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祸》第113章


他布置人去向大牛放风时曾发现罗锅儿在偷听。
这个畸形的色情狂很可能只听懂了“狗操女人”; 便藏进尸车企图一饱眼福。
他又默默地看一会罗锅儿的挣扎; 最终动了一下按在遥控器开关上的手指。
狗嘴箍环全部松开。
狗群张开利齿扑向罗锅儿。
罗锅儿很快不叫了; 也不再挣扎; 淹在烂泥一般的血肉中; 隆起的驼背如一座孤岛。
他木然; 默默回首; 却发现姑娘已睁开双眼; 正在向他凝视; 那眼中没有恐惧; 也没有憎恶和仇恨; 只有从危难中解脱的松驰; 还有对他的无限柔情。
遇上他的目光; 赤裸的姑娘含羞地垂下双眼; 却把头温情地靠在他腿上。
这一靠使他滚烫的泪水从眼眶里喷涌而出。
她知道她刚刚被他奸污吗 她知道是他杀了罗锅儿吗 他让罗锅儿死; 是因为他不想让世上有活人目睹过他曾变成兽。
假如她全知道; 他会不会把她也扔进狗群呢 眼泪一流出就再也止不住。
姑娘无言地抱住他的腿; 似要安慰他。
他忍不住放声哭起来。
他高仰着脸; 向着峡谷上方细长的天空痛哭。
他抖动着肩膀; 双手蒙面。
泪水从指缝间成串地渗出; 在核冬天的低温中宛如冰粒滚下脚底的肉池。
他真地成了一头兽吗 真地成了一个能把罗锅儿都吓疯的恶魔吗 眼下这满目血肉到底是人战胜兽还是兽战胜兽 他和大牛难道已没有区别了吗 陈盼的哭喊又在他耳边响起。
那声音昼昼夜夜回绕; 把他的心一遍一遍刺透; 让他的血一遍一遍流光。
他的审美追求、绿色理想、精神人的世界到底有没有; 到底在哪里; 到底还能不能实现呢
是陈盼的出走使他失去了坚如磐石的平衡和信念。
她走了; 独自离开基地; 并且发誓永不见他; 也决不领受他恩赐的生存。
可是陈盼啊; 你能去哪 你能在哪里生存 在这个残暴的世界上; 不学会残暴连半点活路也不会有啊! 陈盼; 你说我根本不是绿色的; 只是一个古而有之的帝王; 在暴力与统治的圈子中循环和上升。
不是这样; 陈盼; 人类的转型不会有自觉; 毁灭中的新生又怎能靠民主 这个阶段只有用强力过渡; 只有靠掌握着极权的英雄自上而下地完成。
不论你如何说英雄让你作呕; 也不论英雄在眼前会被多数人误解为恶魔; 但这个英雄必须有; 没有他历史就会中断。
为了人类还能有未来; 现在必须有人敢当恶魔。
敢跟恶魔斗的人需要勇气; 敢当恶魔的人却需要更大的勇气啊! 我根本不稀罕帝王的宝座; 权力在我眼中如粪土; 但如果不是由我来充当这恶魔; 由我来使用对抗暴力的暴力; 未来才会陷入暴力的无限循环。
我要做的正是使人类利用暴力而不沉溺于暴力; 一完成转型就永远摒弃暴力。
这个自觉的天才是历史链条中最关键的一环。
能做这样一个人; 我死足矣; 那渺小的权力又有什么值得贪恋呢 陈盼; 我会向你证明这一点! 历史也将向全人类和无限的永恒证明! 荒原地球倒转; 退入垩白纪的寂寥荒凉。
她赤裸地躺在大地上; 凝视天空飘落的雪。
悠悠雪花零零星星; 好似一组飞转飘渺的音符。
她不感到寒冷; 也许因为火堆余烬还未全灭; 也许因为身体已失去感觉。
荒原上平坦地流动着天地初开的混沌。
雾霭如远古成群结队的恐龙到处游荡。
这个世界似乎已无人类。
地球倒转; 退入白垩纪的寂寥苍凉。
她曾发誓拯救那些被欧阳中华抛弃的凡人。
她在荒原上奔走。
她教他们怎样让薯瓜在寒天中生长。
她对黑暗中幽魂般逃窜的人群喊哑了嗓子。
如果她有一颗能够燃烧的心; 她一定会亲手挖出来举在头顶; 哪怕只给他们最小的温暖和光明。
他们把火点起来了; 在黑暗的荒原上; 一堆堆; 一簇簇。
可那火上烧的不是薯瓜营养液; 而是交叉着架在一起的人手和人腿; 升腾起人的油烟。
他们是在吃人! 他们不用教就学会了如何像最凶残的野兽那样咬断同类的脖子。
他们用几十万年时光进化成型的思辨能力马上就能断定人肉比薯瓜来得容易也更有营养。
他们不同于野兽的只是懂得用火烧烤更好吃; 也许还会撒上一点盐。
当她被退化成爪子的手撕碎衣服时; 她宁愿那些爪子的主人没吃饱; 立刻把她送到火上去。
可它们的肚皮已经撑得太圆; 它们要的只是用她的身体把人肉转化成的灼热能量发泄出去。
它们轮着在她身上快感地嗥叫; 为争夺次序打斗拚命。
天地间女人已寥寥无几; 也许很快就将绝灭。
她最终醒来时那些雄性动物已无踪影。
她静静地躺在细密的枯草上。
身体失去了行动的能力; 也失去了对痛苦的知觉。
大概是因为后一点; 灵魂反而挺轻松吧。
被轮奸时她最大的恐惧就是怕人油沾到嘴上。
那些在眼前晃动的血口刚吃完人肉; 唇舌间全是人的油脂和碎渣。
然而恐惧是多余的; 没有一个轮奸者企图用嘴接近她。
亲吻是人类的行为; 退化成兽类就会丧失。
对于轮奸; 她没有太多地放在心上; 被兽类轮奸是不得已的事; 却不算什么不得了的事。
她凝视天空。
均匀完整的黑色天空出现了一道缝隙; 很淡; 不是长时间凝视不可能辨别。
然而死亡的天空却被这缝隙描出了一线生机。
透过缝隙; 似乎能看见无限高远; 一直看到宇宙尽头。
灵魂飞翔; 仿佛正在穿过缝隙飞向天外之天。
她慢慢合上双眼; 一切都退隐消失; 只剩最后的心跳; 一下一下; 遥远清晰; 多像一个千里之外的足音; 正在向她步步走近啊……Ⅸ南中国又一座被占领的核导弹基地十五分三十六秒之后;一枚核弹在俄国的涅尔琴斯克和卡拉坎之间爆炸。
除了当时正在里面的人; 谁也不知道这个基地是怎么被突袭成功的。
自打1358基地遭受袭击; 所有基地都草木皆兵; 万分警惕。
然而这个基地没有任何抵抗而迹象; 也没发回半点提醒指挥中心的信息。
所有联络一直正常进行。
如果没有那枚突然怒吼着窜出发射井的导弹; 就连它已被占领也不会有人知道。
若能亲眼看见那枚咬牙切齿发出疯狂嘶鸣的导弹调整姿态角; 方向感较强的人马上就能判断那是指向北京的方向。
然而若是弹道专家; 即便凭肉眼也会感觉有点不对。
不知是计算的错误; 程序中缺了一点什么; 还是喘息未定的占领者不熟悉操作; 或者干脆就是哪个被枪逼着的共产党员暗地做了什么手脚; 导弹的发射角一开始就显示出偏差。
方向虽然不错; 但当这枚以每小时二万五千公里速度冲出大气层的导弹达到一千二百公里高度后按照弹道轨迹重返地面时; 它一定离北京很远; 不是一般的远。
但永远不会有人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无论是占领还是偏航; 都成了永恒的秘密; 因为第二枚紧接着发射的导弹没等跃出发射井就莫名其妙地爆炸了。
它把一切都化成一颗爆发的恒星; 从黑暗的大地内部喷薄升起; 以每秒二百米的速度射向天空。
周围的山全被震碎了。
十五分三十六秒之后; 第一枚核导弹在俄国的涅尔琴斯克和卡拉坎之间爆炸。
那一带人烟稀少; 大多数是无边无际的林海。
西伯利亚大铁路有十五公里钢轨被拧成了麻花; 绞在钢轨之间的枕木变成了一簇簇漆黑的炭粉。
涅尔琴斯克又称尼布楚。
远在十七世纪; 中国和俄国曾在那里签定过有名的“尼布楚条约”。
北京 中央军委总部当他有了从未有过的那么多军队、武器、保镖和权力的时候; 恐惧却不可遏制地生长起来。
二十二时三十七分; 中国赴俄灭火总指挥部电告核爆炸在尼布楚北部引起的森林大火已经扑灭。
一小时之后; 俄罗斯电视台宣布了俄国政府对此的确认。
但中俄双方的正式公告谁都没提到另外一点:中国赴俄灭火的二十万民工已有十八万消失在雅布洛诺夫山脉和外兴安岭的林海中。
如果俄国军队和警察不能把他们一个个搜寻出来; 递解出境; 他们就再不会回到中国。
火被扑灭的消息使王锋稍感轻松了一些。
这是这些天唯一一个好消息。
幸亏北纬53度的积雪这个季节还未融化; 春风还未凶猛地刮起来。
否则整个西伯利亚都有燃烧起来的危险; 再有二百万人也不可能这么几天就把大火扑灭。
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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