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离北上广》第34章


显然,北京在筑高流动人口进京门槛、清理城内“低素质”人群的“康庄大道”上,一往无前。
第四章 大北京的小猫腻
要生活在这座城市,除了适应城里的建筑、交通、物价和空气环境之外,城里的人更是不可忽略的。想要融入北京城,就得学做北京人。而北京人关心政治、爱摆官架子,以及大院子弟们的优越感,无一处不透着“势利”二字。
一位北京女性揶揄她刚离婚的丈夫:“他老说周围的人都是短期行为,他要考虑的,是中国的事,而且是中国二三百年后的事。但是他对自己家中两个月后的事却不知所然。”北京人的性格,由此可见一斑。
除了对柴米油盐酱醋茶的刻意忽略之外,北京人骨子里的“官味”也是这方水土的特产。罗大佑就曾无限感慨:“北京的官僚气氛太重了,好像每个人都有个亲戚在中南海做事情一样。”这种俯视众生的官架子自然会给平凡的生活带来重重矛盾。
但是,大院文化、大院子弟的优越感,以及他们作为“官二代”、“官三代”的特殊身份所引发的社会优势资源倾斜不公等“谣言”,或许才是这座城市深深隐藏的猫腻。
1。胡同里的“贵族精神”
北京与上海不同,晚清以来,这座城市从未像上海那样作为一个国际化的商埠存在过,城市平民的生活也从未成为媒体关注的焦点。过长的政治化历史严重地遮蔽和剥离了北京作为都市的存在,它的主要身份是高度政治化和符号化的“首都”。
于是,政治成了北京生活的盐,没有政治,北京人和北京生活就会变得寡淡无味。
有一项关于北京、上海、广州和深圳四座城市居民总体阅读习惯的调查,结果发现北京和广州期发量最高的都是都市日报,上海是生活服务类周报,深圳是文摘类杂志。在北京销售量最大的报刊类别是新闻类报纸,这一类别的报纸包括以《北京晚报》和《京华时报》为代表的都市报,以《参考消息》为代表的国际时政消息报,也包括以《南方周末》为代表的综合类周报,这一类报纸在北京,无论是进入期发量前30名的报刊种类数量,还是占前30名期发总量市场份额都明显地高于其他城市,以11种和54。35%的市场份额占据绝对优势的统治地位。
爱参政议政是北京人的特点,而社会生活的广泛政治化,也使这座城市形成了其独有的性格:自居天朝的“正统感”、“耻于言利”引发的服务业落后,以及强烈的门第意识,等等。天朝心态
有人说,上海人排外,是因为他们崇洋,以“虽是土鸡生的蛋,却是洋鸡孵的蛋”为豪;燕人排外,则是因为他们媚上,以“天子脚下,舍我其谁”为荣。
自1421年明成祖迁都北平,改北平为北京,至1928年国民政府迁都南京,复改北京为北平,北京在五百余年间一直是中国的首都。清末民初,满汉杂处,而且大量来自外地的官吏、教员、学生、文人遍布九城,形成了近代北京独有的公共空间。
正如作家赵园所说,老北京就像“一个久历世故的人,或者不如说像破落的旧家,即使破敝也仍能维持其气度的雍容高贵”。然而这种活法在上海就行不通。如果说,老北京人讲究的是“倒驴不倒架”,那么,旧上海的信条则是“笑贫不笑娼”。正如鲁迅先生所言:“在旧上海,如果你穿戴不齐整,衣服不光鲜,那么,一公共电车的车掌会不照你的话停车,公园看守会格外认真地检查入门券,大宅子或大公寓的门了会不许你走正门。”这时,声称自己姓罗曼诺夫或爱新觉罗是没有用的,那只会引起哄堂大笑。
老北京的那些破落贵族,虽然也会感到“落毛的凤凰不如鸡”,但仍不难通过别的东西,比如自己的气质、风度、本事,赢得他人的尊重。哪怕这本事只不过是会看点儿风水,批个八字儿,唱几段京剧或单弦牌子曲,懂得养鸽子养鸟养金鱼的章法,也能让他不失体面地活着,在吃棒子面窝窝头就咸菜喝粥时不觉得“跌份”。
这座城市的最大特性,是居住者阶层区分极为鲜明。政府官吏和知识分子,几乎组成了另外一个城市。完全可以想象,多数来自外地的知识阶层与北京民众的日常生活是怎样的隔膜,北京作为首都又是怎样将举国的目光吸附在政府更迭、要人行踪和大学风潮上。与上海和南方的理论研究注重实用、围观、可操作性相比,北京的知识分子特别热衷于那种整体的、宏观的、战略的和方案的研究。那些身处国家机关和权力中心的知识分子,处于“中央的”信息圈之内,便潜移默化形成了一种“中央思维”,往往不自觉地用政治家的思维模糊了理论和学术研究的客观立场。
顾颉刚就于1925年感慨道:“我们一班读书人和民众离得太远了,自以为雅人而鄙薄他们为俗物,自居于贵族而呼斥他们为贱民。弄得我们所知道的国民的生活只有两种:一种是做官的,一种是作师的:此外满不知道(至多只有加上两种为了娱乐而连带知道的优伶和娼妓的生活)。”
正是这种天朝心态,在政治中心的巨大官场中的特殊地位,使得北京人成了中国最崇尚政治的一群。
话剧《茶馆》中常四爷就因议论时政而入狱,王掌柜也不断地提醒茶客“莫谈国事”。数百年的政治中心,目睹着潮来潮去、城头变幻,北京的命运与国家政治的风吹草动息息相关。关心政治就是关心自己,这几乎成了所有北京爷们的共识,“天朝心态”也就不足为奇。
所以我们常常能发现一些有趣的现象。有这样一位北京青年,留美归国后担任美国某大公司的中国总代理,这个职位在别人的眼里也许风光无限,但他经常处于一种心灵的煎熬之中,因为每做成一笔生意,就意味着他替美国人在中国赚了一笔钱,尤其目睹了部分有权势者在对外合作中的中饱私囊,他更是痛苦异常。为了解脱自己,他最终辞去该职,再度赴美工作。三年前一个小老板给北京一家青年杂志写信,倾诉自己内心的苦闷:经商过程中道德在沉沦。由此在该杂志上引发了一场讨论。但广东人却对此事嗤之以鼻,他们说:有什么好讨论的?该干嘛干嘛就是了!
正是天朝心态让这位北京青年油然而生一种“正统感”和民族大义,这是北京人性格中的可爱之处,也从一个侧面反映出“政治”对北京人生活的重大意义。
然而,正如杨东平在《城市季风》一书中所说:“政治的泛化,造成了一种政治化思维,其表现之一,是宏观思维。这是那种居于中心或高层的人居高临下、从大处着眼的俯视角度。”
比如文化艺术现象在北京最容易引起轰动,这在很大程度是由于北京各阶层对文化艺术强烈的政治关怀。其参与和投入的程度之深,是上海人难以想象的。上海人通常只以“好看”、“不好看”这样的平常心看戏和评论。而在北京,人们则会从政治背景、人事关系、领导人态度等各个角度分析、揣摩、猜测、评论,搞得满城风雨。也确有各种人物在这一过程中或察言观色,或推波助澜,演出各种各样的活剧。
易中天说:“北京人和广州人也都多少有点看不起外地人。不过,北京人,尤其是新北京人,一般都不大喜欢使用‘外地人’这个概念,而更多地是称他们为‘地方上’。这当然盖因北京位居‘中央’,乃‘首善之区’故。北京既然是‘中央’,则北京人,也就当然地成了‘中央的人’。‘中央’要吹什么风,首先就会吹到北京人那里,而北京人当然也就‘得风气之先’,至少也会听到许多外地人不足与闻的‘小道消息’。这就足以让北京人对‘地方上’持一种‘居高临下’的态度。要言之,北京人的‘派’,主要是一种政治上的优越感,并不带社区优越的性质。”
北京正是穿着政治的外衣,借助“首都”的身份,才显得活色生香。如果剥离掉“首都”这个符号,那么北京还剩下什么?杨早(《北京的城市性格》)说:“被剥离了‘首都’符号的北京,说好听点,叫做‘文化城’,当年汉花园的一班诗人,径直便叫它做‘边城’。可不是吗?中国的经济中心明明早已南移,如果不是帝皇私欲与边防需要(明),或是意图保持统治者与发祥地的血脉连系(清),何苦将首都放在与江南富庶之地千里之遥的华北,让漕运成为一件耗力费时的大难事?”他认为,“北京是一座‘浮城’,浮在北京市民生活之上的,是一座悬空的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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