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姐妹》第37章


锦香打着哈哈:约会又不是开飞机。
小秋不再理她,草草洗了一下,就去休息了。
闲下来的锦香心里越发得空落起来,以往,每个周末都因为武飞的到来安排得满满的,现在,因为这一场雨,武飞来不了,她就有种不知如何打发时间的感觉。
她跑到走廊,桌子上的公用电话静静地趴在那里,她忍不住去拨武飞的电话。她知道,武飞宿舍的电话就在走廊的尽头,有多少次,她这边刚想给他打电话,那边拿起电话的就正好是武飞本人。两个人一通上电话,就聊得天长地久,海枯石烂,直讲到听筒发热才肯放下。
锦香在这个雨天,就又想到了电话,见不到武飞,在电话里聊上一会儿也是好的。她拨通电话,电话的那头很快就被人接了,接着,就听到有人粗声大气地喊武飞的名字。过了一会儿,仍不见武飞来接。又过了一会儿,电话里的人告诉她:武飞一早就请假出去了。
武飞出来了!可到现在也没见到他的人影啊?她沉不住气了,拿了把伞跑了出去。
她站在大院门口张望着。因为下雨,街上几乎没有什么行人,
即便是有个行人,也是行色匆匆。雨水和雾气将街景渲染得仿佛就是一幅朦胧的水墨画。
锦香撑着伞在雨中等了一会儿,又等了一会儿,仍不见武飞的身影。这时候,她甚至在想:也许武飞出来,并不一定来看她,而是去办别的事。想到这儿,她转身就往回走,就在她最后一次回头时,她看见迷蒙的雨水中,有个人正在向她这里跑来。她定睛看去,果然是武飞在雨中奔跑。
对不起锦香,我迟到了。武飞喘着粗气跑到她面前。
她惊讶地喊道:你怎么不坐车,干吗要跑?
武飞甩了甩湿淋淋的头发,潇洒地扬起了头:昨晚下大雨,通往机场的一座桥被洪水冲断了,不通车,我就跑步过来了。
武飞说得轻描淡写,锦香的心里却轰然一响,从机场到医院坐车还得一个小时呢,他竟然在雨中用一双腿跑了过来。她的雨伞从手中滑落,她也站在了雨水中,眼泪夺眶而出:武飞,你是个傻子啊?这么大的雨,路都断了,你为什么还要来呀?
武飞又笑了,一脸轻松地说:没什么,为了你我的约定。
锦香上前一步,伸手抱住了武飞。半晌,武飞才拍了拍锦香的脸:走,咱们去爬山。
现在?锦香有些不相信的样子。
武飞坚定地拉着锦香的手说:咱们不能食言,说好了的就一定去!
那好,我们现在就出发。
―对热恋中的年轻人,幸福地钻进了雨中。
登到西山的峰顶时,天突然放晴了,彩虹绚丽地挂在天际,两个人被雨后的美丽和壮观震惊了。高远的天空蔚蓝而澄澈,大朵的白云蘑菇般地浮在上面,山上不知名的野花一丛丛地簇拥着摇曳着,两个年轻人很快就被梦幻般的世界深深地吸引了。
武飞忽然松开锦香的手说:你等等我。
说着,跑到远处的花海里,很快就采了一抱五颜六色的野花站在锦香面前:徐锦香,武飞今天正式向你求婚,请接受我的请求。武飞发誓,今生今世与徐锦香永不分离。
锦香无论如何也想不到,武飞会在这里向自己求婚,她接过武飞手里的花,眼里很快就有了泪水,她哽咽着:武飞,我答应你。
武飞举起手,郑重地向她敬了一个军礼。
太阳升得越来越螅耍郊涞哪穸簿合喑似鹄础A礁瞿昵崛说陌榉路鹪谡庖凰布涑晌擞篮恪?br />
徐锦秀的天空
念乡满四岁那一年,锦秀的在职研究生终于毕业了,现在的锦秀已经有了副研究员的职称。待遇和职称虽然来得有些晚,但终归还是来了。锦秀的心情比以前好了许多,她在给别人当助手时,甚至都不愿意再走进研究所的大门,终于,经过她的努力,眼前的危机暂时得到了摆脱。
人要是顺了,许多好事都会找上门来。这天,锦秀刚上班不久,就被人叫到了所长办公室。这么多年,锦秀之所以还在研究所里坚持工作,完全是因为碰到了一位好所长。所长是她的校友,“文革”前的大学生,即便在没有科研项目的“文革”期间,也一直坚守在研究所。如今,改革开放也使研究所与市场挂起了钩,而此时,也正是锦秀最为失意的阶段,正是老所长的鼓励,帮她走过了人生的黑暗。
见她进来,所长微笑着拿出一份文件,把它推到了锦秀的面前。这是一份红头文件,内容是中德两国将建立长期合作关系,首要项目就是在德国建立一个研究所,共同研发。
锦秀一目十行地把文件看了,心便“咚咚”地狂眺不止,她意识到,自己又将有新的机会了。
果然,所长慢条斯理地说:所里研究决定,准备派你去德国,和德国同行共同研发新的项目。
锦秀“腾”地站了起来,一时不知如何感谢所长。
所长温和地说:咱们所里符合条件的差不多都出去过了,能在国外学习新的技术和理念,回来工作肯定是不一样的。几年前你就该出去了,是家里拖了你的后腿。这是个新的项目,你做好在德国长期工作的心理准备。
她不知道自己是如何走出所长办公室的,只觉得一阵头重脚轻。出国一直是她的梦想,以前所里也经常有出国的名额,要么是进修,要么是合作项目,三两年后,项目完成了,出去的人再回来就理所当然地成了项目负责人,挑起所里的大梁。她在事业上最灰暗的时候,曾经是如此羡慕、嫉妒过那些风光无限的同事。这一次,终于轮到她了。
那天晚上,下班后她特意去了一趟幼儿园。现在,念乡仍然上着全托班,只有周末的时候,他才会被妈妈接回来。不是周末,却能够回家,这让念乡喜出望外。黎京生还没有回来,她特意给黎京生打了电话,嘱咐他早点回来。
没过多久,黎京生骑着自行车,一路铃声地回来了。黎京生比以前黑了,也瘦了,他火烧火燎地走进屋,一眼就看见了念乡,他意识到家里有事情要发生。抱过儿子,就去用目光望着锦秀。锦秀这才慢悠悠地说:你先坐下,我要通知你一件事情。
黎京生的预感得到了证实,他忐忑着坐了下来,不错眼珠地盯着锦秀。
我要去德国参加一个合作项目,是所里派的。
黎京生听了,脑子里“轰”地一响。这段时间,他最怕的就是锦秀出国了。自从下岗以来,他和几个战友把所有的精力都放在了老兵餐厅上。他们把餐厅当成了拯救自己的最后一根稻草。然而,餐厅开得并不顺利,时好时坏,让人提心吊胆。现在,他们又增加了外卖业务,每到中午或晚上,几个人推着餐车上街卖起了盒饭。三五块钱的盒饭,没有多少利润,只是增加一些流水罢了。
锦秀读在职研究生时,黎京生就盼着她能早些毕业。现在,她是毕业了,也享受副研究员待遇了,他本以为自己能轻松一下了。他没有更螅纳萸螅磺蠼跣愣嗾展艘幌抡飧黾遥梢砸幻判乃嫉仄嗽诶媳吞稀2吞唤鍪撬氖乱担材哿苏接衙堑男难挥欣碛刹淮煺接衙前阉龊谩C幌氲剑率裁淳屠词裁础?br />
他慢慢地点上一支烟,眯着眼睛看着神采飞扬的锦秀,终于说:我知道这对你来说是个机会,以前你为这个家已经牺牲了很多。说实话,尽管这个家需要你,但我想好了,为了你的理想,你还是去吧。
听他这样说,锦秀的神色也略有些隐忧:我知道我这一走,你会很难,孩子还小,让你一个男人照料这个家,也为难你了。可你知道,这对我来说是最后的机会了,所里和我同样情况的人几乎都出去过了。所长也是出于这方面的考虑,才把机会给了我。
黎京生把手里的烟头灭了,站起身说:你放心走吧,我不拖你的后腿。多难的事都扛过来了,别忘了,我是当过兵的人。
说完,还冲锦秀轻松地笑了笑。
在锦秀的眼里,黎京生已经不是以前的黎京生,以前的黎京生在她的眼里是高大的象征,是一棵树,而自己只是一株小草。自己能够和黎京生生活在一起,她始终都觉得有些奇怪,是为了姐姐锦春,还是为了自己?她自己也说不清楚。此时的黎京生是现实的,现实的黎京生已经不是一棵树了,她也不是草了。她觉得自己正在慢慢地长成一棵树,而黎京生呢?她却有些看不清了。
接下来,她就没日没夜地准备出国的事情,拿批件,办护照,交接手里的工作。忙完这一切时,她突然想到了大姐锦春,这一段时间忙得她几乎没有给锦春写过信,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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