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柚之癖》第51章


他到底还记得妈妈。我不知道天堂之上的妈妈是否能听到这句久违的呼唤,听到之后又会作何感想,这是他们的婚姻,他们的感情,我实在参不透,甚至我连自己的婚姻都经营得一团糟,我只能感叹遗传基因太过强大,连离婚这门子事,我都得被遗传一次。许久之后,我才反应过来,伸手过去握住老爹的手,并不回答他的问题,只问:“爸,你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许是疾病的缘故,老爹眼里仍旧不甚清明,看了我半响,才委屈地问:“绵绵,你干嘛要装不认识我?”
我心念一转,老爹这该不会是传说中的手术后遗症吧?把我当成妈妈了?我一面安抚着他,一面按了床头的传唤按钮,很快地,一批医生护士鱼贯而入,围着老爹成一团,医生这瞧瞧,那看看,而这个过程中老爹都表现地十分惶恐,一直拽着我手不放,跟个怕生的小孩子一样。
果不其然,医生诊断一番后,还真告诉我说老爹这是手术后遗症,只是后遗症而已,跟他身上不断扩张的癌细胞比起来,十分算不得什么大病,大不了我一直扮演“绵绵”就是了。
老爹变得十分黏人,让我不禁感叹说妈妈当年是得有多累,要照顾我这个小孩子,还得顾着老爹这个大孩子,母爱真伟大啊。
好不容易哄睡老爹,我刚走出房门,段钰的电话就来了,之前已经通知过段钰,也跟段钰大致描述了番老爹现在的情况,她急忙赶到后,我才发现老爹这样的表现比我想象中要引起的后果还要糟糕很多,他竟然认不出段钰,更不要提沈丹,自然,沈丹又是一番大吵大闹,我懒得理她,段钰很快便将癫狂状态的沈丹拖回了家……
她在电话里说,“我想爸会有这样的表现,也是心头的愧疚感在作祟的缘故,那么就请你让他能少些愧疚,我尽力让我妈不去打扰,爸爸就交给你了。。
我听得出段钰话中的涩意,同为人子女,在这样的时刻竟不能守在床前。但到底,还是让老人家怎么开心怎么来了吧。
接完段钰的电话,我近来紧绷的神经才算真正放松下来,可一旦脑子放空,某些我刻意丢弃一旁的思绪却是无孔不入,将原本空荡荡的心包了个水泄不通,既然安定下来,那么便要解决问题了吧?
我翻出来电记录,跟Molly打了个电话,Molly显然已经预想到我的意图,上来就直接告诉我景如一的计划,这其实离我心中所想□不离十,但亲耳听到时,心中某处还是隐隐作痛,还是Molly帮我下了决心。
Molly对推翻情敌对情人的独占统治极有热情,甚至最后还给我支了一招。虽然我也知道她这般也是为了自己,我还是忍不住怀疑:“你这样帮我,不是也会害他一番辛苦全部白费吗?”
那头的Molly却是坦然的声音:“你现在的处境,让我想起那时候的自己……”
原来啊,我还得多亏了她那段短命的爱情,多亏了她对我那点感同身受的怜悯,或者说自我怜悯。我说:“那谢谢你,这次是真诚的。”
那剩下的事情,便是跟景如一摊牌了。我之前还以为这会是件多么让人肝肠寸断之事,但现在,我发现,人只要一旦赢下心肠,成为金刚不坏之身指日可待。
大概是公事的缘故,景如一这几日都没有在医院出现,自然,我也摊牌无门。但就是这几日的时间,却足以让我焦躁起来:一则是因为段钰已经开始问我旁敲侧击地打听起老爹那笔股份的用途了,连她都开始怀疑;二则便是因为景如一从来都不是那么好对付的角色……我终于忍不住,特意选了个黄道吉日去了景氏大厦,一路畅通无阻,正在办公的景如一见到我来,十分镇定,指着我之前的办公桌,“你先坐一会儿。”
他如常的态度和眼下的青黑让我彻底打消了之前的顾虑:我还以为他知道了什么,所以要接工作之名故意躲着我。如今看来,是我再一次自作多情了。但还好,这是最后一次了,再不会有下次了。
只是这个“一会儿”实在太久,我终于忍不住起身提醒他:“景如一,我真的有事……”
“你就那么着急?”景如一摘下眼镜,抬头看向我,眸子里仿佛有寒冰在急剧凝结。
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他这话意有所指。但一想到我今天好歹也是来找他离婚的,我立马挺直了腰杆,“是啊,很急。”
“那就在这里说吧。”他站起来,走到旁边平日里会客的玻璃圆桌前坐下。
我跟着他坐下来,原本想单刀直入,直接提离婚的事,但念及景如一的奸诈,还是决定迂回些好,“景如一,你告诉我,你拿那么多段氏股票做什么?”
“如果我为自己辩解,你会相信吗?”
我没想到景如一连辩解都不屑,但想一想,或许我并不是那个值得他去如何辨认的人,他何必呢?这样也好,我也讨厌口水仗,清了清嗓子,我说:“不管怎样,我都希望段氏姓段,而不是姓景。所以,这次,景如一,我真的生气了,不会原谅的那种,离婚才能解决的那种。”
“你何必找借口。”景如一幽幽地说,说完这句他扯松了领带,突然就拔高声线咬牙切齿地说:“你认为我们的婚姻就是‘因为……所以’这两个关联词就可以终究得了的吗?我不准!你所谓的‘不会原谅’,没关系,我们还有一辈子的时间让让我们彼此原谅。”
“景如一,我累了,我们放过彼此行不行?”我心中是无限疲惫,这段感情,实在太伤筋动骨,我这种重病号,实在玩不起。
他突然倾身向前,拽住我胳膊,狠狠向他那边一扯,我就被迫趴在小圆桌前,他凑近我,一字一顿地说:“行不行,由我说了算。”语气不知为何,竟有些可怖。
我使出吃奶的力气想挣开他,结果他人倒是被我甩开,我也因为突然少了他那股支撑力而后仰摔在地上,幸亏这办公室里全是厚厚的长绒地毯,倒也不疼,只是行状狼狈了些,而这狼狈,竟然触发了我那忽高忽低的泪点,我鼻子一酸就那么无声地流起泪来。
景如一见状,三两步跨到我面前来,将我扶坐起来,之前凌冽的神色已经变成现今的懊恼,边在我身上拍着他臆想出来的灰尘,一边问:“哪里疼,你别不说话,快告诉我。”
我抚着自己的胸口对他说:“景如一我心里疼,你是不是觉得我特别好欺负,好控制啊?是,我就是这么个犯贱的人,你稍稍给我些甜头,我立马就摇着尾巴回来了,但是,我这样犯贱的人的心也是肉长的,你这样一次,又一次地伤我,骗我,折腾我,让我疼,让我难受,我也会死心的。”说到后来,我已经被自己的眼泪憋得咳嗽不止,最后终于还是眼泪与鼻涕齐飞。景如一想要抱我,我就抡起拳头打他,一拳又一拳,我不是什么淑女,不懂粉拳的定义,我这实打实的拳头下去,在他身上作用后发出沉闷的声音,而他也竟然一声不吭,一律照单全收。
待到我手上都乏了,没了力气,打不动了,他才将我揽进怀里,许久之后,他才涩涩地说:“我哪里舍得真正欺负你,你一哭,我就投降了。”他苦笑一声,“要是离婚、离开我,真是你心中所想,那么我就如你所愿。我再不会来打搅你的生活,从现在开始,你自由了,以后要为你自己而活,开心些。”
后来的事情出乎意料的顺利,我甚至不必拿那份足以证明我们婚姻关系无效的合同出来,景如一亲自送我回了医院,随后便自行2返回。临走前,他又折回来,叮嘱我说:“以后别熬夜了,不仅老得快,对身体也不好;吃饭也别那么挑食,也吃些蔬菜;你晚上睡觉也得小心些,老是踢被子;你现在好不容易月经准时了,经期就要记得忌嘴,不然老不准,疼死你!还有……”
这些絮絮叨叨,婆婆妈妈的话让我难受极了,我连忙打断他的话,“我知道了,我会好好照顾自己的,也谢谢你这么长时间的照顾。”
他抬起手,大概想像从前那样揉揉我的头发,抬到一半,终于放弃,“不用谢……对了,之后的事情,会有律师过来跟你谈……好了,再见。”他第一次对我说了这个词。
我心里想堵了口大石头,我沉重又气闷,挣扎了半天,好容易才吐出一句“再见”来,却再也抬不起手,跟他挥手告别。
我想,我们这样,大概也算和平分手地吧?
第三天,景如一的律师就到了,递给我两份他已经签字的离婚协议书,但这协议书上的内容,却让我吃惊极了。那上面说:离婚后我将得景如一在老爹出得到的段氏所有股份,以及景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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