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嬑阁志异》第42章


谁知这人听了半晌冒出一句挠人心窝的话:“小夕你是不是喜欢那老头”
莫名被人戳中心思,虽然本妖的师尊不是老头,更是与老头搭不上边,但是对自己的师尊心怀不轨这种事还是葬在心里比较好,这样大喇喇的说出来真的好吗?
支支吾吾半天也不知如何应答,我还是神经兮兮地窜到小路旁,摘了一朵淡紫色的野花,殷勤地哄道:“送给你。”
摇光星君哼哧半天,不情不愿地接了过去,恶狠狠地甩下一句“我倒是要看看这老头是什么货色”后,径直向前走去。
之前那个嬉笑怒骂断袖断得厉害的摇光星君还好对付地很,现在也不知道是吃错了什么药,傲娇地厉害,送他花也不笑一个,真是矫情。
三四天的脚程远也不远,近也不近,太阳从东边升起,逛了一周又自西边落下,月牙儿倒是冒出了尖尖角,等到十万大山晦气找完,小花妖领了功德滚回青落山。
山中不比烟尘聚集之地,清泉也冷冽洁净的多,行了两日路,及至夜幕,好不容易逢上个清污纳垢的冷泉,我也顾不得身边还有一个断袖,遂在打发他去解决晚饭后,三下五除二脱了个干净淌进了冷泉里,泉水冰凉凉的,自天上洒下的月光也是清凉凉的,几欲令人恍惚起来,不识得东西南北,睡意席卷而来。
青草香混着鸟唱虫鸣,一阵阵组成了节奏,高高低低起起伏伏成了催眠曲。
不知过了多久,耳边传来又低又沉地软语,断断续续零零散散,不知道是何人说些什么,只觉得心里头闷闷的。
凭借着强大的自制力和耐性,本妖还是打败了久违的睡意,勉强揉揉眼皮睁眼看看外界,这一看,惊得小妖魂飞三千里。
极其注重其仪容讲究要命还臭美自恋的摇光星君一身湿透,淡紫色的衣袍沾透冷泉水,极淡紫色隐隐深了几层,由紫色发带绾起一丝不苟的墨发此刻也有些散乱,各自为政地分庭抗礼,脸色苍白的吓人,眼眸中藏着掖着的一泻而出。
我推了推他,很遗憾没有推动,苦于实在不着片缕,本妖又揉了揉眼皮,幻想着眼前所见的是梦境,结果腰上的温度依旧存在,裹着清凉的泉水依旧火热,从手心处散到四处。
眼前的人像是受了什么刺激,只痴痴地一眨不眨地盯着本妖,颤抖地厉害,教人狠不下心将他推开或是厉声斥骂一顿,只能任他这样抱着。
算了,星君也是有七情六欲的,也能称得上情种,找了一个叫倾城的人很久,依旧不肯放弃,装一时他要找的人也好。
“对不起,我以为,以为……”声音又低又沉,温柔地能教人心尖一颤,夹杂着不可言明的一地悲伤 。
“当你入了轮回道的时候,那一刻,那么决绝,不留一丝眷念,恨不得与我斩尽所有牵连,活了几万年,彻彻底底地无能无力,摇光星君,也只能……”
“我不能再离开……”
……
摇光星君说了很多话,他与倾城的过去,他的忏悔,他的不舍与心疼,虽然是别人的故事,可不知为何,竟像是自己的回忆,疼痛的很明显,明明知道剜去一了百了,依旧固执地捂着。
一瞬间,我竟生出自己要真是倾城也未尝不好的念头,一定是疯了。
将错未错,为时未晚,我清了清喉咙,状若轻松地拍了拍摇光星君的后背,嘻嘻道:“冷泉果真是沐浴的好地方。”
摇光星君如梦初醒一般,忙不迭松开手,自耳尖处泛着一层薄红,狼狈不堪地落荒而逃,手忙脚乱搭起枯木燃起篝火。
冷泉湖面上的涟漪还留有余波,方才的不是梦幻,清凌凌的月光,还真有几分幽会的氛围,一时间教人分不清是真是需。
我以前从来不觉得自己是别人口中的倾城,生于青落山,长于此,被一场九天雷劫劈得半死不活,蒙师尊照料上百年,日子本该如此不温不火的过下去,守着一份自己的小心思藏掖着故作高深,可这个紫衣男人的出现,像是一阵风,一束光,肆虐毫无禁忌地死乞白赖闯进别人的生活,一点点地侵蚀入驻,按着他自己的速度,寒来暑往,秋收冬藏,如此理所当然合情合理。
喜欢是一朵从心中开出的花,是甜的;而爱,更像是彻骨刻骨铭心的痛。
第51章 花犯倾城【十二】
枯木头是烧火的好东西,烤好的嫩肉油光发亮,香味飘得老远。篝火时而蹦哒出一星点火化,哧啦一声又复灭。
一妖一仙坐在河边烤肉填肚子,做着平凡人会做的事情,也是挺稀罕的景观,天上的神仙就该是高贵冷艳或是清风霁月的,不沾染人间风尘烟火,可这位,着实有些例外,所幸本妖早已经习惯。
早已耳闻不曾目睹的万丈红尘将他牢牢席卷其中,固执的守候着最后的期望,这位大仙,也有他自己的坚持和温柔,而并不仅仅只有流于表面的轻浮孟浪。
说不出为什么,总觉得他与师尊的身上有一种相似的东西存在,会发光,不管形式如何表现,终归会殊途同归,变幻一致。
篝火渐渐弱下去,清浅的月光和着几只萤火虫,摇光星君负手靠在不远处一棵老榕树下,山间凉风吹起淡紫色的衣摆,衣袂飘飘。
初见的时候,温柔乡处,隔得挺远,紫薇仙子猝不及防委身一跪,这个人,脸色周身漫着的都是一骨子遗世独立的高贵冷艳,那应该也是他的一面。
是人是妖,为仙成鬼,往往背道而驰互不相容,所求的道不同,心有善恶之分,甚至于有无心之别,可一触即发如泼出之水的情动,都是同样的覆水难收。
心动是建立在某种熟悉或依赖的基础上,而情动,只在怦然之间,电光火石尚未成型,它就以自己的走势行于五脏肺腑之中,直冲冲地要将心肝胆一齐赶出喉咙口。
“喂,上天下地无所不能的摇光上神,那里是你的宫殿吗?”
我指着北极星的方向,冲着他的背影犯傻似地问道,声音不大,裹挟着凉风慢吞吞地飘了过去。
“嗯,很大!”
“你们神仙最爱穷讲究,住的地方要那么大干什么,我看你那个什么殿,还不一定比得上师尊盖的竹子屋,冬暖夏凉 ,虽然说挤了点。 ”
边说边靠在一块爬了不少青苔藓的岩石上,随手拔了一朵小野花,吹掉了上面的灰尘,自顾自抛进了嘴里,上下嘴唇一扒拉,丝丝甜味窜了出来。
“挤得很”,他低下头一阵若有所思,然后一张黑脸撂了出来,几乎恶狠狠地问:“你们还住一间房?你师尊是不是有什么想法?”
我心说那不是因为我们家栗子不同常人压塌一张床吗?而我师尊心思端方清正,半点也没什么乌七八糟的心思,要说觊觎,也只有我肖想的份!
断袖的人真可怕,自己有这点不足为外人道的癖好,便觉得天下人心里都揣着一份不安好心和觊觎。
平常人怎么闹我都没关系,一旦诽谤师尊就不行,我掀起眼皮冷声道:“摇光星君勿要妄加揣测,我师尊洁身自好,一心修道求仙,最是端方周正之人,你要是在胡乱猜测,休怪小妖以上犯上!”
摇光星君不知是不是听了我的话怒极反笑道:“哦?以上犯上?不知道小夕要怎么个以上犯上?”他故作姿态状若苦思冥想半晌,幽幽继续胡言乱语道:“这里荒山野岭,虽然无人目睹,但是本星君真是想不到,小夕竟然是这样的小夕!”
这样的小夕?这样作风豪放的小夕!
此刻,我觉得自己的眼睛一定是瞎了,怎么之前觉得这家伙并非如此孟浪,心瞎无救,眼瞎幸亏有治。
管他如何惊诧跳脱,本妖自岿然不动坚如磐石,再要搭理他,我怕自己会不小心一口咬了舌头。
山间温度本就偏低,夜间凉风呼啦而过,夹杂几分寒意,我寻了一棵粗略估计已有几十年寿龄的老榕树枝桠,飞身一跃,斜靠在主干上,悠悠抻直双腿,预备好好休憩一夜。
而摇光星君自告奋勇在下面守夜,其实也没有什么要守的,暂不说他是叱咤一方的星神,虽然这货平素嬉笑怒骂老不正经,但是不能否认外人眼中的惊骇,再说本妖到现在,也只有我欺负别人的份,至今为止还没有哪个不要命的魑魅魍魉敢把主意打到我身上去,当然仅仅局限在青落山界内。
朦朦胧胧中,周边好像暖暖的,教人情不自禁一心挪移过去,恨不得死死抱紧那一团火炉般的温暖,虽然尚存一丝意识,但沉沉压来的倦意还是悄咪咪一巴掌把那丝仅存的清醒一巴掌呼到犄角旮旯处,还连连翻了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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