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祸》第124章


这些人表示效忠已经很有经验了。
哪边强大 效忠哪边。
这些年不知做了多少次效忠表态; 现在竟然效忠到联合国那去了。
腔调和语言却仍是典型的中国老套; 未免显得滑稽。
一得知美俄进行打击; 他就明白这回彻底完了。
失掉核威慑; 也就失掉了维护国家统一和对抗外来干涉的唯一保证。
能不能打起民族主义的旗帜做一次最后努力; 用对外仇恨凝聚起人民 他仅是稍想一下就立刻放弃了。
已经不可能了; 中国已经失掉了民族主义。
这么多年的崇洋媚外和妄自菲薄使中国人以中国为耻。
民族主义只被当做政治顽固派的空喊; 已没有人再为民族激动; 甘为民族流血。
一个民族的灭亡先在心里亡。
此刻; 各地电台纷纷发表效忠联合国的声明。
那些人唯一善做的就是乘国家之危窃个人之利。
其实还有什么利能被他们去窃 只有同归于尽。
蠢人们; 一切都将很快结束; 连你们蝇营狗苟的性命。
外事局长来汇报。
打击中国后; 联合国立即宣布成立“援助中国特别委员会”; 消除核打击造成的后果; 弥补中国的损失。
大批满载救援物资的飞机等待飞往中国。
当时王锋激愤地在电台向全世界宣布∶那些假仁假义的飞机胆敢侵犯中国领空; 来一架打一架! 中国人宁可饿死; 也不吃那些肮脏的狗食! 但是此刻; 各省市自行宣布开放机场; 抢着欢迎救援物资。
联合国也变得强硬起来; 刚发表的一个声明攻击北京政权没有权力置人民死活而不顾; 如果昨天援助飞机能够立刻到达; 中国就不会发生这一夜的大暴乱; 发生暴乱的责任在北京政权。
声明号召中国人民自己决定自己的命运; 对世界敞开大门; 援助飞机马上就在各地机场降落。
与昨天的激愤完全不同; 王锋似乎听得有点心不在焉; 最后只说了一句∶“我知道了; 你去吧。”那台白色电话又响了。
知道这个号码的只有几个关系最近的人。
他在电话机旁站了半天。
不知为什么能听出是同一个人打的。
从美俄核打击的消息一传开; 这个人已经打了好几次。
这次他终于拿起话筒。
“我是莹莹! ”那边的声音又急又喜。
“你怎么样 ”他没做声; 只想再听一听这个声音; 随便她讲些什么。
可是莹莹没听到回答; 便在电话里不停地“喂喂”呼叫。
他迟疑一下; 还是按下了转接开关。
值班桌前的分机会亮起灯来; 下面人就知道这个电话应当挡驾。
他听见话筒里秘书用礼貌但坚定的谎言说他不在。
莹莹那么失望; 仿佛随时会哭出来。
“一定让他给我打电话。”这是她最后的声音。
窗外的太阳亮了一些; 烟淡了一些; 仍然混混沌沌。
他把那丝惆怅轻轻抹掉; 按下电话机上直拨自己家的按键。
妻子还是老样子; 什么也不多说; 什么也不多问。
跟他生活了十几年; 她已经知道这是他最需要的方式。
他说的也不多; 只是让她带着孩子回老家。
“……老家的乡亲们很爱戴父亲; 会对你们很好的。”他觉出这句话让妻子不安; 好像是交待后事; 便把话结束了。
让秘书安排送妻儿回老家; 又吩咐给主席夫人和莹莹一家送去够吃半年的食品。
似乎没什么事了。
他让勤务员取来为重大场合特制的上将礼服。
这礼服一次没穿过。
提升上将也不过是几个月前的事; 却恍如过了一个世纪。
虽然他瘦了一点; 礼服仍然合身; 可以说漂亮之极。
勤务员打开他的勋章盒。
他在其中挑出一枚最不起眼的戴在胸前。
这是他此生得到的第一枚勋章。
那时他只是位于新疆戈壁的导弹基地中一个风尘仆仆充满梦想的下级军官。
礼仪副官来接他。
美国代办和俄国大使马上就到。
在走廊他见到海军副官; 头上缠着渗血的绷带; 衣衫不整。
看来胶东沿海也成了暴民的天下。
海军副官的调查结果早在预料之中; 只能是这个结果。
美俄打击后他派海军副官飞往那座炸毁的潜艇基地; 尽管结果与预料的一样; 但经过现场调查; 就不仅仅是空洞的名字和数字; 而是流着血; 燃着火; 是一堆实实在在的尸骨和一片光天化日下的废墟了。
他把海军副官交上来的报告放进礼服口袋。
与往常不同的是; 他跟海军副官握了握手; 握得有力; 而且真诚。
美国代办和俄国大使的车同时开到。
这是按他的指示; 由引导车控制速度; 使不同路线的两个车队几乎一秒不差地停在红地毯前。
开路的摩托车队按礼仪队形排列。
礼炮齐鸣。
两条红地毯铺成V字形。
两支陆海空三军仪仗队各在一条地毯旁列队。
当美国代办和俄国大使迈下汽车; 两支军乐队同时奏起美俄两国国歌。
两名副官引导美国代办和俄国大使各走一条地毯。
V字的尖端就在统帅部大门前。
代办和大使经历过无数礼仪场合; 这种仪式却从末见过。
两国国歌组合成不和谐的喧嚣。
为什么排列着接待元首的仪仗队; 却不敬礼; 只是让枪和眼睛在阳光中闪亮 那么多军官又为何如士兵一样在统帅部门前列队; 从将军直到少尉 这似乎谈不上举行投降仪式; 没有任何方面向中国宣战; 无需投降。
但也许中国人终于清醒了; 不能与世界对抗; 尤其要向美俄表示敬意 这种场面也许是把代办和大使当做美俄两国的象征; 来接受中国人乞求的宽宥吧 代办和大使在V字尖端汇合; 美俄国歌也正好奏完 。
引导官高喊敬礼; 统帅部大门大开; 王锋从中走出。
全体军官、仪仗队和排列在台阶两侧的卫兵向他敬礼。
军乐队奏起中国国歌。
王锋英俊挺拔; 阳光洒满全身。
他从高高台阶走下; 好似是来自燃着圣火的峰顶。
代办和大使并排站立; 脸上带着外交场合的标准微笑。
待王锋走到他们面前; 两位外交官伸出手; 脸上的笑容越发虚伪自信。
那是两张光洁的脸; 连欢笑的时候都没有皱纹。
王锋仔细看着那两张脸; 慢慢伸出自己的手。
“没见到你们总统; 只好以二位代替。”他的手突然呼啸地划破空气; 一左一右; 狠狠打在那两张脸上。
他打得那么有力; 美国代办和俄国大使几乎同时重重摔倒在红地毯上; 口鼻涌出鲜血。
中国国歌高奏; 五星红旗飘扬。
全体官兵立正敬礼。
大使和代办挣扎着企图撑起身体; 保持一点尊严; 却晕头转向; 怎么也站不起来。
王峰俯视他们; 直到中国国歌的最后一个音符。
一名副官双手递上一块白手绢。
他拈起手绢; 如在宴会上一般文雅地擦手; 再把手绢抛在两个大国代表眼前; 向全体官兵庄严还礼; 在他们震惊崇敬的目光下; 返身走回统帅部大门。
楼里只留着一名值班秘书; 正在机要室守着电话; 看见王锋进来; 起身立正。
“告诉同志们”王锋对他说; 比平常和蔼得多。
“统帅部解散了; 让后勤部门把储存的所有食品全分给大家; 个人自己去谋生吧。”值班秘书瞪大眼睛; 不敢相信。
“去吧。”王锋拍拍他的肩; 走进自己办公室。
办公室有一种墓穴的感觉; 静得连空气分子都似死亡。
他仔细锁好门; 坐到办公桌前; 从内侧衣袋里掏出那台袖珍发射机; 端端正正地摆在面前。
一听到美俄核打击; 在首先冲出来的无数念头中; 就有这艘潜艇。
惊恐混乱的洪流把一切都冲得连根拔起; 眼前飞掠的影像中只有它是一块稳定屹立的礁石。
所有的核基地、核潜艇、核轰炸机都立刻失掉联系; 说明已被摧毁; 只有它不能这样判断; 因为它从不联系。
当联合国公布打击结果的公报一出来; 他就知道他的潜艇还在。
那些得意洋洋的数字中没有它。
所谓的百分之百摧毁之外; 还有一个百分之百没被摧毁; 那就是它! 现在; 只有他一个人知道这世界上存在着这艘潜艇。
其他知情人全埋在那个被美国核弹炸塌的岩洞之下了; 和那艘“替身潜艇”一块儿; 化为永恒的沉默。
如果眼前有什么是这世界上最不可能再为别人所知的秘密; 那就是这艘潜艇; 以及潜艇上携带的四十枚核弹头。
打开发射机的金属壳盖; 里面是一排精巧的按键。
他先仔细检查了发射机工作是否正常; 电池是否充足; 然后开始输入密码。
不是指令;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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