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雨虹笑嘻嘻地把两封信收回到怀中,上下打量着长孙华:“长孙公子,在下担心光是凭着一封信笺,令尊只怕还未必相信,长孙公子身上可有什么信物?”
长孙华皱了皱眉头,随后伸手解下颈上挂着的一尊拇指大小的玉观音递给江雨虹:“你将这个同信笺送去,家父自然会相信我被绑走一事。”
“好,那长孙公子就去舫里歇息,等我拿到三十万两银子,自然会送柳姑娘离开长安。”江雨虹把那玉观音收起来,笑嘻嘻地说。
“江公子若是对心心有任何为难,本公子是绝对不会放过阁下的。不要忘了,本公子始终是长孙家的嫡子,即使被拘役在府中,但是若将江公子之事透漏出去,到时家父少不得就会对江公子多有得罪了。”长孙华话语中带上了一丝威胁,让江雨虹觉得好笑。
“长孙华,本公子从来不受任何威胁。对我来说,这只是一笔交易罢了,你若是愿意用自身换取三十万两银子来,让柳姑娘平安离去,我就成全你的这片情意。你若是不愿意就算了。”江雨虹冷冷地说。
长孙华听到江雨虹这么一说,面上顿时黯然,是啊,他的软肋被江雨虹捏在了手里,他又有什么资格讨价还价呢?
长孙华苦笑一声,朝江雨虹抱拳道:“是在下鲁莽了,请江公子见谅。”
江雨虹淡淡地说:“看在你对柳姑娘一片痴心的份上,本公子也就不和你计较了。你去一楼船舱见见柳姑娘吧。”
“什么,心心也在这船上?”长孙华大喜过望,但是随即就发现自己失态了,但是想到即将就要天各一方,他索性也不遮掩自己的心情。
“嗯,不过记住,不要告诉她你为本公子人质的事情,否则,以柳姑娘的性情,必然不愿你为她做出这般牺牲。到时若是柳姑娘自己去送死,你我可是拦不住的。”江雨虹说完,背转身去,不再理会长孙华,自顾自继续欣赏起水面的风景来。
听着长孙华离去的脚步声,江雨虹面上浮现出一丝微笑,这两个傻瓜想必都以为自己为对方做出了牺牲,只怕谁都不会提到自己即将面临的命运吧。
有情人能否终成眷属?有时只在一念之间吧。
江雨虹想到那时李恪为自己连夜杀回长安的事情,心里顿时涌起甜蜜的感觉。她的目光越过河岸,望向遥远的西北方向。就在绮梦楼事件发生后,李恪就领了圣旨,带着一万虎贲军前去西北协助抚远将军方威平叛。
如今李恪已经走了一月有余,偶尔江雨虹会收到李恪的传书。信上除了报平安外,就是描述了重回西北后,沿途所见的风光如何,旧地重游,心情又是如何。纸上娓娓道来,虽然没有什么甜言蜜语,但是江雨虹想到在大军军情急迫的时候,李恪还会在百忙之中抽出时间给自己写信,就知道李恪对自己的思念之深了。
江雨虹和李恪两个人自从两情相许之后,就聚少离多。江雨虹看着那遥远的天际,心里默默地说:李恪,你等着我,过不了多久,我就能去西北看你了。
江雨虹在画舫上面思念着李恪时,长孙华已经走进了柳心心所在的舱房里。玲珑早已经识趣的离开舱房,只留下长孙华和柳心心两个人在房间里。
柳心心凝视着长孙华,她第一次见到长孙华这般落魄的打扮,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偏偏就是这样一身粗布衣衫,风尘仆仆的长孙华,却比之前那富贵公子更让她心神摇动。慢慢走上前去,取下长孙华头上戴的斗笠,柳心心的手颤抖着抚上长孙华的脸。
长孙华一把抓住柳心心的手:“心心,见到你,真好。”
柳心心眼角的珠泪滑落:“长孙公子,心心不过是一风尘中的女子,怎么当的起公子如此大恩。昨日你同江公子所言,心心听得清清楚楚,公子对心心如此情深意重,心心该怎么办?”
长孙华把柳心心揽在怀中,用衣袖拭去她脸颊上的泪水,柔声说道:“心心,你平平安安就好。我毕竟是长孙家的嫡子,父亲就算将我拘在府中,也不会有性命危险。到是你,离开长安城以后,要处处小心。我已经吩咐了墨竹和绿荷,到时让他们随着你吧。他们都是自小跟着我的人,有他们照顾你,我也放心许多。”
“公子。”柳心心将头埋在长孙华的怀里,哽咽着。她自然不会告诉长孙华,她已经决定用自己换取长孙华的事情。也许,这是同长孙华的最后一次见面了吧。江公子已经答应了她,到时会把蒙在鼓中的长孙华送往江南。
长孙华曾经说过,他此生最大的愿望,就是能够带着她在江南的山水中悠游自在,终老此生。只是可惜,她无法陪着他一起去江南了。
心中一阵酸楚,柳心心不愿意再想下去,既然相聚之后就是永远的离别,那么就且珍惜这在一起的时光吧。
柳心心抬起头,眼中的哀伤慢慢淡去,目光中只有喜悦:“公子,既然还有这一日的时光相聚,心心只愿这相处的时光中只有欢喜。待到以后忆起这一日的时候,心心只希望公子和心心记得的都是欢笑,而不是悲伤。”
“心心说的对!”长孙华哈哈一笑,脸上的黯然之色尽皆褪去,他目光看到舱房那琴几上的古琴,就携着柳心心的手走了过去。
长孙华自己在琴几后坐定,双手压住琴弦:“心心,今日我抚琴,你跳舞,且尽今日欢罢了!”
琴声叮咚响起,柳心心伴着琴声翩翩起舞,一如往日她在绮梦楼时陪着长孙华曼舞轻歌,琴音相和。
只见柳心心一身素白衣衫,乌黑长发垂落如瀑。她身上没有一丝一毫的饰物,在狭小的舱房里面裙裾飞扬,如风吹白莲,莲花在如水的月光中摇曳生姿。伴随着琴声,柳心心边舞边唱:“对酒当歌,人生几何。譬如朝露,去日苦多。慨当以慷,忧思难忘。何以解忧,唯有杜康。青青子衿,悠悠我心。但为君故,沉吟至今……”
一曲终了,余音袅袅中,柳心心急速旋转着,白色长裙飞舞起伏,如同一朵洁白的莲花,随后,只见柳心心骤然停下,长裙铺散在地面,她的整个人向前伏倒,如同睡在莲花之上。
长孙华抛下手中的古琴,长笑一声:“长孙华能得到心心这样的红颜知己,此生无憾。”他上前抱起柳心心,只见柳心心泛着红晕的脸颊上渗着点点滴滴的汗珠,就像是粉嫩的桃花瓣上的露珠,秋水般的双眼中带着一丝娇羞,三分欣喜。
就在这一刹那间,两个人只觉得心神相通,往日种种的猜疑、隔阂都如骄阳下的春雪,消散无踪,什么身份尊卑也是过眼云烟罢了。
长孙华只觉得心里无比轻快,过去未来都是虚幻,唯有当下这一刻才是真实。他朗声笑道:“心心,今日天地为证,清风为媒,我就娶你为妻,如何?”
柳心心娇羞的把头埋在长孙华的胸口,闻着从长孙华身上传来的男子气息,只觉得心神俱醉,多年来的欢场生涯不过是昨日一梦罢了,梦醒了无痕。她低声说道:“全凭公子做主。”
“好!”长孙华扶着柳心心,对着东面的方向跪下,“长孙华今日对着天地盟誓,娶柳心心为妻,订下三生盟约,愿生生世世永为夫妻。”
“柳心心对着天地盟誓,愿和公子生生世世永为夫妻。”柳心心接着长孙华的话语说道。
他们两个对着东方拜了三拜,随后双手相握,凝视着对方,心中都觉得,只要对方能够喜乐平安,哪怕自己付出性命,也是甘之若饴。
江雨虹和玲珑坐在隔壁的舱房里,从琴声响起,到长孙华和柳心心结下白首同心的盟约都听得清清楚楚。江雨虹的脸上露出淡淡的笑容,玲珑的神情,却是又喜又悲。她知道,明天一早,柳心心就会被江雨虹送到长孙无忌的心腹家将那里,而长孙华会被迷晕后送到去江南的商船上。
玲珑看着江雨虹,眼里露出愤恨,她怕惊动了隔壁舱房的两个人,压低着嗓子说道:“江公子,你真那么狠心要把小姐的命送掉?”
“这个嘛,其实我对送人性命并不感兴趣,我感兴趣的是银子罢了。”江雨虹慢悠悠地说,又露出了那种狐狸般的笑容……
☆、第一百二十六章 交换
长孙华和柳心心相拥而坐,看着窗外日影西斜,黄昏悄然笼罩整个大地。紧接着,黑夜来临,玉兔升起又落下。清晨的阳光再次洒进窗内,时间如流水般毫不停留,离别的时候终于来到了。
不知道什么时候,柳心心已经在长孙华的怀里睡着了。她沉沉地睡着,长长的眼睫毛在眼睛上投下一片阴影。睫毛上,还挂着一颗晶莹的泪珠。长孙华看着悄无声息地走进舱房的玲珑,朝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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