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匣中的失乐》第9章


“是的。关于这点,最初的一年,这个房间有人住,也发生过许多麻烦,后来决定不使用大门的内侧锁,所以我现在保留当时的习惯,绝不从内侧锁门。”
“喔……你回来的时候,大门钥匙是从外侧锁上的?喔……”
仓野抬头望着灯泡,内心推测,这位连连发出“喔”声的警官,正在思考什么?
——因为未告知那双消失的野地高统靴,所以无论是直接或间接,警方都不知道我回来的时候凶手还在屋内。那么,首先就必须判断这个案子是自杀或他杀。因为没有任何可以否定自杀的关键线索,甚至由于现场抵抗的迹象实在太少,所以看起来应该足以证明是自杀。
——如果认定是他杀,那么警方一定会先怀疑我。如果各线同步进行,他也设定除了我以外的其他凶手,那麽以目前的状况而书,警方会如何推理?
——根据我没说出的证词,警方会想到什么?
——是的,最自然的想法应该就是凶手犯案后随即逃离现场,因为犯案后逗留现场,这对凶手来说,完全没有好处,但任何人做梦也没想到,凶手会躲在厨房里直到我回来。
仓野这样想着,同时也因为没说出那件事,导致决定性的推理产生如此巨大的差异而感到莫名恐惧。他虽然很想说出那双鞋子的事,但事到如今,却因为很可能惹来疑惑而保留了。
这员的是无法挽回的恶作剧!虽然他是恶作剧的始作俑者。
“对了,这只是必要的程序,希望你不会为此感到不愉快。我想问的是,有没有人可以证明你今天中午在新宿?”
“你的意思是说,曳间的推定死亡时刻就是在那个时候?”
“恩,不过,详细状况如何,必须等日后的调查才可以确定。”
“呃……十二点左右,我确实是在‘阿尔发’,‘阿尔发’是纪伊国书店后面的咖啡店。我在那里和久藤杏子巧遇,应该是在十二点吧!”
警官“喔”了一声,又深深叹息,紧接着口气变得很凝重。“我想……在这里大概很难问出详细的情形,如果方便的话,能否请你一起到警局走一趟?”
“没问题。”仓野轻松回应,然后起身。
出了门,不知什么时候聚集了一大群围观看热闹的人,挤满了整条小道.警员们吆暍着推开人群让出一条走道。但围观者为了想看清楚步出门外的仓野长相,又发起了另一波蠕动。此刻,仓野不得不犹豫了,因为对这些群众而言,他应该也只是个罪犯。
被警官催促搭上警车的仓野,忽然有了毫无脉络可循的感慨。回头时,他注意到周遭笼罩了轻淡的芳香。
是橘子花。橘子花在仓野的公寓后方展现撩乱的花朵模样,持续绽放馥郁的香气。仓野就像第一次看见一般,忍不住想着,自己是否正一步步被带进陌生的世界?
仓野的视线完全被占据了。
“等一等,这种很像小说情节的琐碎描绘虽然不错,但你刚才说什么?那地方有橘子树?”
“不,没有。”仓野搔搔鼻尖。
“你也真糟糕!真的没有橘子树?那你刚才说的那些,当中也可能有虚构的部分囉?”羽仁带着怀疑的眼神。
“不,除了橘子树,其他都是不折不扣的事实。”仓野慌忙说道,点燃掏出来的香菸。
“我总觉得可疑!”
“关于忽然注意到橘子花的香气而伫足,我只是……”
“你呀!根本就把自己当成小说主角了!”羽仁也忍不住笑了,“现在可不能开玩笑!因为你犯了伪证罪,是个十足的犯罪者。那你去了警局之后呢?”
“也没什么!先是调查不在场证明,然后调查我们家族成员的结构。对了,侦讯时,那个警官忽然说:‘我想起来了,你的书架上有很多侦探小说!’这根本就是在嘲讽我。”
“警方知道我们对侦探小说很狂热?”
“反正警方一走也会找各位侦讯,到时候就可以知道是谁说的吧?”仓野说。
“是我说的。”彷彿迫不及待似的,绕到圆桌旁的根户回答。
前面也提过,仓野来到新宿区若叶町的羽仁家是在十六日下午。羽仁的父亲是某大商事的总经理,拥有一片森林,建造的宅邸确实颇奢豪。羽仁的母亲是上流社会夫人中常见的那种乐善好施的女士,很欢迎仓野或甲斐这些儿子的朋友到家里来,所以羽仁家是他们的聚会场所之一。
仓野来访时,根户已经到了,正和羽仁臆测有关这起案子的一切。对胗前往仓野住处有所顾忌的两人,迅速出来迎接仓野。仓野被带入“白色房间”之后,首先由羽仁告知十三日聚会的情形。对于奈尔玆预言曳间死亡之事,仓野确实感到些许的震惊,但是羽仁没让仓野有时间提出质疑,便立刻要他说明事件的始末。
虽然与乱步的“红色房间”无关,但羽仁的这个房间却被称为“白色房间”:相对的,布濑的房间则被称为“黑色房间”。除此之外,有个地方也是他们的聚会场所,那是一家位于赤饭的咖啡店,这家店是甲斐的哥哥经营的,店内装饰着各式各样的饰偶,给人一种古董的氛围,店名的出处很明确,是根据卡斯顿,勒胡(卡斯顿,勒胡( Gaston Leroux 1868…1927 )。法国名作家,同时也是世界名着《歌剧魅影》的作者。)的名着《黄色房间的秘密》而被称为“黄色房间”。
在这三个房间中,仓野最常造访的大概就是“白色房间”吧—在羽仁家迁回东京归宗之前,他和羽仁在神户的同一所小学就是同学,直到高中为止。换句话说,两人是儿时玩伴的交情。
仓野在“白色房间”中央的圆桌和羽仁面对而坐,叙述发现尸体的始末,其间,本来一直坐在白色沙发上默默聆听的根户,现在终于开口了。
“是我说的。”根户接着说,“有什么关系,反正警方绝不会找上对侦探小说有兴趣的人。
这种案子,我们必须亲自解决,尤其为了让曳间瞑目,这更是我们要做的。”
“嘿,你说的倒是很有自信,是不是想到什么了?”
“解决事件的充分必要资料尚未齐全,不可随便猜测。”
“恩,就算确定凶手是我们家族里的成员,在还不清楚个人的不在场证明如何之前,什么也不能说。”羽仁表示赞同。
根户压低嗓音,“那明天就召开紧急大会,要求每个人提出不在场证明吧!当然,等过一段时间之后,再进行推理竞赛。”
“侦探比赛吗?那倒是不错。”
“那还用说!侦探之中或许隐藏了凶手,就小说而书,或许已是陈腔滥调,但若像这样成了现实中的事件,应该算是最刺激的设定吧!”根户虽然神情黯然,语调里却有掩饰不住的亢奋。
仓野也感觉这样的态度不够惯重,但他同样也感受到了一股无法压抑的亢旧情绪,他同时还暗自做下决定——没错,无论如何都必须查出凶手,无论谁是凶手都一样!
4.理想的杀人
恰似潜下浅滩,透过摇曳的水面仰望天空当时的颜色一般,眼眸凝成了一道彩虹。头部缀饰着散发光泽的瓷器,身穿应该是当时流行的华丽服饰。这是一尊法国洋娃娃!仓野认为无论是桌上或装饰柜里摆放的洋娃娃,这尊法国洋娃娃显得格外亮眼,压过了其他同伴。
——透过这种眼眸见到的景象,会是什么样子?
或许浩瀚而又不可捉摸的不祥预感,就像水底的景象吧!仓野忽然这么想。
提起这一点,仓野脑海里有个记忆。高中时代,他和羽仁一起前往山阴地方(山阴地方,日本区域之一。位于本州西部面向日本海的一带范围。)的海边,有个画面深深烙印在他脑海里。距离海岸相当远的海面上,小船在侧浪的推涌之下,像是气喘似地直摇晃。就在那个时候,他知道在离岸之后,海水的颜色立刻会改变。但是,更深深烙印在仓野记忆中的是,跳下小船潜入海中之后,透过潜水镜所见到的景象。
首先,他像青蛙一样滑动手脚潜入水中,不知是否错觉,虽然视线非常模糊,他却能看到最下方的海底。如果具有“像铅一般的水色”这种形容方式,那眼前的画面应该正是如此吧!他努力抗拒将自己往上拉起的浮力,直到再也无法下潜时,便试着翻身改变姿势。
他试着直立水中。
眼前展开的是比水底色彩更深更远的辽阔世界。原来所谓排山倒海而来的澎湃大水,就是浸闭在这般可怕的阴影之中吗?眼前所及之处,横亘着奇妙实体慼的色彩,而且一直绵延到遥远的彼方,然后渐渐被吞没于黑暗之中转为模糊。在深邃的对岸究竟还有什么?只觉得透明与透明持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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