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艳刀画骨》第12章


越仔细看雁潮越觉得画上的七绝王在对着他笑,只有眼睛在笑,溶溶的笑意从黑丝羽睫的藩篱里泼洒出来诱着雁潮的灵魂一步一步坠落在黑波翻涌冷意彻骨的漩涡里。
第二十九章 地狱七绝王(二)
雁潮觉得他穿行在一片鬼林里。睍莼璩晓
林子很黑,黑的像夜晚,不,不是夜晚,夜晚还会有星有月,这里什么都没有,只有盲人一样的黑。
没有光,却有声。是毒蛇呲呲的吐信声,是夜枭的磔磔歼笑声,是吸血蝙蝠的哗哗振翅声。
雁潮的心被一只大手抓住,随着沉重的拖动步子,撕扯的生疼。
如鬼魅牵扯的黑雾愈来愈重,狠狠的压进他的胸腔里,每一次喘息都在和死神交换条件,
嘴里腥甜上涌,鼻管里流出黏稠的液体,神智一点一点被黑暗覆盖,死神铺好一张干净柔软的大床邀请疲累不堪的他躺上去。
难道这就是地狱的尽头?
“雁潮,雁潮。”是绊绊,“绊绊你在哪里?”睁开眼,却没有绊绊,入眼的是一片血红,红色的曼珠沙华,像铺着一条通往地狱的红毯。
原来这只是地狱的源头。
雁潮踏上去,脚下厚重黏腻,仿似每一步都踩在血海里,红花狰狞,怨怒咆哮,燃起烈烈的火焰,雁潮被红色的火舌舔吻吞噬,皮肤毛发都被烧灼,焦炙蜷曲,变成焦炭的黑色。
火焰燃烧到眼睛里,死神在这片妖艳中起舞,诉说人世的痴嗔怨,罪孽的欲海几乎要把人的灵魂戳穿,雁潮竟似自己从脚开始一点点被腐蚀化为地上的一滩新血,然后灰飞烟灭。
红花凄凄冥唱:“回头是岸,回头是岸。”
雁潮没有岸,面对澜清的伤害诬陷他表现的从容淡定坚强,可是他的心肝脾胃肺早就被伤的残缺不全,不能活,也没法子活,唯有殊死一搏渡到彼岸方可从新来过。
雁潮一步一步挨下去,每痛一次他都在心里念一遍:“澜清、云深,今日雁潮受的苦他日必千倍奉还。”
细雨沙沙如情人的手婆娑着少年,天籁远歌般声声呼唤“醒来,醒来。”
雁潮睁开几乎被灼透的双眼,待那层血色退去,只见微风细雨里,曼陀罗华千瓣牵绊,若雪涌云,直至天边。
“好美。”雁潮不知是梦,抑或梦中还有梦。
“喂,醒来,醒来,快醒来。”
“是谁在耳边聒噪,遭了,早课要晚了,怎么办,大师兄又要罚打扫茅厕了。”雁潮梦里恍惚,急着起身,却偏偏身上绵软的连一根手指也动不了。
“他死了吗?”
“不会,你看他呼吸绵长平顺怎么会死。”
“是呀,这么俊俏的少年郎,死了怪可惜的。”
“你可是看上他了,舍不得他死?”
“谁看上他了,小蹄子,在胡说我扯烂你的嘴。”
是谁?谁在自己耳畔说话,不是二师兄,对,雁潮,你已经被逐出师门,澜清说你再也不是无为观弟子,对,我已经不是无为观弟子。
雁潮猛地睁开眼,却见一个大眼秀丽少女正居高临下看着自己。
见他醒来,少女蹲下身,小酒窝里溅出笑意:“小孩儿,你醒了。”
“小孩儿,你***叫谁小孩儿,看你胸前还是平地上两个小土包,比小爷的也大不了多点儿,说谁是小孩。”雁潮心里这样想可没敢说出来,他艰难的动了动身子问道:“我这是在哪里?”
“台阶上。”少女笑意明媚说话也不啰嗦。
雁潮撑起半边身子,果然见自己躺在一层汉白玉台阶上,再举目四望,只见一座曲桥两边镶着白玉栏杆,桥下是碧叶铺展,白中透着浅碧的水芝花婷婷袅袅开的一晌贪欢。
曲桥,水芝、房屋、廊柱、花草无一不和画中重叠,雁潮不顾身上的酸痛,蹦将起身,
“这是无间地狱?”
第三十章 地狱七绝王(三)
“这是无间地狱?”
“当然了,小孩儿,我是魑魅魍魉中的阿魅,你可以叫我魅姐姐。睍莼璩晓”
“魑魅魍魉,要是阴间的魑魅魍魉都这么好看,大概阳间的男人都该去了。”
雁潮的话无疑取悦了少女,她的小酒窝更深了,她抓着雁潮的手仔细的看了看:“还好,没受伤,就是有点脏。”
雁潮这才想起自己差点被红花业火烤成烧乳猪,急急看了周身上下,完好无损,衣服连个角也没有破损,好生诡异。
“阿魅,你在干什么?冷总管不是吩咐你带他去梳洗的吗?”高几层的台阶上站了一个女子,看着比阿魅要大几岁,一样的鹅黄纱衣下胴 体丰满,真真已是峰峦如聚波涛如怒了。
女子缓步走下台阶,白色妆花百褶纱裙窸窣作响,两条浑圆大腿若隐若现,她走至雁潮面前捏着雁潮的下巴说:“这等货色也就一般,冷总管怎么就答应让他来了?”
雁潮被一女人所制,自是心生怒意,怎奈浑身酸软使不上一分力气,傍边的阿魅忙喊道:“阿魍你好生无礼,怎么他也是总管亲自要的人,快放手,我带他去梳洗。”
被唤做阿魍的女子松开手,鄙夷的哼了一声“滚吧,反正迟早要杀了丢到忘川河里。”
“懒得理你。”阿魅牵着雁潮的手道:“我们走。”
阿魅带着雁潮下了台阶上了曲桥拐到一处院落,这里柴门竹扉和曲桥那边的庭水台阁大不相同。推开一处房门,只见里面竟然是一间大浴室,池台砌就虽不华丽,但触手温润,丝毫不觉凉寒。
“你好好下去梳洗一番,我把换洗的衣服给你放在池边,我在门外等你。”
“魅姐姐,我们这是要干什么?”
“傻孩子,你来这里为着是什么?自然是要带你去见我们的王。”
“七绝。”雁潮喊出二字自觉心跳加快。
“可不许乱叫,这就是我,要是给阿魍那丫头听去,可是要拧你嘴的。乖啦,不用我帮你洗吧?”
“不用不用,我自己会,呵呵。”雁潮衣服抱在胸前,憨态可掬。
“阿魍眼皮子浅,觉得你不行。我倒觉得你比前面的都好,虽然说没那些人漂亮,可是漂亮有什么用,王本就是人间绝色,谁人堪比。”阿魅一边走一边碎碎念,小酒窝里善意满满。
雁潮躺在清透温热的水中,舒服的几乎想要申银,但他知道现在还不是享受的时候,匆匆用牛乳似的香膏洗了头发,便脱水而出。
水珠欢快的沿着少年浅麦色的胸膛落到窄而有力的腰窝处,再顽皮的滑到圆润臀瓣上,大小缓急之间簌簌晶透,率性又洒脱。雁潮闭着眼睛像小狗一样晃动头部抖落水珠,脑海间云深给自己洗头束发幕幕纷至杳来,最终破碎一地。
“雁潮,洗澡要擦干,这么不注意得了风寒可怎么办?”一个温润如珠玉的声音透着亲切熟稔响起在角落里。
雁潮把衣服挡在胸前,眼神冷冷的对着那人看过去,待看清了那人,就像三尺冰柱放在热水里,登时冰消雪融。
作者有话说:潜水的读者大大,是时候冒个泡透透气了,小墨写的好孤独呀,让我看看你们亲切的小面孔吧,你们隐藏和七绝王一样深呀!
第三十一章 红衣人独立(一)
那人拿着条雪白布巾笑盈盈走到雁潮面前,覆在他滴水的发上后含笑退至一旁,他做这一切行云流水般完美,分寸拿捏的恰到好处,让人觉不到一丝难堪尴尬。睍莼璩晓
雁潮也顾不得羞臊,任是头巾盖着脸,自我催眠我看不见你管你能不能看得见我,湿漉漉的把亵裤穿上,然后匆匆擦了几下头发,扯下布巾一看,咦,人那里去了?
那人无声无息的来,无声无息的走,真如地狱鬼魂一般来去无踪。
雁潮穿着停当推门出去却不见了阿魅,只是刚才的男子负手站在廊檐下。听到声响,回头还是一脸春江水暖般的笑意:“雁潮,过来,我给你束发。”
那声音干净亲切,就好像风雪夜归人见到映在自家西窗上的烛光,一路的风尘疲惫得以放下的轻松舒畅,雁潮着了魔般走过去。
男人并不年轻,细长的眼尾淡淡的画上岁月的痕迹,但是他的眼神却很明亮,让人想到了春天的暖阳,是那种能让青草萌芽桃花开放的暖阳,不耀眼不沉郁却足以照暖心房。
“雁潮才十六岁就长得如此高,小桥够不着呀。”
“小桥?你是冷画桥?”雁潮终于有机会说出一句话。
“嗯,你可以叫我小桥。”
“不敢,冷总管,雁潮怎敢直呼总管名讳。”
“你刚才已经叫了,乖,快点绑好头发,我带你去见王。”
雁潮被他牵至一石凳上坐下,自己则站着给雁潮梳头发。雁潮自从知道他的身份后哪敢放肆,僵直的肩膀都快酸掉了。
“好了。”小桥将牛角梳子收入怀中,绕到雁潮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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