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幼宠》第57章

……
很久很久后，尤舞从医院里走出来。垂着头，顺着车水马龙的人行道，漫无目的地向前走着。每一步，都走得很慢，很轻。
感觉不到擦身而过的人投来的惊诧、探寻、好奇的目光，只是一个人安静地慢慢行走着。
然后，她停下来，缓缓蹲下身，将脸深深埋在膝盖里。路过的人无不莫名其妙地低头看着，有人发现她的肩膀在一抽一抽。
『我很想告诉你，可我答应过他，要保守秘密。可是…如果不说，我害怕一对本该相爱的有情人会就此错过。所以…我把秘密写在纸上，藏在娃娃里。倘若有一天，你发现了这个秘密，那便是上天的安排。』
『其实，你出车祸的那晚，他来了，一直守到最后…』
『后来他每晚都会来看你，只是并没有上来，就一个人偷偷在楼下望着你的窗口…』
『你的医药费全部是他出的，听说那个肇事者被判的很重，是因为他跟长孙警官强烈要求的…』
『你醒来的前一天，他来看过你。在你床前呆了很久，然后你就醒了…』
『我只是想说，你表面看到的其实不一定就是全部。你有没有设想过，他或许真的很爱你…』
尤舞捂住脸，失声哭泣。
她想象不出那人一身是血地站在手术室门前是什么样子，她也想象不出他一个人在寂静的夜里站在她窗下是什么样子。她更无法想象，他曾经做过这么多，真的做过这么多…
车祸当晚朦胧的视线中看到的人影，沉睡了一个多月，空白的大脑感觉到的第一个触感，是脸上一处处落下的轻柔的吻。她以为是云迦，她们都说是云迦，她便信了。因为没有第二个可以让她不信的人选。
问过他们车祸当晚，他有没有来，所有人都沉默摇头的情景…
在医院里望着房门，漫长等待两个月时凄然的场景…
再一次遇到他，他用深邃复杂的眼神久久凝望她时的情景…
一幕幕，混乱地交织在一起，在她的脑海中一一掠过，到底是怎么回事，哪个才是真的…
『你一直强调是她死皮赖脸地纠缠我，我想说，如果是同学你这样的女人，我不会给她这个机会』
『那你为什么不肯接受她？因为有人比我更适合。』
尤舞豁然抬头，脸上的泪水支离破碎。她站起身，疯了一般朝一个方向跑去，下一刻，却又猛地刹住脚步，泪眼定定望着几步之外，停着的一辆车。
车中人深邃的眼遥遥向她望来。
突破
本章字数：1207
Lan坐在车里，目光落在她布满泪痕的脸上，眸色沉了沉。
司徒打来电话，说看到她去了他们科室的护士室，很久才出来，脸色不太好。Lan皱皱眉，马上驱车赶了过来。
推门下了车，Lan走到尤舞面前。拇指拭去她脸上被风吹得冰冰的泪珠，低声问，“出什么事了？”
尤舞身子一震，意识到他刚刚亲昵的动作，急忙退了一步，惶惶然地看着他。
他的眼神平静无波，又似蕴着淡淡的关心。想起小护士的话，尤舞的心乱作一团，禁不住脱口而问，“那晚你来了吗？”
Lan微愣。
“我出车祸那天晚上，你是不是到现场了？”
“…”
“说话！你是不是来过？我被抬上救护车的时候，吻我的那个人是不是你？”
“你记得？”Lan惊诧之余，不由说漏了嘴。
尤舞的心像被锤子砸了一下，猛地收缩。
原来真是他…
他当时真的就在现场…
那为什么云迦还有那些护士们都矢口否认…略微一想，尤舞似乎都明白了。
那么…小护士跟她说的其他的，难道也是真的…
“那天晚上你被我爸爸妈妈打了？”
“我后来的医疗费都是你付的？”
“那之后的每个晚上，你偷偷跑到我的楼下来看我？”
一口气通通都问出来，然后死死盯着他，“是不是？”
Lan看着她，脸颊的肌肉绷了绷，“Yep。”
听他亲口承认，尤舞身子一晃向后退了一步。血液逆流，眼前漆黑，大脑一片空白。
震惊，不解，错愕，茫然，可笑…最后统统化为一腔强烈的愤怒，喷涌而出。
“为什么？为什么要做这些？你不是希望我能滚多远就走滚远，永远不要出现在你眼前吗？为什么又要给我付药费，为什么又天天跑来看我！谁用你这么好心！谁让你这么虚伪地装好人！”
这算什么，自己像个傻子一样，被人耍，被人蒙蔽，被人玩弄在鼓掌之中。什么都不知道，从头到尾，爱也爱错了，恨也恨错了，什么都是错的。
Lan抬手拉她，“尤舞…”
“别碰我！”
尤舞狠狠打掉，愤怒地瞪着他。“耍我很好玩吗！既然讨厌我，为什么当初没有一脚踢开我！既然恨不得我永远消失，为什么又天天来看我招惹我！你把我当什么？玩物吗！”
Lan沉默地看着歇斯底里的尤舞，“我从没有想过要玩弄你。”
“不是玩弄是什么！那天你和曼窈说的话我全都听到了！你说我恶心，说我只会给你留下阴影，说恨不得我马上消失…”
Lan牙关紧了紧，拉住尤舞的胳膊将她带进自己的怀里，“Sorry。”
尤舞剧烈挣扎，在人流汹涌的大街上，连踢带踹，哭得撕心裂肺。“放手！你为什么要那么说我！为什么要在背后羞辱我…”
“为了让你走。”
拼命挣扎的尤舞猛地僵住，惶惶地抬起眼，“什，什么？”
Lan心里涌上一层烦躁，他不擅长解释，因为他做过的任何事都有理由，也从曾不后悔。
可…
眼前这双噙着满满泪水的眸子，像撑着最后一层薄膜的水晶，随时都可能彻底碎掉，竟让他感到不忍。
挣扎了下，他终究开口，“和他一起出国才是你最该走的路。”
尤舞傻傻看着他，大脑缓慢运转了一会儿才消化他的意思。
“你那么说，是为了让我出国留学？不对，你那天看到我了？是故意说给我听的？”
Lan浑身不自在，余光发现周围围了很多人，更是烦躁，转身向车上走去。“上车。”
突破（下）
本章字数：1851
车子瞬间驶离，眨眼不见了影。
尤舞心跳如雷，无数假设叫嚣着等待她的确认。
“你故意那么说是为了让我和云迦一起出国而不是因为你讨厌我？”
Lan视线睇着前方，沉默地开着车。
“说话呀！你到底什么意思？哪句话才是真的！为什么总是让我猜，看我被你耍得团团转你觉得很好玩是不是！”
尤舞火了，他总是这样，态度模棱两可，让她猜不透，看不穿。往好处想到头来发现自己在自作多情，往坏处想，又有人来告诉她，是冤枉了他。
这种雾雾蒙蒙、昏头涨脑的感觉快让她疯了！
Lan脑筋蹦了又蹦，这个时候他应该回家打扮得光鲜亮丽，然后心情愉悦地去曼沙寻找一段艳遇，为什么会是现在这样，像个白痴一样和个抓狂的小丫头在大街上上演没完没了的苦情戏码。
深提口气，“听着，我再说最后一遍，以后不要再拿这个该死的问题来烦我。我们并不适合，所以既然有比我更合适的人，我为什么不让他带你走呢。只是天知道事情怎么会演变成后来那样…”Lan紧了紧方向盘，“对于因为我而让你遭受的一切，我很抱歉。”
尤舞怔怔看着表情夹杂着几分不自在，几分愧疚和几分黯痛的Lan，好久好久，才轻轻道，“你凭什么替我做主…”
Lan呼吸停了停。
“你凭什么认为云迦对我就是最合适的，你凭什么自作主张以为和他出国对我来说就是最好的？”尤舞直直看着他，眼神哀哀，“我的人生是我的，要选择哪个人，走哪条路是我的自由。你们都不是我，凭什么替我决定？”
“你知道吗？知道我还在一直和你有联系时，我爸狠狠打了我。连一直疼我护我的季叔彤姨都不再帮我，和他们一起告诫我，劝导我。可我就是不松口，死也不妥协。他们把我锁在房间里，电话线拔了，电脑也封了，不许出家门一步。”
“爸爸替我申请了海外留学，就等着到日期送我走。我慌的不行，完全不知道该什么办。没人理解我，没人支持我，更没人帮我。可我从来都没有想过放弃，因为除了你，没有任何外界因素可以动摇我。”
“我知道你并不爱我，更不会为了我打破你那些原有的规则，我也没有那么不知天高地厚。我给你打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