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姐妹》第28章


锦春躲在窗子的后面,一直看着两个人一点点地远去,直到消失在她视线的尽头。她再也忍不住了,弯下身,抱着自己,哀哀地哭了起来。
第二天一早,她睁开眼睛,看着空荡荡的房间,仿佛做了一场梦。昨天,她的身边还有人陪着,尽管伤心,却并没觉得孤单。此时的静寂,让她真切地感受到了清冷和不安。她的目光在房间里环顾着,最后,就定格在母亲的遗像上。她伸出手,把母亲的遗像抱在胸前,一遍遍地擦拭着相框,嘴里喃喃着:妈,他们都来了,又都走了。锦香也回来了,她晚回来了一步,你没能亲眼看上她一眼。但她总算认这个家了。妈,你放心吧,你不在了,这个家还有我呢。我不会扔下两个妹妹不管的,不论她们什么时候回来,这个家永远都在等着她们。妈,你这一走,就没有人陪我了,家里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了。不过你放心,我会挺过去的。
说着,有三两滴泪水落在了母亲的脸上。
锦春第一次感受到了孤单。她坐在那里,愣愣地有些出神。
守备区的苏启祥参谋仍隔三岔五地写信给锦春,她却很少回信。她不知道说什么,苏启祥却始终热情似火,每一封信都火辣辣的,她在这种火辣辣中一直沉默着。
第八章
徐锦香的爱情
徐锦香的爱情是在上军医大学的时候开始萌芽的,尽管她在读高中的时候对班里的一位男生有过好感,甚至也约定好报考同一所大学,但最后也不了了之。所以,严格地说,那一次并不能算是初恋,只是一种朦胧的好感罢了。
锦香是在上大三期间,下部队实习时认识的飞行员武飞。武飞是航空学校的学员,就在即将毕业的前夕,锦香见到了武飞。
学员武飞正在环型练习器上练习身体的平衡。环型练习器由一个巨大的铁环组成,有手扶和脚蹬的地方,人站上去,稍用些力气,环型练习器就像风车一样转起来,速度的快慢完全取决于个人的承受能力。
锦香和同学们刚放下行李,就来到了操场,她一眼就看见武飞在环型练习器上快速地旋转着。武飞旋转时速度极快,确切地说,一旁的人很难看清他的脸,只看见一个人在环型器上不停地翻飞着。锦香明白,旋转之后对一个人意味着什么,如果是普通人,别说是在环型练习器上翻飞了,就是在原地转上几个圈,也会头晕眼花,分不清东西南北。
锦香和同学们都看呆了,他们睁大眼睛,不停地发出一阵又一阵的惊呼。
终于,武飞从环型器上下来,面不改色、心不跳地走出了人群。就在走过锦香身边时,锦香下意识地扶了他一把,武飞怔了一下,不解其意地看着她。锦香紧张地问:你没事吧?
武飞笑一笑。锦香在那一瞬间看到了他白白的牙齿,白得有些耀眼,但她深深地记住了。
武飞很快地说:我能有什么事?
说完话的武飞走过人群,在一个双杠上拿起自己的衣服,潇洒地甩在肩上,吹着口哨,头也不回地走了。
锦香和同学们望着远去的武飞,很快议论了起来。其中一个女学员就说:飞行学员就是牛,听说培养一个飞行员国家要花掉和人那么多的黄金。
一个男学员打着哈哈说:那飞行员不都成了一堆金子了?
众人便一阵哄笑。
锦香没有说话,也没有笑,她的脑子里一片空白,眼前不停地闪现着武飞白晃晃的牙齿。
在航空学校实习的几天时间里,她一有空就到操场上走一走,希望能再次碰到武飞,再一次看到他一口亮白的牙齿。然而,她却再也没有邂逅过武飞。
两天后,军医大学的实习生们负责给航校的飞行学员做体检,锦香这一次不仅又见到了武飞,而且还知道了他的名字。
锦香负责量血压和测脉搏,武飞进来时,看了她一眼,很快地说:我见过你。说话时,一口贝齿闪动着。锦香顿时一阵脸热心慌,手里的操作也有些忙乱。
武飞大大方方地把袖子撸了起来,坐在锦香对面,把体检表推到了她的眼前。锦香只在体检表上瞄了一眼,就记住了武飞的名字。
很快,血压和脉搏就测完了,锦香低头在体检表上填写时,武飞就说:你们医大的女生就是漂亮。
锦香想不到他会这么说,抬起头,看了他一眼:是吗?
Yes!说完,他冲锦香竖起了大拇指,又笑一笑,走了出去。
从那以后,在傍晚的航校里,锦香经常可以看到武飞的身影了。武飞在篮球场上的身影显得异常活跃,他的位置是组织后卫,于是,满场都是他飞奔的身影。
每次打球,球场(;文;)周围都(;人;)会聚满(;书;)了围观(;屋;)的人们,既有航校的学员,也有来实习的医大学员,他们为胜者欢呼,也为失球者扼腕痛惜,加油声此起彼伏,热闹异常。
锦香站在球场一边,眼睛里却只有武飞一个人。她的目光随着武飞的身影前后奔跑着,不知疲倦。她为武飞断球鼓掌,也为他成功上篮喊破了嗓子,正当她为武飞欢呼时,武飞被人绊倒了,像一架落地的飞机一样,在球场上擦着地面,飞了出去。
人们下意识地发出一阵惊呼。
武飞在人们的搀扶下站了起来,他的膝盖和肘关节被擦伤了,血嘀嘀答答地流了下来。
锦香看到这儿,下意识地冲了过去,挤过人群,拉起武飞说:快去医务室。
武飞并没有把这点小伤看在眼里,他挥挥手说:没事。并冲裁判说:开球吧。
锦香不知从哪上来的一股冲劲儿:不行,你一定要去医务室,伤口要是感染了可不是件小事。
武飞还想说什么,这时候一个教官走了过来:武飞,你去处理伤口,这场球我来替你。
说完,脱掉外衣,冲进了球场。
武飞只好一步三回头地跟着锦香向医务室走去。二人来到医务室,锦香开始给武飞清理创口。武飞倒吸着凉气,皱起了眉头:你们这些学医的就爱大惊小怪,这点小伤算什么?
锦香手里忙着,头也不抬地说:小伤是没什么,真要是感染了,那事情可就大了。
武飞想起了什么似地:我都见过你好几次了,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呢。
徐锦香。
武飞嘴里念叨着:徐锦香,锦香,这名字不错。
锦香看了他一眼:你的名字才好呢,武飞,听起来很男人,和职业也联系在了一起。
武飞就哈哈笑道:我这名字是我爸给起的,他是中国第一代飞行员,参加过抗美援朝。他做梦都想让我成为一名飞行员,就给我起了这个名字。
锦香听了,惊讶地说:原来你爸也是飞行员啊?
武飞就说:以前是,是从陆军转过来的。他现在年纪大了,就只能在地面工作了。
锦香给武飞处理好伤口,两个人就从医务室里走了出来。
武飞一边走,一边说:你们什么时候毕业啊?
明年。
哎呀,我们也是明年毕业,真是巧了。你毕业后有什么打算?
锦香停下了脚步:我们还能有什么打算?服从分配呗,在部队医院当一名军医。
当军医也不错呀!我妈就是军医,总是不让我吃这、不让我吃那的,总爱管制我。
锦香听了,哈哈大笑起来。
武飞一本正经地说:我跟你说的是真的,家里要是有个当医生的妈,她会把你当成玻璃孩子养起来,一天到晚都是细菌细菌的。
锦香也正色道:正是因为你妈这样管着你,所以你才这样健康。
武飞皱起了眉头:你这话怎么跟我妈说的一样,不说这些了,我得打球去了。
说完,大步流星地向球场方向跑去。
哎,你今天可不能洗澡啊!
锦香在他身后喊道。
武飞突然停了下来,转过身子:你真像我妈。哎,徐锦香,以后我可以给你写信吗?
锦香笑了,她没说行,也没说不行,就那么歪着头看着武飞。
武飞打了个响指,转过身说:就这么定了。然后,头也不回地跑了。
望着武飞的背影,锦香有些发怔,她还是第一次遇到如此自负的男生。
实习的日子是短暂的,徐锦香在航校又碰见过武飞几次,但他们没有单独说话的机会。武飞走在队列里,冲她挤了挤眼睛,她就掩着嘴笑。
就在离开航校、准备返校的时候,锦香一直希望能有机会与武飞告别。可她一直没有等到他,锦香只好随同学们上了火车。坐在车厢里,望着熙熙攘攘的站台,她的心里有些乱。火车启动前的铃声响了起来,就在这时,她突然看见了武飞。武飞穿着飞行装,气喘吁吁地跑过来,他大声地冲着车窗喊:徐锦香,你在哪儿?
我在这儿!锦香将手伸出窗外,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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