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恒契约》第65章

“所以呢？”
『这个世界，将走向毁灭……』
她抬头，看着他，“我无所谓……”
“你当然了，没心没肺的女人！”　他的脸上，浮出了无奈的笑容，他收紧了手臂，抱着她，“……我说过，我会守护这个世界，守护你……”
“你……”
他松开怀抱，笑着，“我会重导这世界的轨迹……”
『你没有足够的力量……』那个声音平静地阻止。
“那么，加上我呢？”她笑着，握起他的手，“既然一切开始转动，我就能发动力量……我拥有神和魔的力量，应该能做点什么吧？”
“撒伊尔……”
“记得吗？我们的契约？”她笑望着他，“这个人属于我，接受我的庇护，承载我的力量。我愿意用我的一切来使他得到幸福，我愿意用我的一切来替他承担痛苦。我将永不背叛此人，他将比我的生命更珍贵。”
“好像，我已经放弃了……”他笑着，无奈道。
她伸手，抚上他的胸口。紫色的光，从她的手指中溢了出来。
“放弃了，就重新缔一次……”她收回自己的手，笑。
“真是的……”
他笑着，伸出手，拿起她手里的冰魄。瞬间，冰魄浮起，在他的手心上闪耀。
她也同样伸出手，覆上了那块冰魄。
“这世界所有的力量之源，请顺应我的呼唤……”
星海消逝，他们的脚下，是渐渐崩坏的阳光和花海……
“……将世界，导向我所决定的未来……”
瞬间，冰魄碎裂，化成了无数闪亮的碎屑，飞舞在大陆的上空。
她突然发现，他的身形开始渐渐模糊，慢慢地在光芒中消失。
“树……”她扣紧他的手指，“为什么？”
『他的力量，既是他的灵魂……力量耗尽的时候，他也会消失……』平和的声音，这样回答。
她看着他，开口，“听着，树。我们的契约，期限是永恒。我会找到你，神圣大陆，诅咒之海，次大陆……直到找到你为止……”
泪水，在一片力的振动中化成了辉光散开。
“……我答应你，等着你，找到我……”
一片耀目的光芒中，她倾身，吻上他的唇，烙下了最后的誓言。
……
阳光消失，花海漂零，天空中重又聚起了雨季的阴云。
雨水，挟裹着冰魄的碎屑，落向大地。
真实的花朵，就在一片废墟之中破土……
……
终章　约定的明天
亚尔格兰第一星公纪565年，距离大战结束已有三年之久。大陆，早已忘记了苦难，沉浸在一片安宁之中。
大家已经不能记得很清楚了。只是，每个人都知道，大战的最后一场战斗在格林芬塔画下了句点。那是一场很奇怪的战斗，没有任何人伤亡，没有任何鲜血。每个在战场上的人，都在同一个时刻，得到了天启般的讯息：战争已经结束。
而更奇怪的是，大陆上所有人都或多或少地失去了那一年间的记忆。最终的战斗也好，被称为“入雨政变”的那场纷争也好，一切的一切，都只剩下了平淡的文字。于是，所有人都称那一年为“迷失之年”。
然而，已经没有人追究这些了。在迷失之年的雨季，原本避世的精灵纷纷出现，修复了破碎不堪的大地，让一切开始重生。
同年雨季结束的时候，亚尔格兰第57代君主：路斯法瑞斯•；里尔•；亚尔格兰宣布退位，由第一王女：克拉迪娅•；亚尔格兰继位。女王登记后，除巩固猎龙禁令和维持宗教平衡之外，还大力扶持亚里士杰多商团，拓展西陆和北陆的商业活动。不过三年，商业的繁荣带动了大陆的生机，所有人都在感谢。伟大的创始主终究没有舍弃这片大陆，赐予了众生幸福。
在“迷失之年”中失去的东西，还有必要寻回吗？
那些记忆，很重要吗？
克拉迪娅站在爱奥塔的护城河边，问自己这样的问题。河水在阳光下闪着粼粼的光，河堤上开满了粉红粉白的小花，这样的景色，竟让她觉得熟悉，熟悉到连心跳也乱了规律。
她清楚地记得，在皇宫的寝床上醒过来时，那种疯狂的不安。她不顾自己的伤势，在整个宫殿中拼命地寻找。虽然，她自己都不知道要找的是什么……
等到她平静下来的时候，她不由自主地开始哭泣，那种奇特的伤心，蔓延在身体的每一处，她无法控制……
三年了，她将那种恐惧和悲哀埋在最深的角落里，可是，为何，现在，却被那么清晰地勾起？
“陛下，您能光临爱奥塔，实为属下的荣幸。”领主老迈的声音，让她收回了自己的心神。
“能得到您如此盛情的款待，也是我的荣幸。”她微笑着，有礼地回答。
领主的笑容里有着无比的感激，在大战期间，爱奥塔曾两次被前三皇子占领。但皇室重整之后，却并未对此进行追究。对于以专制残酷闻名的亚尔格兰皇室来说，无疑是个奇迹。现在，他更是小心翼翼，亦步亦趋。
“这条护城河是由爱奥塔的第一任领主开的，引的，是沙夜河的水脉，所以，没什么泥沙，水质特别清晰。”察觉克拉迪娅凝视着河水的目光，他立刻解说。
“嗯。”克拉迪娅点了点头，“很美……”
为什么，会隐隐觉得心痛呢？她看着河水中自己的倒影，倒影的表情，竟是那样哀伤的。
“陛下，您在这儿多留几天吧。”老迈的领主开口，“现在是南陆的花季，正是整个爱奥塔最美丽的时候。”
“谢谢您的好意，明天我还要出发去拜访烈弗罗兰龙族，下次吧。”克拉迪娅笑着。
可一想起这个，她就不爽。拜访龙族这种事，向来只需使节完成。她每天要做多少事情，到底她那个父王有概念没有？自己只知道和那个被软禁的皇叔下棋，还美其名曰：巩固手足情谊。明明是想要偷懒！还有弗雷克！身为皇家圣骑士团的团长，竟然敢以“三十岁之前要成家”这种借口躲避工作！弄得她必须亲自出访南陆，这是什么世道？她还有一大叠的工作没有做完，现在完全不明白为什么会有夺权的王国之乱……这种苦差事，谁要谁拿，不用客气！
她咬着牙，转身。
她的目光就在那时那刻被莫名的情绪牵引，最后，被凝在了某处，再无法移开。
她听着自己的心跳开始用狂乱的节奏扰乱她的思绪，那个身影，竟然让她心痛。记忆中的有些东西，一下子翻涌上来，充斥了她整片的心海。
察觉到凝视着自己的目光，他转头，在看到她的那个刹那，他的眼睛里染上了莫名的神采。
“啊，那是赛尔雷斯龙族的末裔。听说在三年前的大战中受过很重的伤，在格林芬塔修养了很久才复原的。不过，由于伤势太重，他的寿命只剩下普通龙族的十分之一，他常常到这里来呢……”
领主的话，听起来，有些遥远。这个世界都仿佛被模糊了，清晰的，只剩下彼此。她终于明白了，这世界上，有绝对无法忘记的东西。三年的时间，想要沉淀悲伤，略嫌短暂。可是，用来等待，却显得那样漫长。然而，此刻，所有的等待和追寻都到了尽头……
他看着她，略有些犹豫，随即，又仿佛鼓足了勇气，向她走来。
泪水，模糊了她的视线，但是，即使不用双眼，她也能清晰地在脑海中刻画他的样子。
像丝一样的青色长发，白瓷般的肌肤，略尖的耳朵，还有颈侧呈浅青色的细小鳞片……一切仿佛都未曾改变。只是，他的脸褪去了稚气，有了深沉的轮廓。
他走到她面前，伸出了右手，冲她微笑。
“能给我您的手吗？”他开口，声音里溢满了温柔。
她的记忆已经模糊了，只剩下，一整片皎洁的月光。
她伸出手，微微颤抖着。
握住那只手的时候，他单膝跪下，开口，“以我族之名，宣誓忠诚，至死不渝。”
泪水，在她跪下的瞬间滑落。她握紧了他的手，亲吻。她的声音哽咽，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以我之名，宣誓忠诚，至死……不渝……”
她终于相信，即使一切改变，也有永恒不变的东西。
他伸手，拥她在怀里。
“克蒂……”
“赛尔雷斯……”
无需再多的语言。已经无需用语言来确证了，他们，一开始，就属于彼此。
微风中，粉红粉白的小花在摇曳中离开了花萼，在澄澈的天空中飞舞……
……
山崖上，有人伸手，接住了一片花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