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驯养》第61章


秦绍拉着我的手说:“你看你,没事比讲鬼故事干嘛?什么事情都不想服个软。”
我抱着秦绍喊道:“妈呀,我都要吓得流产了。”
秦绍拍着我后背说:“好了,别怕别怕了,都是骗你的,哪里有这么多的鬼怪啊。”
我气息不稳地趴在秦绍的肩上,等心情平复了之后,慢慢地再跟秦绍说:“咦,秦绍,站在你旁边的那位没脚的女士是谁啊?”
怀里秦绍的身子忽然一僵,我终于觉得扳回一局,坐回椅子里,哈哈大笑。
第二天,秦绍带我去黄城医院检查。他的势力真不是盖的,在这样的小城镇里,他都提前打点好了,挑了个医院里的产科专家开诊的日子,与专家打了招呼才过来的。
也幸亏是提前安排好了,不然对于我来说,我都不知道怀孕挂号究竟是挂产科还是妇科。医生问我:“吃饭了吗?”我摇摇头。医生又耐心地问我:“想小便吗?”我又摇摇头。然后她说:“先喝些水吧。不然做不了B超。”
秦绍只好颠颠地出去买了杯热巧克力。我以前经常说我是个直肠子,喝水好似不用绕过循环系统直接进入膀胱,可这一次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我怎么喝都觉得神清气爽,尿意全无。
秦绍已经出门帮我买了三次热巧克力了。我觉得我再喝下去,就得成巧克力色了。直到中午,我尿意终于开始荡漾,可见着B超室上面赫然写着11:30…1:30休息时,我都有些把持不住了。
秦绍表现出了惊人的镇定,他拿着手机不停地给别人打着电话。我凑到他手机边上听,对方还在说“皇城?哪个地方啊?北京吗?”秦绍打断他废话说:“我昨天通过李昌联系到了这里的产科专家,你再让李昌帮我联系到这里的B超室,要快,限你十分钟。”
我以左脚踩着右脚的憋尿姿势面色难堪地说:“不能直接找那产科专家吗?”
秦绍凉凉地说:“让专家找B超室的人帮忙,没有我找别人处理快。”
果然不到十分钟,有人就在B超室门口问:“谁是秦绍啊?说查胎儿的?”
我立即从座椅上弹起来跑过去,举着手说:“我我我。”
那人看了我一眼,说:“不说是个男的吗?”
我心想这人怎么这么轴呢,有男人上B超室查胎儿的嘛。秦绍风度翩翩地走上来,和那人握了握手后,说:“我是秦绍,我们一块儿查胎儿。”
B超室里,我躺在床上,冰凉黏糊糊的探头在我肚子上滚了滚,我一哆嗦,差点没尿出来。屏幕里出现了黑乎乎的一片。我挣扎着想看看,毕竟电视里演到这里时都营造出幸福感神圣感爆灯的气氛。我正等着医生给我指屏幕上的胎儿呢,医生说了句:“怎么憋这么多尿,光看见膀胱了。”
听到这句话时,秦绍脸都绿了。可能这辈子他也没丢过这么频繁的脸吧。
还好医生又补充了句:“看见了没?那个葡萄粒大小的?有2。5厘米了。”
我仰着头找了半天,医生终于指着屏幕上的黑点给我看:“你看,长出耳垂了,这是嘴、和鼻孔。上嘴唇完全成形了。外□已经出现了,但性别还没法判断。不过你们到时想知道,医院也没法跟你们说。”
秦绍出神地摸了摸屏幕,摩挲着那个小豆豆,眼里都是慈父的光。
我倒还好,可能在电视电影里看惯了这样的场景,预期就是这样,所以除了一定的激动,更多的是神奇:一个生命正在我体内形成,而且在将来的七个多月里疾速地成长。
可我面临的客观条件不允许我沉陷在这样的神奇里太久。医生一擦完我的肚子,我就冲出了B超室,奔向了厕所。
畅快完从厕所出来,我看见秦绍正拿着B超检查报告上的照片发愣,似是有些不相信。我走过去拍了拍他,他指着照片上的小点,对我说:“我觉得她应该是个女孩,而且长得像你。”
我说:“我就长这模样啊?”
秦绍说:“嗯,简直长得一模一样。”
从医院里出来,太阳刚好暖暖地打在身上,街边居民楼的阳台上晒着五颜六色的被子,一楼是各种名目商铺的小门脸。卖寿衣寿鞋骨灰盒的店铺隔壁连着美容美发中心,美容美发中心旁边是五金杂铺店,五金杂铺店旁边又是打金铺。这样的布局在A市看着匪夷所思,不晓得是号召活人买了寿衣之后去隔壁做个脸呢,还是从五金杂铺店里买个铜管去隔壁打条项链。可是在皇城,因为诺小一个城镇,所有的商业铺都集中在这条街上,居民不会认为它错乱,反而觉得很方便,买什么东西,只要都到这条街采购就好了。
走着走着,秦绍忽然拉我走进一家婴幼儿品店里。这个店铺大约只有十几平米,里面销售的都是基本款的婴幼儿用品,而且样式陈旧,像是几年前大城市里淘汰下来的。秦绍的审美却退步得很快。他兴奋地拿起一双巴掌大的鞋,在我眼前晃了晃,然后比了比自己的鞋。我说:“嗯,是大鸵鸟和小蜜蜂的比例。”秦绍也不嫌我骂他鸵鸟,继续拿起一个奶瓶欣赏起来。
他不嫌我,我却嫌他丢人,死命地拉着他出了门。他出门之际还是匆忙地从钱包里甩出几张100来,顺走了那双鞋。我一看,立刻跑回去把桌上的钱捡回来,只剩一张放回到了老板娘的手里。
秦绍就拎着那双小鞋,继续走在路上。又路过一家花店时,秦绍停了下来,进屋买了一束波斯菊送给我。他举着花对我说:“上次答应过你,给你买花的。看!”
我看着红得夺目的波斯菊,翻着白眼说:“你可真喜欢菊花。索性送我一束白菊得了。顺便说一句,男人喜欢菊花不是什么好习惯。”
秦绍说:“我觉得你跟它挺像的。送给你最合适。”
我脑海里搜索了一下波斯菊的花语,但才疏学浅的我对各种花的研究只停留在玫瑰百合等路人皆知的常识上,像波斯菊这样冷门的,我还真闻所未闻。
我手捧着开得妩媚又大方的波斯菊,坐在秦绍的车里,把车窗打开了点,露出条细缝。阳光透过细缝照进来,晒在红彤彤的波斯菊上。和阳光相随的,还有一缕清风,伴随着冬末的冷冽残酷和初春的破茧而出。
秦绍在车里放着一曲纯音乐,大概是用于孕妇胎教的,听着让人昏昏欲睡。秦绍把胎儿的B超照片夹在半空中,那里原本挂着的是我“开瓶有奖”时得到的一个玩具小猴,因为猴是我属相,尽管它制作得很粗糙,眼睛贴得还有些对眼,我还是把它吊在了一个吸盘上,挂在了这辆我经常乘坐的车里。现在小猴的爪子中间刚好能夹住照片,随着窗户外吹来的细风,照片一摆一摆的,在阳光下,打在秦绍身上的影子摇摇晃晃。
秦绍说过的“静好又温馨”、“清雅又安定”,似乎就是现在这样的时刻。看着他的侧脸,我回忆起在和温啸天的相处中,我大多时候谨慎小心,生怕他某一天远离了我。因为他是我第一个爱上的人,不折不扣的一见钟情,我时时在意,分秒都不安心。因为在乎,所以他每一次笑容我都心醉,他每一次皱眉我都心疼。这样不放手的爱,不管对方接不接受得了,我却像是一条紧得不能再紧得发条,预支着我的心力。隔了七年,当温啸天再次回到我身边时,我不再像以前那样,眼里只有他,我还要面对我惨重的现实。我不是当初的金丝雀,而是一只麻雀,即便是冬天,我也得飞出去在石头堆里觅食。
所以,曾经小心仔细保养得如同圆润光滑瓷器的爱情不得不面临卷起的残石和粗砂,不一会儿布满了刮痕、裂缝。爱情变得不堪。
温啸天对我撒的谎,只不过是最后致命的一击,在瓷器上凿出了个大窟窿,让我提前结束了这段已历时十年的爱情。
可我对秦绍,早说不清了。我们在一张我们共同编织出来的网里,本来我已逃离出来,却因为肚子里的孩子又回归到这里。秦绍早已不是当初的秦绍,我也不是当初的我。我不再忌惮他,习惯用刻薄的方式对待他,而这样的刻薄让我安神。我们都是伟大的战士,即便有了孩子,我们仍放不下武器,只不过由毁灭性的炮弹变成了日常生活里的板砖。相处模式也从原来的核战争降为了和平年代的切磋。
我想他对我也是不一样的感情。至少,他如此热烈地期待着我和他的孩子。也许,我是说也许,要是没有情妇这一层关系,我会爱上秦绍,或者我已经爱上了秦绍。
也许,我们会最终相爱。撕去历史,重新开始。
53、第十六章 真相?逃(1) 。。。
天空中只有你一个人独自在飘零只剩寒风陪着你吹干你的泪滴难道您的一双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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