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魂香》第20章


小实定睛一看,宽身扁头四短腿,根本就像是一只蛤蟆嘛!这才意识到方鸿卿捉弄他,他气鼓鼓地捅鸿卿的腰际:“鸿卿才是蛤蟆呢!”
谁知这一戳之下,方鸿卿一边躲,一边“哎呦呦”直求饶。小实眼睛一亮:这下逮到鸿卿的弱点了,他怕痒!小家伙登时来了精神,对着手指呵了两口气,开始向方鸿卿的腰际发动进攻!方鸿卿连连往后躲,一不留神给路上的石缝一绊,眼看就要摔倒,幸好给秦秋一把扶住肩膀。不过,失去平衡的鸿卿却将雨伞脱了手。
细密的雨丝拂在面上,眼前黯淡的天幕很快又被黑色的伞布遮盖。借着友人的力道站定,方鸿卿笑着望向对方,也不说谢,只是笑。他二人自从相识以来,闯过几次地下古墓,也曾数次经历生死一线的危急关头。若要说“谢谢”,怕是说到死也说不完了。
比起鸿卿笑容满面的模样,老板却是黑着一张冷脸,他二话不说,只是转头望向一旁的小实。小实自知闯了祸,吐了吐舌头,赶紧跑去捡起地上的伞。不过这一次,方鸿卿说什么也不敢跟小实站一块儿了,干脆跟友人共撑了一把伞,任由小鬼在一边折腾去。
细雨轻摇,落在伞面上,发出沙沙的细微声响。三人一路向山间景点走去,瞧瞧传说中西施梳妆时所用的长寿亭,看看八角智积井中的一汪清泉。方鸿卿一见那井就走不动道儿,说有古籍记载,这井水煮茶奇香,于是从秦秋包里翻出个矿泉水瓶子,想要打点井水带回家试试。秦秋给他一个白眼:“装了捂回去还能是什么好水?”一句话就把方鸿卿给噎住了,只得悻悻地打消了念头。
一路闲逛,走了约莫一个多小时,方鸿卿忽然“咦?”了一声:“这不是小实石吗?”
小实一抬眼:又是那块蛤蟆石。他正想奔过去咯吱鸿卿,让他不许再说什么“小实石”,可刚迈出一步,才忽然觉得不对劲:这条路,他们先前来过了啊!
老板的眉头敛了起来,默默地打量这条林中小路。远方形似长蛇和乌龟的怪石,与来时所见如出一辙。这绝非角度的问题,而是的的确确,三人回到了同一条路上。
秦秋示意让小实跟着鸿卿走,自己则走到了最前面。这一次,三人走了大约半小时,又回到了同一个位置。而先前路过的长寿亭与智积井,却没有再出现。
小实打了个寒战:“难……难道是‘鬼打墙’?”
方鸿卿摇首道:“不会。这里是佛教名山,香火极旺,山脚下又埋葬着韩世忠这样的忠烈武将,理论上不该有东西作祟。”
小实想了想,又问:“那是不是就像上次你在老板铺子里困住我的那样?是种阵法?”
这一次,鸿卿却没搭话。他只是伸手指向唇边,做出了一个“嘘”的动作。小实见了立刻噤声。一时之间,在这林中山道上,只能听见落雨簌簌的声响……
“呜……”
忽然之间,小实隐隐约约地听见了哭声。二人循声望去,只见密林之中,别无异样,只有深深地不知通向何处的林间道,渐在雨丝中消失一般。
“呜……哇哇……”
这一次,哭声更近了些,好像是个小孩子的!小实怔了怔。而方鸿卿听了,立刻迈开步子要往林间走,却被秦秋一把拉住。老板面色凝重,冲方鸿卿摇了摇头。他从背包里取出手枪丢给方鸿卿,自己则从腰上取下缠绕着的皮带,奋力一震,只听破空之声,随即皮带变得像钢棍一样坚硬。如果不是在这诡异的场景下,小实一定会吹声口哨赞一句:“cool!”
老板用钢棍挑开草丛,慢慢地向林间迈出了一步。孩子的哭声更大了,老板却不敢怠慢,仍是稳步向草丛的深处缓慢逼近。方鸿卿握紧手枪紧跟其后,小实则死死地攥着手中的伞柄,不管怎么说,这玩意儿也能抵挡一下。
哭声渐近,似乎就在眼前。老板小心翼翼地挑开茂密的灌木,三人同时惊呆了——
只见一个白白胖胖的婴儿,正躺在泥地上哭泣!可骇人的是,他竟然没有手脚!
方鸿卿倒吸一口凉气,喃喃道:“人彘。”小实更是被面前的惨象惊得呆了,顿时觉得手脚冰凉。还是老板上前将婴儿抱起,只见这个小家伙,脸面肥嘟嘟、红扑扑的,看上去健康得很。可他的四肢——自肩部以下、自大腿以下都给人生生地斩去了,而他的肚皮上还破了一块皮,露出血淋淋的肉来。
小实从来没见过这么恶心、这么惨的景象。当他回神之后,第一反应就是从兜里掏出手机拨打“110”。老板瞥见他的动作,立刻出言阻止他:“你干嘛?”
“我报警啊!”
“报个毛警啊!”老板瞪他一眼,随即想也不想将婴儿翻了个个儿,露出屁股来。婴儿肚子上的血随着他的动作流淌下来,小实吓得赶紧上前拍老板的手,却忽然看见婴儿白嫩嫩的屁股上,盖了一个戳:定窑。
刹那间,小实眼前一花,老板的怀里哪里还有什么婴儿?只有一只残破的方形瓷砖头,砖头上刻着个娃娃。
见到这番转变,方鸿卿先是长长地嘘了一口气,显然是放下心来。可是下一刻,他又“咝咝”地直抽气,赶紧上前从秦秋手上接过瓷砖,小心地抱在怀里:“好惨。小实,你赶紧地上找找,说不定能找到手脚。”
“手脚?”小实不解,“可这就是个砖头啊。”
方鸿卿一边用手细细地擦拭着瓷器的表面,一边回答:“这可不是砖头,是枕头。看形制款式,应该是宋代定窑出产的婴儿枕,这可是国宝。现在全世界也只余三件,一对在台北故宫博物院,还有一件收藏在北京故宫博物院。”
知道方鸿卿说起文物来那是如数家珍,小实也不敢多问了,赶紧先埋头在草丛泥地上看。没多远,果然看见几块碎瓷片。小实忙捡起来交给方鸿卿,鸿卿接过在瓷枕上对了一对,直到四角残缺的残片都找齐了,这才小心地拿衣服将它包起来,塞进老板的背包里。
这一次,再没有听到婴儿的哭声,三人也顺利地走出了山道。拍了拍背包,方鸿卿轻声道:“果然是你在惹麻烦。”
瓷枕自然是不会回答他的了。小实却插口一问:“鸿卿,你刚才说的‘人彘’是什么?”
方鸿卿叹了口气:“人彘是一种酷刑。当年,汉高祖刘邦宠爱戚夫人,皇后吕雉心生怨恨,一等刘邦死后,就命人把戚夫人的四肢剁掉,挖出眼睛,用铜注入耳朵,使其失聪,用暗药灌进喉咙割去舌头,破坏声带,使其不能言语,然后再把已经变成猪一样的戚夫人扔进了茅坑里……”
“天啊,竟然有这么恶毒的人!”小实瞪大了眼,光是想那种场景就不寒而栗了。
听了这种酷刑,小实的心情也跟着糟糕透了。方鸿卿更是一心记挂着赶紧回到宾馆,修复瓷枕。三人都无心游览,便加快步子,走出了灵岩山风景区。
回到宾馆,方鸿卿连饭都不吃,抱着瓷枕钻回了屋里。老板也懒得搭理他,招唿小实先吃午饭,待到两人吃饱喝足了,才又叫服务员打包份盒饭带上去。小实见老板又点了一碗糯米粥,却将手指伸进粥里搅了搅,大惊道:“啊!老板,就算你怪鸿卿不吃饭,也不能这么恶心他吧!”
老板瞥他一眼,也不辩解,只是将饭盒和盛满白粥的碗丢给他:“拿上去。”
小实心说这么缺德的事情我才不干,这手上那么多细菌得多脏啊!老板也真是的,再怎么整人也不带这么玩的,万一鸿卿吃拉了肚子怎么办?可是一抬眼,看见老板冷冰冰的那张脸,小实又不敢说半个“不”字。于是悻悻地“哦”了一声,提着东西往楼上走。
老板却不打算回房间,小实见他转身出了宾馆大门,立刻先绕道去了趟厕所,偷摸着把那碗白粥给倒了,这才奔上楼敲开房门。只见方鸿卿正伏在桌边,专心致志地琢磨着手上的瓷枕和残片。
“鸿卿,先吃点东西。”小实招唿道。方鸿卿却连头也不抬,只是“嗯”地应了一声:“放那儿吧。”
小实端了把椅子坐在桌边,托着下巴看方鸿卿的动作:他的动作极是轻柔,细长的手指极小心地擦过瓷器的纹路,又极仔细地顺着瓷枕上婴儿的发髻、衣角,一点一点地清除缝隙之中的灰尘和泥土。渐渐地,原本泥巴唿唿的瓷枕,在他的指尖变得洁白,透露出了温润的光泽。
忽然,方鸿卿抬起眼,在桌边望了半天,像是在寻找什么。小实见了问道:“你找什么?我帮你拿。”
“粥。”仍一心扑在瓷枕上的方鸿卿,边找边不在意地回了一句。
“你想喝?我这就去下面买。”小实赶紧站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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