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你有什么事?”莱克斯很显然没有睡,不仅是因为他回答的声音非常清楚,还有便是他的帐篷里一直有光线。
宁一知道他有睡前看书的习惯,他应该是还在看书。
虽然莱克斯并没有睡,但他一时没有拉开帐篷门。
宁秋已经睡得迷迷糊糊了,听到他的声音依然爬起来第一时间就拉开了帐篷门迎接他,但莱克斯没有睡觉,却不愿意见他。
宁一一向粗神经,他难以有嫉妒或者记仇这些情绪,例如莱克斯在中赛上拿了个人赛第一名的成绩,但宁一心里只为他高兴,而且很敬佩他,和他做室友也很高兴,对他完全没有生出过嫉妒;而在团体赛最后关头,可是莱克斯的步步紧逼才让他从悬崖上滑了下去,他在绝壁上处在生死攸关的境地六七分钟,但他也没有对莱克斯生出任何一点记仇的情绪。
在他的心里,不会有恨,在他的心里,世间人也许有好坏,但他不会去想眼前人会是坏人,所以他可以毫无芥蒂地和每个人都笑颜以对,看着像个开心得没心没肺的傻瓜一样。
但其实他也有敏感的一面,例如此时,莱克斯不愿意见他,他便知道在莱克斯心里,他宁一其实算不得什么人。而莱克斯一向对他很好,但莱克斯对每个人都很好,他待人的好是他的美好品质是他的涵养,其实与他宁一这个特定的人没有关系。
我们明明是室友呀!
宁一这么想着,莫名地就有点难过。
他说:“你可以开帐篷吗,我有东西给你。”
好在这下莱克斯打开了帐篷门,他脱掉了作战服,只穿着背心,金色如灿烂阳光的头发在蓄电灯的光芒里美丽非常,而他深邃的紫眸便更是如神秘的星云,几能震撼人的神魂。
莱克斯问宁一:“什么?”
“啊?”宁一被莱克斯的紫眸吸引了注意力,几乎要忘了自己是来做什么的,莱克斯看他一副茫然的模样,又问了一句:“你来做什么?”
宁一这才回过神来,脸颊微微泛红,好在他长得不白,脸红也看不出来。
他把手里用树叶包着的两个鸟蛋递给莱克斯:“喏,我们今天找到的鸟蛋,这个季节很少有鸟蛋了。这是熟的,给你吃。”
莱克斯却没有伸手接,说:“我不饿。你自己吃吧。”
大家饭后,莱克斯有注意到宁一将鸟蛋用泥沙埋住又在上面放上火堆灰烬,想必这就是那个鸟蛋了。
宁一愣头愣脑地看着他,被他拒绝了,他不知道还能说什么挽回,在迟疑了几秒钟后,他把鸟蛋放在了莱克斯的帐篷面前就赶紧跑掉了。
莱克斯想叫住他,但想到周围其他同伴都睡着了,便住嘴没有叫他。
莱克斯的确很生宁一的气。宁一之前以身饲巨蜥的行为,在他眼里那是不必要的匹夫之勇,而宁一还自以为是,并不愿意接受别人的劝说。
不过到现在,莱克斯已经不气了。毕竟宁一比他小了两岁,心性不够成熟也是没有办法的事。
莱克斯从自己帐篷前捡起了那鸟蛋,他没有吃,而是放入了他背包的小口袋里。
下半夜是宁天组值夜,清晨,众人在鸟叫声里醒来,大家吃了简单的早餐,又收拾了帐篷,打包好了东西,便又开始新一天的行程。
普思恩道:“从这里没有办法过北河,我们要向东边走几公里,我记得那边可以渡河。”
这一路走来,宁一已经对教官普思恩的观念有了改变,他虽然很不喜欢学生质疑他话或者故意和他唱反调,但他的确是有能力,而且带着大家一路走来,也没有出过错。
普思恩就是一张活地图,他一定走了很多次这条线,不然他不会这么清楚这一路上他们经过的每个地方的情况。
按照宁律所说,也许每一届他们这种学生,第一课都是从洛伊军校徒步越野前往白泽海。
普思恩虽然定下了接下来的行走路线,却依然下令让一组先去探路。
“宁一,莱克斯,你们先去探路。”
“是。”宁一回答时,偷偷瞥了莱克斯一眼。他觉得莱克斯根本没有因为两颗鸟蛋而原谅他。其实宁一直到现在也没有觉得自己哪里做错了,也不明白自己怎么就得罪了莱克斯,他只知道莱克斯真的在和他生气。这种感觉真糟糕。
因要去前面探路,两人便轻装上阵,他们的帐篷便由另外两个力气大的队员背了,这两人是王廊和宁秋。
宁秋接过宁一的帐篷背包,“你注意安全。”
宁一点点头,他没有招呼莱克斯,就先走了。
莱克斯很快就追上了他,两人沿着树林和山谷悬崖边树木稀疏的道路前进,边走边用特制的砍刀清出一条可以被注意的小道来。
两人一路沉默不言,倒不是在和对方生气,只是不知道能说什么。
宁一一路走便宰了一条不小的蛇,又杀了一只林鼠,他把蛇和林鼠用被他削得很尖的木棍串上扛着走。
林鼠是人类带来这个星球的鼠类和这个星球的物种的杂交种,繁殖快,个头也不小,肉质细嫩,很好吃。
两人走得很快,在出了树林后,便是一片林木稀疏的空地,前方便是北河,河水在这一段宽阔而平缓,这里在以前一定是码头,但不知为何被舍弃了。
在岸边能看到砖瓦房,但是里面没有人,却能看到被翻过来的小船。
宁一去检查了小船,这才和莱克斯说了第一句话:“莱克斯,这个船可以用,我们用这个船渡河吗?”
莱克斯也过去检查了船只,两人合力用木棍将小船翻了过来,他说:“看来可以用。”
两人去捡了柴在那砖瓦房前燃了火堆,又加了湿材让起了烟,后面的大部队即使隔得很远,应该也能看到他们的烟。
“我去河里处理蛇和林鼠,你在这里看着火堆,这样可以吗?”
宁一用了询问的语气。
莱克斯说:“我去处理蛇和林鼠吧。你来看着火堆。”
看着火堆当然要轻松很多,莱克斯说完后,宁一一时没有回应,莱克斯叹了口气,道:“你怎么这么固执。”
说起来,莱克斯觉得宁一这个队员非常难管教,因为宁一总是喜欢逞强。
宁一皱着眉说:“你是不是很不喜欢我?”
他是个直接的人,在一番犹豫后,他觉得还不如开门见山说清楚。
莱克斯道:“我没有不喜欢你。”
“那你喜欢我吗?”宁一直勾勾地看着他,那种眼神简直像他家养的品种纯正的小狗。莱克斯一向心思深,他很有责任感,而且对自己要求严格,但要让他真的喜欢上谁,是比较困难的。
但他此时被宁一胁迫着必须回答这个有关喜欢的问题,他又想起了宁一前一晚拿到他帐篷前的两枚鸟蛋,他磕磕巴巴地说:“嗯,喜欢。”
说完莱克斯就反思为什么这个对话这么奇怪,但宁一却没有注意到这一点,他已经露出了笑容来,说:“我经常被他们说没神经,我怕你很不喜欢我,讨厌我,但我却意识不到,反而越来越惹你生气。”
莱克斯听他这么一说,便真是拿他没办法了,心想他还是个孩子呢,说:“没有的事。我们在一起的时间不够长,等我们更了解对方了,一定能相处得更好。”
宁一笑了,说:“那我们一起去河边吧。”
“好。”
北河从昆山发源之后一路向东北方向流淌,沿途所经过的地方并没有工业城市,水便非常清澈,这一路,有好几个旅游点,只是因为这几年靠近北边不□□全,政府并不鼓励人们来北边旅行。
宁一处理那条蛇,莱克斯便处理那只林鼠。
河水清澈见底,甚至能看到鱼类在水中追逐。
宁一处理好了蛇从水中起身,突然,远远地,河水下游水面出现了不自然的水波,水波不断向上游袭来,就像涨潮一样。
眼看着那水线就要到达他们所在的地方了,宁一来不及叫莱克斯,他一把拽住莱克斯的胳膊,就把他往水岸上面拉。
莱克斯反应很快,他也发现了不对劲,两人飞快地向岸上面跑去。
伴随着水线不断向上移,水波拍岸发出轰隆隆和噼噼啪啪的声音。
两人跑到了砖瓦房上去从高处查看河中的情况,只见河中出现了一群群银色流线型的鱼在向上游回溯,最前面的鱼群只是在河中央领头,后面的鱼群则几乎占满了整个河面,它们竞相向前,一路上遇到河中原来的鱼,便都被它们吃掉了,它们不仅吃掉其他种类的鱼,而且会吃受伤游不动的同伴。
而这种鱼的血是银色,才没有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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