个庶子跪倒抱住甄应嘉。两人身下一滩水蔓延出来,却不知是谁的。
“大哥!”
刚才便大着胆子讥讽林崖的甄家四姑娘趴着爬到甄琤身前,大哭起来,忽然又猛的抬起头来,因略瘦而显得大而清亮的眼睛,泪水淌了满脸,衣裙好些地方沾了鲜血,格外刺眼。
“我大哥犯了什么错!”少女稚嫩的声音有些尖,还有些哭哑嗓子后的破音,“你们为什么要杀他,你们这些坏人,你们都……”
钱堂官先前满脸的杀气,堂上甄家众人早已被他当场杀人立威的举动镇住,无人敢动,此刻偏偏冒出这个莫名其妙的倔强小丫头,没人敢上前来将她拉回去。
钱堂官立威已足,无需再多动刀,至少不必拿个小丫头立威,却也不能放下刚刚立起来的威势,便扭头想招呼军士将这呱噪的小姑娘拽开。
林崖摇摇头,对旁边一个内侍使了个眼色。内侍会意,便走上前去,想将小姑娘扯起来送回女眷群里去。
这也是怕这丫头一时心神不稳,冲着赵堂官等人扑了过去,到时就算不想对妇孺动刀也不得不痛下杀手,只是那样名声上便不好听。
内侍的力气不算很大,但终究强过女子。
他从侧面伸手拉住甄四姑娘细细的手臂,小姑娘果然差点就如小豹子一般扑出去了,力气其实小的很,被内侍一带,不过张牙舞爪一番,就被强拖着后退。
眼看着要背内侍拖回女眷堆里,甄四姑娘挣脱不得,突然狠狠一口咬在他手上,偏内侍当林崖起了浑水摸鱼收房妾室的主意,并不敢用全力挣脱。
钱堂官是武人,对内侍们不是很看得上眼。他等了片刻,看内侍还跟个小姑娘撕扯不清,不成样子,便不耐烦起来。
也不等林崖发话,他几步走过去,伸手从后颈把甄四姑娘捏了过来,五指直接掐在甄四姑娘的两腮边,痛的小姑娘张嘴放开了内侍。
这一下内侍手上的伤口就被钱堂官看个正着,他皱了皱眉,没去管内侍破皮露肉正在迅速出血的手,而是目光森然的看向了甄家众人,手上不耐烦的将女孩子轻轻小小的身躯扔了出去。
“看好了,再惹事……”
砰的一声,甄四姑娘的脑袋重重磕在凳子一角,不过抽搐了几下,渐渐没了动静。
钱堂官一动,林崖就知道不好。可是他却没来得及阻止钱堂官拿一弱女子做筏子。
等到事情已经发生,他又如何在身负皇命的情况下在这种场合与钱堂官争执?
他只是静静看着番役们熟练第将甄家男女老少依次辨别身份,押出甄府,司员们将各院查没的财产登记造册。
走出甄家大宅,林崖回首看着这座已是杂乱不堪的豪园,正在夕阳照耀下逐渐暗淡,轻轻叹了口气。
☆、第80章
先发制人抄了甄家并非是新帝即位后一切乱象的终结;恰恰相反;甄家的轰然崩塌更像是一道引子。
在甄家被抄的十日之内,仅仅是携细软家眷“漏夜归乡”的各级官员林崖的下属就捉拿了十几人;更有甚者还有连妻儿都不顾了的。
除了这些自知无法遮掩的;林崖还有整个江南的粮仓、漕运、丝织账目要查验。如果不是各地卫所还算平静;唯一一个有异动苗头的校尉也被钱堂官就地诛杀;林崖恐怕还要更忙上十二分。
但是即便再忙碌;林崖也敏锐的察觉出了一丝不对。
自从他来到金陵城,他竟然还没有收到过任何一份邸报。确切的说;是金陵城内的大小衙门一份也没有。
如果说家里人并不晓得他身在金陵,所以没有只言片语捎来倒也罢了;但朝廷的邸报从来不是送给哪一个人的。
邸报一旦刊发就应该通行天下;以金陵城的地位至少每一旬也该送来一份。
没有消息不一定意味着好消息;它还有可能等同于巨大的灾祸,或者欺瞒。
林崖曾经与钱堂官开诚布公的谈过一次。
虽然他凭密旨掌控了金陵城乃至整个江南,用的却是钱堂官手下的兵。刀尖舔血的兵丁可不是区区一道圣旨就可以如臂使指的,这一点曾经在西北下了大力气收拢军心的林崖心中最清楚不过。
钱堂官也是眼下金陵城内唯一有能力在林崖看过之前匿下所有邸报的人。毕竟圣人给钱堂官的密旨究竟是什么,只有他自己知道。
林崖当时姿态闲适的端坐在太师椅上,说出心中疑虑时的神态可谓云淡风轻,钱堂官却听得当场就跪下了。
可钱堂官却自始至终坚称自己绝对没有背着林崖做任何事。
那么唯一的可能性,就是京中根本没有往金陵城送过任何消息。再加上理应途经金陵的驿马,整个东南都已经失去了与京师的联系。
想到留在京中的家人,林崖连着几个夜里都做了记不清内容的噩梦,生怕哪一天醒来会收到难以接受的消息。
以至于即便身处钟灵毓秀富贵乡,林崖的日子却比在北漠飞沙之地更加难熬,恨不能立时将什么社稷伟业都抛在脑后,飞驰回京。
这一日林崖正在翻阅僚属呈上来的新搜检出的甄家罪证,一身黑盔黑甲的钱堂官突然大步走了进来,手中还捧着一身素服。
林崖瞳孔一缩,心跳都漏了半拍,拼命瞪大眼睛打量了钱堂官半晌,才看清楚他臂上也缠了道白布,狂跳的心这才落回了原处。
“何事?”林崖一张口,声音竟然带上了微微的沙哑。
“禀林大人,”钱堂官神情肃穆的跪地:“老圣人,崩了。京中刚刚传来邸报。”
太上皇去世是山陵崩,以林崖的品级也应穿白。
说着,钱堂官双手举过头顶,雪白的素服旁边摆着迟了许多日的邸报。
林崖深吸了一口气,先由人服侍着取□上一应颜色鲜亮之物、换过衣裳,才接过邸报细细看了起来。
当头第一句自然就是老圣人崩逝的消息。
其中写的明明白白,老圣人是甄氏女毒害身亡。“兹罪妃甄氏,身负圣恩,然心生怨怼,行次十恶不赦悖逆之事”。
洋洋洒洒数十字,历数曾经宠冠后宫的甄贵太妃种种罪状,最终以“服毒自尽、着削去一应尊号、贬入贱籍”蓦然而止。
曾经炙手可热的四皇子楚容琪,也在生母和胞弟接连因为“毒害”老圣人而落入了“深以母为耻,自请幽禁府内”境地,怕是一生一世都再难踏出府门一步。
一场皇位更迭到此才算真正画上了句点。
邸报上坠着的其他的消息,无论是九省统制都检点王子腾病故于巡边的路上,圣人赐其谥号为真,还是贵人甄氏晋封为妃,与其相比都显得不足挂齿。
林崖看着都打从心底想要为楚容华叫好。
虽说他没有亲身经历京中的风云突变,可楚容华与老圣人之间两代君主的角逐必定是惊险万分,所以京师才突然中断了同各地方的书信。
如今尘埃落定,甄家算是把一切黑锅都背上了。
甄氏满门忘恩负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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