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祸》第79章


他也曾这样靠在汽车上看报纸,那是在捕猎的时候。
不远又有一个中国人,拿着照相机在向萨尔沃宫拍照。
同类之间的气味一下就能嗅出。
“中校”一回头。
他的脸没有变色,但他相信他就要为这个巴黎调酒师的手艺付出代价了。
他过去从不连续光顾一个地方。
而现在,身后已经无声无息地坐上了两个中国人,另外三个也正在走过来。
“中校”突然横着飞出他的座位,手已经握住腋下的枪柄,只要在地上一串滚翻,那柄连发手枪射出的子弹就可以杀出一条血路。
五个中国人惊愕地看着他,谁也没有动,似乎完全莫名其妙。
“中校”心里却明白,就在他跃起的同一刻,腰上感到了一下尖细的刺痛。
当他狼狈地重重摔在地上时,没做出任何漂亮的滚翻,而是挺直僵硬的身子抽搐起来。
五个中国人呆站在一旁,直到侍者跑近时才有一个蹲下,把“中校”没拔出的枪又往衣服里塞了一下。
“羊角疯!”“中校”听见那个抱住他的中国人用英语对待者说。
他感觉自己成了个螃蟹,口中开始咕噜咕噜地吐沫。
又是一种新药,与羊角疯一模一样。
他翻着眼睛,一句话也说不出。
“我去叫救护车。”待者烦心地说。
“我们送他去医院吧。”中国人见义勇为。
“不管怎么样,我们是同胞。”“中校”觉得自己被抱离了地面。。电子书下载
“谢谢! 谢谢! ……”侍者呜哩呜噜的喉音紧接着飞离了世界……
Jun 22; 1998 巴士海峡一艘甲板无灯的豪华游艇“还是让穿甲弹和火焰喷射器给我整容吧。”记者招待会结束了。
摄像机照相机不再瞄准他,堆在眼着的话筒也都收进了记者们的皮包。
李克明举起右手,早就想挠一下汗水刺痒的额头,却挠出了金属的声音。
百灵让他戴上这个金属面具的时候说:“国外只有抢劫银行的匪徒和恐怖分子才戴你那种面罩,会给记者们不好的印象。
宁可奇特点,他们喜欢奇特。”金属面具是在台湾定制的,很轻巧,经过氧化处理,上面晕染着变化的色彩和光泽。
眼睛上有变色镜片。
嘴部是柔性的,可以随嘴唇张合,不影响吃饭喝水,说话也有口型动作。
戴在脸上时间一长就完全适应,甚至忘记它的存在。
但是看到的人决不会忘记。
那位路透社的名记者在走出遮光门帘前又一次转身,表情古怪地看着他。
“现代的整容技术是值得信赖的。”百灵把他的话翻译过来。
她的皮肤在灯光下如玉雕一般细腻。
“你是建议我离开战场去住半年美容医院吗 ”李克明反感那眼光中的怜悯,又对其中透出的恐惧感到满足。
“然后再带着磨光的脸死在战场上 不必了,还是直接让穿甲弹和火焰喷射器给我整容吧。”百灵带着笑意为他翻译。
自从他戴上这个金属面具,所有人都显得更怕他,只有百灵似乎百看不厌,总是微笑地打量。
十四名世界最有影响的通讯社的记者被引导离开游艇底舱。
甲板上的直升飞机将把他们送往马尼拉,一到那里,这个刚结束的记者招待会就会被电波送往世界各地的电视屏幕和报纸版面上。
记者招待会是以福建自治政府名义召开的。
但李克明知道,从这条船到杀开北军空中防线把他们接出来的战斗机群,到菲律宾政府的配合,到海下的护卫潜艇和天上的预警飞机,全是台湾提供的。
当记者们提问时,他看见伸到嘴边的一个话筒上的青天白日标志,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从小受的教育一直是把这个标志看成敌人的象征,现在却要向它诉说冤屈,依赖它的庇护伸张正义。
它几乎就像上帝那样法力无边。
最后走出底舱的是“中校”。
他被台湾特工押解着,脸上仍然是一副玩世不恭的神情。
他是记者招待会的主角。
记者们见了他全都激动不已。
全世界多少个政府和集团都在追捕这个摸不着踪影的杀手,此刻却在眼前坦然地讲述他如何杀死中国共产党书记。
他还交出一个录像带。
上面是沈迪在东京和他谈交易的全部过程。
背景隐约能看到女人的大腿在空中乱蹬。
为了老板的名字,沉迪和“中校”僵持不下。
但是当沉迪把二百万美元妥贴地放进自己腰包后,老板的名字就被他说得非常清晰而且富有节奏: 王──锋。
记者们对这个名字非常熟悉。
这个人物已经被世界看做北京的实际掌权者。
录像带里有“中校”展示的当天报纸,用以证明不是事后伪造。
每个记者都得到这盘录像带的复制品和翻译成英文的笔录。
“中校”走出舱门之前站下,面对李克明。
“我一直记得你从飞机上跳下来的样子。”他说。
李克明看着他。
那张脸上没有丝毫讥笑或挑舋,即使不说那两只清澈的眼睛里是尊敬,至少也是像对朋友。
“我也记得你躺在水底举枪的样子。”“中校”向他伸出右手。
“让我们道个别吧。”李克明觉得该说点什么,又不知道从哪说,只是和他轻轻握了一下手。
从此以后,他将永远地失业了。
每天都可能有复仇的枪弹瞄准他,或是法律的罗网笼罩他。
从他脸上却看不出一点恐惧。
面对这双儿童般的眼睛,谁会相信曾有那么多大人物死在他手中 李克明知道即使以后能见到他也不会认得了。
这双眼睛那时可能已是蓝色的。
整容技术发展到了能把亚洲人从面容到肤色直到眼睛都变成欧洲人的地步。
台湾会给他弄到新的国藉和身份。
他将一辈子像蚯蚓一样生存。
除了这些条件,换取他出场作证,台湾还给他六百万美元。
这种合作条件够优惠的了,等于让他把一个中共总书记杀死两次。
第一次以六百万的代价把中国给了王锋,第二次以相同的价格让台湾完成反攻大陆的梦想。
李克明突然觉得他们两个很像,很有一种共同的东西。
虽然表面上看不出任何一致,实际的区别仅仅是“中校”在台湾人的枪下拿到了六百万美元,而他除了一个铁面,别无其它。
甲板上一片漆黑,没有一星光亮。
船顶轮廓黑黝黝地衬在没有月亮的天光中。
台湾不想让沉迪的死亡重演。
虽然有台湾岛在北方做屏障,大陆的飞机和舰艇难以越过,仍处于最高戒备。
游艇一直在行进。
又一架直升机在红外线设备的指挥下降落,接走了“中校”和台湾特工人员,很快就像一个黑蜻蜓一般消失在夜空中。
“只剩我们两个了。”百灵说,似乎感到很轻松。
“过一会儿到我房间来。”她人走了,淡淡的香气随着海风回旋。
如果把那些无言的台湾船员和保镖全看成机器,游艇上是可以说只剩他们两个。
这个意识使李克明微微激动。
船头犁开的浪花偶而把咸涩的细小水珠溅进他嘴里。
他一动不动地在黑暗中站了十分钟。
百灵的舱室也挂着遮光帘。
进门后只能看见帘子边沿透出少量光线。
“请把门锁上。”百灵的声音在里面传出。
他的心激烈地跳起来。
他闻到温暖而芬芳的气息。
手像中了魔法一样不自觉地伸出,把锁拧上,发出轻微的“啪哒”一声。
“进来吧。”百灵在里面笑。
这是游艇最好的一套舱室。
外面是一间华丽的起居间。
白色地毯像床垫一样又厚又软。
百灵站在地当中。
她已经换上一件粉红丝裙,如贴身皮肤一般衬托出全身曲线。
袒露的肩头和两臂闪着光泽。
涂成鲜红的嘴唇娇艳地笑着。
“坐到这来。”她指指身边一个毛茸茸的沙发。
指甲似一排跳动的宝石。
李克明就像被催眠了一般老老实实坐下,既说不出话,也无法自主。
这以前,她一直是副秘书长的形像,庄重严肃。
她在这个记者招待会上代表福建自治政府。
记者们并不知道副秘书长的头衔是临时委任的。
船上一切都由她指挥和安排,连台湾人也对她言听计从。
李克明从来没进过她的房间,更没见过她穿这身连乳蒂都显露凸起的衣服。
“到现在为止,我的任务已经全部完成了。”百灵光着脚在地毯上轻盈走动,两条大腿在丝绸下面交替起伏。
“我感到很轻松,轻松极了。
我的任务完成得很好。
但是没有你的帮助,也许就不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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