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虚月玄》第46章


巴布哼哼叽叽地想坐起来却没成功,反而四仰八叉地伸开了手脚,大口大口地喘息。
赤心武缓步来到近前,威如天神。
他俯视了巴布片刻,道:“你这懒筋真是要不得,今天的功课还没到一半就不行了。”
巴布苦道:“我的好少爷,今晚就到这成不?看在天气这么好的份上。”
赤心武皱眉道:“那怎么成?天气再好,你的修为也不会自动增加。给我站起来。”
巴布眼珠咕噜咕噜转着,忽然看见长木香香,展眉笑道:“武少爷,香小姐给你采花了……哎~~~!香小姐!”他一翻身跳起来,跑得比兔子都快,“巴布来帮你了!”
看着逃出去的巴布,耿流皇哈哈大笑道:“这小子真会找保护伞。”
几个女孩子簇拥着长木香香走来,巴布闪闪躲躲缩在她们后面做着鬼脸,让赤心武又好气又好笑,偏偏拿他没办法。
“大武,戴上这个。”大武是长木香香的独门叫法,只此一家别无分号。她手里拿着个插满花朵的草环,逐红夺翠,恁是灿烂。
赤心武大脸猛红。让他戴花?还是杀了他好些。
“嗯?”长木大小姐的脸色拉了下来。
“哎呀,”耿流皇在一边唯恐天下不乱,“香香好手艺!噢,那是什么,那是粉桃!旁边那朵雪白的莫非……莫非是剪春罗?”
斜眼看着赤心武几乎要杀人的脸色,耿流皇愈是得意,又吟出一句酸诗:“剪春罗可非凡花可比,所谓巧剪鲛绡碎,深涂绛蜡匀,残英枝上隐,逾月逞鲜新……哈!心武,你可真是好福气啊,哈,哈,哈……”
砰!头顶中了一记恶拳。
春天,来了。
那一重一重的碧绿,那一朵一朵的鲜花,那暖风,那酥土,那解冻的冰河,那返柔的柳枝……一切的一切都温软起来。
古人说不经一番寒彻骨,哪来梅花扑鼻香。大地是有情的,只有体验过冰封千里的严寒,才能真正体会春天的美好。
得而失之,此之谓悲。失而复得,此之谓喜。他们,挺过来了。
少年们尚在这里闹着,远处长木丹平绕过一道山冈奔来,边跑边喊着:“心武~~流皇~~!快回去~~!清风有变~~!”
花环旋转落地。
几个女孩面上变色,再转眼间,赤耿二人已经没了踪迹。
胸口砰砰狂跳着,赤心武穿门过户来到鼎室门口。
鼎室里黑压压站满了人,长木家族有头脸的人物几乎都到了,一个个面色凝重,似是发生天大的事。
“清风!”赤心武大呼一声,纵身从众人头顶掠了过去。
耿流皇比他稍晚一步,当他冲进大殿时,赤心武的身形刚隐没在人群里。
人群微有骚动,很快平息下来。里面传出赤心武哽咽地呼唤。
耿流皇心中咯噔一下,顿住脚步,脸色瞬间苍白如纸。
他扶住门框冰凉的镂空花纹,闭上眼睛努力使自己平息下来。
可那心如何能平静得下。
赤心武的呼唤声断断续续:“清风……清风……你终于……你终于……”
耿流皇心念悲凉,已不敢再听下面的字句。
“你终于……长出手脚来了!……呜呜……”赤心武的呜咽声依稀而来。
耿流皇扑通坐倒地上,四肢酸软,冷汗湿透全身。
有变……有变!却原来,凛清风没有发生什么坏事,是长出手脚来了。
正挥袖擦却额头的冷汗,外面池静等几人飞掠进来。
见他枯坐地上,池静双目汪然,呼道:“清风他怎么了?”
耿流皇没有回答她,却对后面的长木丹平道:“我说丹平,求你以后别再考验我这脆弱的神经了,你要吓死我啊。”
起身,分开人群来到三生鼎前。
鼎里,凛清风面色红润,眉心灵气逼人。原本四个腕口断处,已各自生出新的手脚。只见那指掌如玉,似刚似柔,肤下更有数点微不可察的细芒串成流光,血脉般涌动着。
赤心武双手扒在鼎沿上,正在喜极而泣。
长木久也抚着长须,他旁边有一位耿流皇从未见过的老人,雪袍鹤发,身影略有飘忽。
那老人道:“这个,莫非就是道宗的倚身剑?”
“嗯,”长木久也沉吟着,“八九不离十。道宗倚身剑,佛门证心决,天下修真者梦寐以求之物,这孩子已得其一,了不起,了不起啊。”
以耿流皇的见闻广博,也未曾听说过什么倚身剑证心决。他怔怔凝视着凛清风新生的手脚,心中波涛起伏。
管他什么倚身证心,能好起来就足矣!
那老人又道:“倚身剑好是好,只是这孩子已被厉气化入元神,元婴虽显却是似阴似阳,扑溯迷离。若不好生引导,此后恐怕会遗祸无穷。”
长木久也面色凝重:“此后的事情,有谁能想得清楚。倒是那人有什么消息?”
鹤发老人缓缓摇头:“消失了!”
长木久也眉头一皱。
鹤发老人道:“两个半月前,我们曾在龙门峡有一小战,之后他就影踪全无,五个大陆我们已经走了四个半,也未捉到他的半片衣角。”
长木久也问道:“四个半?”
鹤发老人:“嗯,只有那里没有去过了。”
长木久也点点头。
鹤发老人忽然笑道:“说来可笑,五片大陆近四十个上位天师都被他耍得团团转,中间更请来了幽冥血域的血幽皇,真是讽刺。”
长木久也仿佛也想起了什么往事,苦笑半晌,又问道:“按理说寻一个人不会这么难,这不是灵相的看家本事吗?”
“灵相?”鹤发老人面色一黯,“龙门峡一战后,他就羽化了,只留下几枚碎裂的铜钱和一个不知流落到哪里去的卦童。唉,我早就劝他收徒,他却只是笑笑。现在卦宗无后,只能怪老天不开眼了。”
旁边众人早被这二老一来一去说得心惊肉跳。赤心武干咽了口唾沫,插话问道:“我说老先生,请问您说的那人,是谁啊?”
鹤发老人看了他半晌,眉间渐起喜色,道:“就是那个剑山居士嘛……孩子,你叫什么名字?怎的气性如此之杂,变身如此之多?”
听到剑山居士四个字,耿流皇虽早有预料,仍旧被震得头脑发晕。
“我?”赤心武被唬了一跳,“我叫赤心武来着。”
鹤发老人恍然:“太学说的那个虎头虎脑的胖小子就是你啊。”
赤心武脸色一窒,道:“我又哪里胖了……”
鹤发老人转首看耿流皇:“你……”
“我叫耿流皇,可一点都不胖。嘿嘿,嘿嘿。”耿流皇忙回答。
鹤发老人点头:“嗯,太学说你特喜欢用雷芒打自己,可我怎么看怎么不像啊。”
耿流皇闭上嘴,不说话了。
旁边池静却一步一步走过来,大眼睛泪汪汪的,“真人……真人……呜呜……”,扑进那老人怀里,哭了出来。
鹤发老人楞了,他拍着池静的肩膀,迟疑道:“孩子……你……你是池家的后人?!”
“嗯……小女是池心宗第一百八十四代的后人,叫池静。”
鹤发老人脸上泛出红晕,喃喃道:“第一百八十四代,唉,已经二百多年了。我说太学走时那么怪异,原来,哈哈哈,原来老夫还有一个后人在这!哈哈哈……”
笑着笑着,眼里竟湿润了。
听到这里,耿流皇怎能不知这老人的身份?一撩衣襟跪倒,道:“晚辈耿流皇,见过采石真人!”
采石真人何许人也?
隐术三宗隐、绝、灭,绝宗支系最多,隐、灭两宗稍弱。其中隐宗分为九个支系,其中两支——玄天、池心——由于修炼法门互补而最为交好。两宗中,玄天宗是隐术流派中的异派,人丁稀少,却几千年烟火不断,每有族人入世都是大家,其族人中仅天师就出了十几位。玄天宗的族人复姓公西,修炼的是极难也是极强的光之力,东风十二长老中的公西子由即有玄天宗的血脉。
这位采石真人非是旁人,乃是玄天宗的此代宗主,名为公西玄夜,两百年前和太一剑的上位主人天玄子同时位列上绝天师,说他震古铄今也毫不夸张。
他曾有女儿嫁入池家,算起来是池静的外祖。
真人之间最重血脉,比如姻婚嫁娶就非同儿戏,那已是真人类能在乱世延续几千年的重要法则,是铁律。也正因此,真人类间有一丝一毫的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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