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黑暗中等待》第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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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宏告诉自己那是别人家的事,自己和那个女人并不认识也没有任何关系,根本没必要在意,但他还是忍不住联想松永口中的那个女人或许正是他在车站看过的那个女人——他好想干脆把耳朵塞住!如果可以的话,真想立即远远地离开那些兴味盎然地听着松永讲话的人群当中。
「大石,你认为呢?」突然有人这样问他,他不清楚对方的含意,於是歪着头,做出不懂的动作,然後一把抓起还没吃完的餐盘离开。
进入公司已经长达一年七个月,但是每天到公司去上班依然让他觉得很痛苦,和从前一样,无论是上学或是上班,明宏总找不到自己的定位,在休息时间不跟任何人接触的他,找不到立足之地,不管置身於何处,他永远感到紧张,有一种遭到压迫的窒息感……每每感受到松永投射过来的视线时,那种感觉更加强烈!他觉得有一只无情的手缓缓地勒住他的脖子,他就快要被勒毙了。
「大石先生好像不太爱玩,真搞不懂他在想什麽?怎麽活到现在的?」大约在两个星期之前,他在抽烟区附近听到若木的声音这样讲,随即响起几个讪笑声,於是明宏停下脚步,藏身於抽烟区死角阴暗处。
「下次跟踪他看看吧!他好像就住我家附近。」是松永的声音。
「去偷窥他的生活状况,有没有人又摄像机?我们偷偷去拍他。」众人兴味盎然地聊着这个话题,甚至订好了明确的日程,当众人正聊得兴高采烈的当下,若木突然离开抽烟区。在转角处出现,导致明宏连躲起来的机会都没有。
看到明宏就站在可以听到众人在抽烟区声音的位置,若木猛然一惊,所幸他并没有叫出声,在抽烟区的人们并没有发现异状,明宏静静地将食指竖在嘴巴前面示意别说话!若木似乎了解他的意思,倒吸了一口气後便安静地离开了。
从此明宏开始过着战战兢兢的日子,忐忑不安的日子就这样持续着,虽然他感觉不出有人跟踪的气息,却总觉得有人在背後偷窥他,连在外面走路时和公寓时,也常常不自觉地回头看有没有可以的人影,随着时间的累积,总是想太多的他愈难以忍受,觉得自己的神经不断在耗损,明宏告诉自己:若木应该已经告诉大家计划败露,所以松永理应不会躲在某个地方偷窥,企图用这样的说词让自己安心,却还是害怕松永随时隔着眼镜盯着他看。在那之後他曾经跟若木两人单独在更衣室里,当时若木很难得地主动找明宏攀谈。
「你听到我们上次说的事情了吧?你很生气吧?」他的语气充满了谄媚的味道,正面看着若木的眼睛时,可以感受到他略微的胆怯,要是平常,明宏应该会让这件事云淡风轻地过去,但是因为当时情绪相当激动,便有意吓吓若木,他慢慢地把脸靠近若木说:「我想杀人。」
若木瞬间脸色铁青,但是仍然歪着嘴角,硬挤出一丝怯弱的笑意,由此可见他是一个得靠群体的力量才敢大声说话的懦弱的人。
「杀谁?我吗?或是松永先生?」
明宏此时刚好换好衣服,不答声却用力关上橱柜的门,造成巨大的声响,若木不由自主地发出短促的尖叫声,因为极度的恐惧而倒吸了口气,最後明宏在没有答话的情况下离开更衣室。
杀人……刚刚在瞬间说出口的话在脑海中复苏,明宏心想这个念头虽然来得突然,倒不失为一个好主意。
十二月十日。
明宏在自己的公寓房间里醒来,支撑起上半身时觉得头很痛,全身似乎还有着冷汗,他想起好像做了很不好的梦,但是梦的内容已经忘得一干二净。
桌上还放着昨天晚上从便利商店买回来的便当残肴,由於昨晚没什麽食欲,只吃了一半,他起身将便当丢进垃圾筒後换好衣服,在床上的棉被也没有折的情况下离开他八坪大的公寓,他心想每天都是来往於公司和公寓之间的生活,因此根本没有折棉被的必要!也许他一辈子都得过着这种生活吧?那麽,棉被就会一直保持这个状态吗?
相当寒冷的清晨,泛白的天空表示太阳躲在云层後头不肯出现,住宅密集建盖的巷子里除了他别无他人,连狗和麻雀都没有,整个世界被静寂所笼罩,连绿色的树木都仿佛抹上一层灰色的颜料一样。
因冰冷空气冻伤脸的明宏不停地颤抖,独自走在通往车站的路上——路上的柏油很老旧了,用油漆画在表面上的线条和文字也剥落了,每走一步都会让他涌出一股几乎要发狂的悲哀情绪,症状就近似疾病发作一样;连续数天、数周的不良情绪导致状况突然发生,悲哀的情绪灌盈整个胸口,有种终将倾泻而出的冲动,他知道要不是自己以意识勉强撑住,恐怕早就双膝一软,整个人趴倒在地上了。尽管如此,他还是不停地往前走,走出狭窄的巷弄之後,来到沿着铁轨的马路上,他抓住左手边的铁丝网以支撑着身体向前进,已经没有办法独立面向前方好好地站着了,在铁丝网下蔓延的杂草覆盖着一层颜色看来像晕开渗染般的白霜,寒冷的天气使他抓住铁丝网的手指头几乎要被戳破皮了……他的身体在抗拒上班……打死他都不想去,可是他非得去上班不可!
如果现在辞掉工作的话,形同屈服於松永之下落荒而逃,他想起松永於去年春天的迎新餐会时所说的话;关於他故意把工作推给某个员工,迫使他离职的事情……他可不想跟那个员工一样,成为他的笑柄之一,倘若此时屈服於他而离职,明年他一定会很愉快得对新进人员提到他的事情,所以他非得去上班不可!必须前往公司准时打卡,而且他得对已上班的上司或同事打招呼,打卡机旁边就站着提醒大家打招呼的印刷标语,但是其实几乎没有人会在意明宏基於义务性质的寒暄。他意识到自己无可救药的孤单!每位同事都是松永的朋友,公司就像是松永住惯的家,反观已经工作一年半以上的自己,对四周的人事还是那麽生疏,是他自己选择被孤立,所以这是无可奈何的下场。尽管如此,他心头的郁闷情绪却让心脏快要碎裂了,周遭世界中各种令人不快的事物都以汇集到松永一个人身上的形式出现在眼前,世界上存在有这种人让他又悲哀又憎恨,无论在公司或公寓,只要一想起他,明宏心头便充满了熊熊燃烧的厌恶感,他很惊讶自己竟然可以对某人憎恨到如此的地步,脑海中全是充满了负面的情感,宛如用过的机油般又黑又粘。
走到距离车站不远的地方,明宏抬起头来心想:只要再走几步路,进入车站内,就可以趁电车到来之前,坐在板凳上休息片刻了,分隔铁轨和道路的铁丝网已老旧到覆盖在表面上的绿色塑胶套都剥落了,铁丝网另一侧的车站月台映入眼底,灰色水泥制的月台所在位置比道路略高,水泥壁上有一道接着一道的纹路,就好像宣称自己长期以来都暴露在风雨当中一样。
有一个两手插在外套口袋里的男人站在那边月台的一段,男人面对着铁轨,从明宏的角度只能看到他的背影,却可以确定他就是松永!他不想跟那个男人搭同一班电车,在车站内和他对望也是一件令人痛苦的事情,他想转身离开车站以和他错开搭乘的电车……令他非常意外的是——他的脚不停使唤地走往车站的剪票口,并看着手表,确认现在时间为七点十八分,小车站的剪票口尚未机械化,所以通常仍有一个中年站员在剪票窗内的房间里,从窗口可以看见里面燃烧的暖炉,而站员只有在乘客通过剪票口时会离开暖炉到窗口确认一下是月票或普通车票。
明宏把月票给他看,穿过剪票口并环视四周,景象跟平常的早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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