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离北上广》第3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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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志,这个多少钱?”表姐的声音。
“称呼谁呀?谁是同志呀?”一个着汗衫的年轻胖子挑衅地问。
这表姐,就因为她有上海口音就得老被欺负吗?
“那该怎么称呼呢?”表姐细声细气地。
“学了再来!”胖子说,“学会了再开口!”
我放开孩子的手,走到胖子面前,说:
“请您现在就告诉我,该怎么称呼您?”
胖子有点儿吃惊,逞强地说:
“学了再来。”
“我现在就跟您学习,您请说。”我固执地站着。
旁边已经围了一圈的人,透着看热闹的欣喜。
胖子似乎不知该说什么好,半晌,眼睛注视别的地方,说:
“你晚上来,我教你。”
旁边的人吃吃地笑,看着我。
我弯下腰,和胖子平视,一个字一个字地说:“你,还不够资格。”
这就是所谓的北京市井小民的痞气了。而且,“这种蛮横无理心理内容也是一样的,即都是因处于权力中心而产生的对他人(尤其是外地人)的蔑视:你算老几?你有什么了不起?我就不把你放在眼里,你又能怎么着?如果你不能怎么着,这种蔑视就直接表现为霸道;如果你还真能怎么着,这种蔑视就会转化为赖皮。不要以为耍赖就是服输。它的深层心理仍是不把你放在眼里:我连自己都不放在眼里了,你又算什么东西?”
“痞气本是一种病态:一牌之积名曰痞气。一旦在北京,它又是一种生存之道。所以北京人甚至不忌讳痞。北京的孩子在自家阳台上看见街上自行车带人,会高声唱道:‘自己车,自己骑,不许公驴带母驴。’遇到这种情况,上海的家长会把孩子叫回来,训道:‘关侬啥事体!’北京的家长则会不无欣赏地笑骂一句:‘丫挺的!’”
然而,不管痞气也好,爷脾气也罢,北京人的这副德性就是不招人待见。也因为其身处首都这样的中心位置,而引起外省人更多的愤懑。鉴于此,早有专家、媒体大声呼吁,北京人必须改掉这种“爷脾气”,否则将“不利于北京的发展建设”。这个帽子扣大了,但仔细想想,难道没道理吗?
于是,北京市商务局在2006年11月30日公布了《北京市商业零售企业员工行为礼仪规范(试行)》,禁止商业零售业服务人员乱发“爷”脾气,如不得有不耐烦情绪,严禁用轻蔑或审视的眼光扫视顾客等——这套礼仪规范倒是列得细致,但其中关于“轻蔑或审视的眼光”,您想想这得在服务业有多大的普遍性和普及率,才能被正儿八经地“规范更正”呢?
全国人民眼瞅着北京人当了这么多年“爷”,终于想到要改一改了。只是光明网的记者针对这一“好消息”仍然止不住发了一通牢骚:“来北京创业的,先要把舌头拐个弯儿,把北京话说溜了,才好在北京街头混,如果不是北京创业者而是游客,那也得装得像个北京人儿,下了火车飞机,立即把舌头尖卷起来,装出半个北京腔来拿捏着自己,生怕自己被当成孙子。”
官气熏庙堂
让我们从江湖回到庙堂。之前就说过,官味已经渗入北京的肌理,这座城市社会生活的各个角落,官味无处不在。在这城里当官的身上,自然就更明显了。
平头小百姓每天睁眼闭眼地过日子,也不定能真正接触到多少头顶“官”字的人。不过,来北京投资的外省商人们,可就真有发言权了。
2004年“两会”期间,北京人民广播电台新闻台就专门邀请了北京市政协委员施祖麟,在线谈“优化北京发展环境”问题。施祖麟说,北京有三资企业18000多家,港澳台侨占了67%和32%,但是数量上跟江苏、上海和广东等南方地区相比仍差得很远,这方面的投资要少些。其中的原因不乏如下几点:一是这些港澳台侨的企业认为北京市整个政府职能有了很大的改变;二是觉得审批部门太多,手续太繁锁,整个服务效率低下;最后一点就是台商反映北京做官的官气比较大。
对此,施祖麟也“检讨”了其中的原因:过去大家都感觉北京是在皇帝脚下,重官轻商的意识比较严重。说皇帝的女儿不愁嫁,你爱来不来,反正有人来。这种观念下,对外商、港澳台资都不是那么的热情,不像苏州昆山那样,提出的口号叫“轻商、安商、富商”——企业的事情找到市长,市长就帮助他干,工商税务等部门,只要你有问题也会帮着干。但在北京,北京官最大了,可能找市长不容易,但是委办局的领导也很难找,加上有些部门之间的协调差一点了,许多事情就让老百姓感觉像在踢皮球:人难找,脸难看,事难办。
对于京城的“官僚主义”,署名为“香山紫烟”的网友发表了一通颇为逗趣的言论。他说:“我不爱来北京,真的就因为自己的官太小。”因为官小,他很无奈地在北京吃瘪了。故事大致是这样的:
1998年,他因为参加国家某协会的会议,就顺道进了京城。在宾馆报到的时候,遇到一位负责接待的处长,此前这两人曾见过面,还一起喝酒划拳,但是“不到一年,他就把我忘了,问我啥级别?那时我还是正科级,就如实说了。处长说,我们这是国家级的会,你不够级别的。不够级别自然不给安排食宿。头儿有些尴尬,说,你们的会议通知并没说谢绝县处级以下干部参加的啊。解释了半天没用。人家床铺不够。处长碍于情面,做了让步,说你可以参加会议,但必须到外面吃住,做为基层的同志,一生参加一次国家级的会不容易。我一听,差点哭出笑声来”。
在很多人眼里,这可能都不算个事儿,因为这在北京也已司空见惯。
实际上,北京的冲天“官味”,你都不用直接和大小官员们接触,去城里的旅行社转转,也能“深有感触”了。
国家旅游局规划发展与财务司司长魏小安就做了一番分析:北京市场太“官气”,上海市场太“民气”,广东市场太“商气”。
魏小安认为北京旅游市场是“三大一小”,旅行社只盯住“三大”——大款、大官、大鼻子,最终却形成了一个小市场。北京旅行社的经营观念和外地旅行社的经营观念差得太远,常常看不到百姓视角。旅行社基本上把“三大”作为主要客户,所以都在高楼深巷里,甚至都没有“找一间临街的房子,把旅行社的牌子竖起来”的概念,因为它不需要这一套。到外地一看,旅行社的招牌满街都是,因为它面对的是老百姓,这就是两种不同的市场观念形成的两种根本不同的经营方式。北京1100万人口中有300万人口是在郊区县,这300万人口我们基本上没有看到,这么大的市场摆在那里也不想去挖掘,一天到晚只盯着现有的“三大”,这就形成了一个小市场的格局,这也和北京那种官商意识有关系。
上海和广东的景象就大为不同了。魏小安说,上海旅游市场的特点就是“两小一大”:“两小”一是小市民,二是小算计,也就是“民气”,但它却培育了一个大市场。而广东旅游培育了“三大”,即大市场、大旅游、大格局,概括起来说,广东市场就是一个“商气”。
虽说北京的旅游市场“官气”有余,“商气”不足;然而,京城高校和学术界却是这两大气味都沾染了。
易中天虽表示赞成学者、科学家“学而优则仕”,但同时认为“‘在商言商。在官言官’,在学就该言学,不能吃着碗里想着锅里,更不能做着学者却想着摆官谱过官瘾”。可是,“北京学术界却真有这样的人”,他描述了自己的一次亲身经历:
1997年,我在北京海淀区某民营书店里偶遇一场民间举办的作品讨论会。民间活动,又在民营书店举行,应该颇多“民气”吧?然而不,官气十足。巴掌大的一块地方,竟安排了主席、列席、与会、旁听四个区位。主席台上,依官方会议例,摆了写着姓名的牌子,几个文坛领袖、学界泰斗、社会名流仿佛登坛作法似的,严格按照左昭右穆的序列对号入座,一个秘书长之类的人物则煞有介事地宣读官腔十足的贺信贺词。说实在的,我当时真有哭笑不得的感觉。
正如鲁迅先生曾说的:“文人之在京者近官,没海者近商,近官者在使官得名,近商者在使商获利,而自己也赖以糊口。”所以,北京学术界历来就有“近官”甚至“进官”的传统,而于今尤甚。
退一步说,学者尚官,也不是什么大罪,但如果因此误人子弟,就罪该万死了。各大媒体就曾报道过大学里的横生怪象:有的校长掉进基建项目的腐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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