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虚月玄》第40章


空气激鸣爆响。
片刻,雷芒隐去,殿角处的火把重新燃起亮光。
出现在众人面前的,是一个空旷的大厅,数十个乌家子弟连片衣角都没有留下。
赤心武也大张着嘴巴——这也太强了吧?即使雷芒犀利,也不该连些灰尘都不留下。耿流皇这小子定又悟出了什么——噫,这小子哪里去了?
不但乌家人不见了,连耿流皇也不见了。
不会是……赤心武想到,不会是连他自己也给催化了吧?这小子可常干这种伤人又伤己的事。
正寻找间,殿门出露出一个头。耿流皇!
他头发根根立起,呈爆炸式,露出的肩膀也裸着:“我说……我说谁有衣服借咱一件?咱这能伸缩的水蚕衣也被化没了……”
第十二章 白驹过隙(上)
“……四百九十八,四百九十九,五百!老赤嬴啦!”热烈的呼喊声从大演武场四周传出,震耳欲聋。欢呼的目标对准了场中央的一个人,一个正在做俯卧撑的人。赤心武一跳起来,在旁边蔫着头的少年肩膀上大拍了一记,一手提起一大坛老酒,道:“兄弟,你又输了,喝酒!”
时已清晨,赤心武开始晨练,长木山庄的老少爷们大嫂子小姑娘们一拥而出,来看热闹。一个名叫长木丹平的少年要和他比试做俯卧撑,哪比得过赤心武,这酒已经喝到第四坛。
昨晚的隐晦已经尽数散去,东方皓日如轮,映得树顶金灿灿的。
经过一晚的洗礼,长木山庄断椽处处,有些房屋还在冒着黑烟,路面上的血迹也未完全擦去,但山庄里的人们重新勃发了生机,已有笑容挂在脸上。长木山庄和长木家族经过了一次考验,奇特之处在于,长木族人竟没有一人去世,即使在山路上被烧凸了枝干的,恢复人身后,也和正常人没有太大的区别,只是脸色惨白了些而已。只此而已。
这些,也许就是长木家族长盛不衰几千年的道理所在。
赤心武不再做俯卧撑,开始跑步。他的跑法有些特别,双手平伸,上半身擎出一个半球形的玄罡力罩,力罩上顶着块大青石。那块青石,怎么也有百来斤重,可在他头上就像顶着张纸。
场外人呼喝更响,却把台上的耿流皇看得直摇头。
他想道,自从昨晚把凛清风安放到三生鼎里之后,赤心武这小子就开始不正常,象吃错了药一样,极其兴奋。一大早天还没亮就非拉他起来晨练。经过昨晚一整夜的辗转折腾,先是昭乌,后来是长木山庄,他早就疲倦欲死,可那小子却和没事人一样。
“……流皇……”膝上一人垂着长长的睫毛,在梦里喃喃叫道。是池静。耿流皇心中涌起怜意,把池静拥紧了些。旁边巴布也蜷缩在一张厚椅上,打着沉沉的鼾声。
昨晚此间事了,他就马不停蹄地赶回昭乌城将池静和巴布接了过来。筷竹则已不见,据池静讲,筷竹醒来后一言不发,趁她不注意留了封血书自己走了。
那样也好。在听到那个消息后耿流皇也有松了口气的感觉。如果筷竹在,不说赤心武,连他也不知该如何面对筷竹。
“赤心武!加油加油!”一个清脆的女声从他旁边不远的地方响起,引起耿流皇的注意。
场中的赤心武突然加速,奔跑如风。
耿流皇看着喊话的小姑娘,又转首看看赤心武,突然明白了一点。
赤心武为什么不正常?病根在这个叫做长木香香的小姑娘身上!昨晚这位香香姑娘瞧赤心武的眼神就不大对头。怪不得赤心武如此卖力,感情是这样……
嘿嘿嘿……耿流皇想到妙处,不禁笑了。
“小伙子,你在笑什么?”他旁边坐着一位老者,面容古朴,胡子一半黑一半白,看不出多大年纪。
这位老人家可不是普通人,乃是长木家族的族长,长木久也。一族之长亲自来陪他们晨练,这荣誉够高了。
耿流皇笑道:“小子只是想到了一些有趣的事……对了族长,其它长老怎么样了?”
长木久也眼里满是笑意,道:“没事的,我们这些老家伙的根早已深入到这座山的底部,除非把整座山都催平了,否则过不多久大家都能恢复,而且更胜从前。”
“噢,”耿流皇缓缓点着头,“原来长木家族能如此纵横天下数千年,都是因为顽强的生命力。我看庄里的族人都象没事一样呢。您说不多久,是说我们很快就能见到诸位长老了吗?”
长木久也哈哈一笑,道:“嗯,应该是快了。短则五十年,长则一百载,你就能看到长老们。”
耿流皇几乎一个跟头栽倒。五十年?胡子都白了。
长木久也笑着,道:“小伙子,我们长木家族一直没有正式谢过你们。若非你俩,我族说不定真的被那狼子野心的乌野宗给连根拔起,他可是什么事都做得出啊。老夫代表长木家族上下两千一百口人,谢谢你们啦!”
说罢双手合什,俯拜下去。
耿流皇慌忙扶住,脸红道:“族长可千万别这样!我们也是赶巧……说起来惭愧,来之前我们还打算硬抢三生鼎,也是居心不良……请您千万别再这样了。”
长木久也闻言大笑,道:“小伙子心如明镜、目若秋水,老夫喜欢!你们这几个孩子,那叫做凛清风的身怀至宝、眉有神光,赤心武至憨至诚、童心未泯,都是好孩子!天可怜见,让老夫遇见你们,也不妄活了一回!”
被长辈赞扬,耿流皇的脸更红了。
他低头看着伏在他膝上沉睡的池静,心中感慨万千。古人说祸兮福所倚,福兮祸所伏,是否就是这个道理?昨晚还昏天黑地,担心得要死,今天却被一族之长盛待如宾,殊可叹也。
正沉吟间,长木久也问道:“小伙子,按你的说法,昨晚在乌野宗之前袭击我长木山庄的那个和尚,是千多年前的剑山居士?”
耿流皇心神一颤,默默点头。
长木久也抚须叹道:“能将东风隐者村在一刹那间扫灭,我长木山庄载的这个跟头也不算大。昨晚老夫真被吓了一大跳,突然冒出来一个野和尚,连我长木氏三十四位长老摆出的枯木阵都一举催平。若非我们这些老不死的都炼成了移灵之术,危急时元神缩回本窍,否则可真要载到家了。”
耿流皇听过移灵之术的名字,此隐术和长木家的长生气有关,可将元神抽离本体之外,他处幻形。此术练就极难,除了长木家人之外,世上只有那个号为逍遥天师的太学真人会用。
他转念又想道,剑山居士为什么来到长木山庄?若说是为了三生鼎,却在击散长木家的枯木阵后,拍拍屁股就走人了,仿佛……仿佛要帮他们一样!剑山居士到底在转着什么念头?隐约中,似有一个极大的圈套正在成形。一股冷气从心底冒出来,耿流皇越想越心寒,不敢再继续想下去。
耿流皇道:“不说这个剑山居士,说说那个乌野宗。族长既然早知此人不正,为什么还任他在山庄里走动?”
长木久也叹道:“有些事,我身为族长也办不到啊。乌家和我长木家渊源极深,我们两族在隐术修炼上有互补之处,其先祖乌心夜更是我的至交,可惜到了乌野宗这一代就变质了。唉,人心难测,比那缥缈无形的天道更难琢磨。”
“人心天道……”耿流皇眼神凄迷,“也许,本是一体的两面吧。”
口中这么说着,他心里却想到了筷竹。
听此一说,长木久也怔了半晌,忽然哈哈笑道:“小伙子悟得通透!哈,人心天道本是一体两面,这倒是一个非常好的想法……嗯!今天老夫高兴!”
他站起来,望着场中的赤心武,道:“好久没有活动过了,今天就陪赤家的孩子玩一会!”
说罢纵身跃下。
见族长也来凑热闹,周围更是欢呼雷动。
“喂,小伙子,老夫陪你玩玩!”长木久也纵身飞指,向赤心武的背心点去。
赤心武大叫一声匆忙闪躲,差点翻车。
大石砰然落地,赤心武几个倒纵,掠到一旁,背心处虽未被点中,却是隐隐作痛。
长木久也洒然落地,胡须飘拂,大袖飞舞,俨如天人。
“不错,速度够快,动作够灵敏,就是痕迹太重了些。”老人抚须笑道。
长木族长陪练,不是普通人能修来的福气,连长木家族的后辈都少有此殊荣。赤心武心生狂喜,手一招,大喝道:“楼犁!”
斜插在场边的巨刀楼犁应声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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