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虚月玄》第56章


扑!巴布吃得满脸油花,此刻心满意足,把一个虾壳吐了出来,旋转着落在空盘子上。
耿流皇当即双眼翻白,差点昏过去,席上的老人们则齐声放怀大笑。
木梨红擦着嘴角喷出来的饭,笑道:“这群孩子,真让人开心。”
长木久也手抚长须,欣然道:“吃得是福啊,看他们这么好的胃口,我恨不得少生几百年。”
采石真人的碗筷未动,一直端着杯清茶在小口小口品着。此刻也笑道:“有这么一个活宝在,日子不愁寂寞啊。”
池静和长木香香一左一右坐在木梨红身边,此刻,池静伸筷把自己碗里的一只虾夹给耿流皇,笑道:“看你那样,跟巴布一般见识……噫?”
筷子停在半空。
她膝上跑来一只浑身银白的小动物,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她筷上的虾。
“这不是哓云的雪狐吗?怎跑到这里来了……想吃?那……”她戏谑得看了看满脸期待的耿流皇,又看了看膝上的雪狐,“还是你够可爱哦,给你吧。”
最后一只虾进了这小家伙的嘴里,耿流皇那个气啊。
这时木梨红忽然抬头,厅口长木丹平手上托着一个大托盘进来,上面满是菜肴。
“丹平,不是叫你给哓云送去吗,怎么回来了?”
长木丹平满脸笑意,身子往边上一闪,后面,姬哓云扶着一个人走了进来。
二人方现,赤心武几个只觉一股热流冲上头顶,怔怔地坐在那儿说不出话来。
沉睡了整整二十三个月的凛清风,醒了!
凛清风还是那个凛清风,嘴角带笑,双目清澈至极。若说不同处,就是身后那幅犀利的剑芒不知消失到哪里,人则形神洒然,举手投足没有一丝烟火气。
长木久也怔然半晌,道:“孩子,你刚刚醒来,理应多躺一阵。”
凛清风环目看了他的几个兄弟一眼,向诸老躬身道:“本来我也是这么想的,可一闻到菜香就忍不住出来凑热闹……我已听云儿说了,这两年多来各位老前辈为小子四方奔波,着实吃了不少苦,晚辈真不知如何说话才好。”
“哈哈,”长木久也一笑,道:“苦到无所谓,就是受了那些外人的白眼让老夫气愤,堂堂一个长木家族竟求别人治病,老夫的胡子都白了几根……不过,”长木久也笑盈盈地看着他,“从开始时我就说过,你们已经是我长木家的小兄弟,这点难过算得什么!醒来就好,丹平啊,快去多准备两把椅子!”
凛清风依言入席,夹在赤心武和耿流皇中间,姬哓云则去挨着木梨红坐了。
姬哓云的十几只小狐狸都跑了出来,各自睁着眼睛盯住巴布那只大碗不放。巴布摸着涨圆的肚子,道:“来吧,让本大妖来伺候你们这些小妖!”引着小狐狸们到一边去了。
长木丹平取来两副碗筷。长木久也道:“不成,现在清风还不能进食,去,煮碗莲子汤来给清风,莲子也要少放。”
久病初愈,肠胃长时间未进饮食,是不能随便吃东西的,正如长时间在地下的人不能猛然见阳光一样。殊不见有些老人在夜间起息的时候都不能速度过快,就是因为身体的状态还停留在某一个状态里,突然改变的话,一时调节不来就会害病。
长木丹平转身要走,被采石真人叫住。老人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包,道:“这是我老家那抔老土里培育出来的浮生草,对久病之人最是适宜不过,拿去泡一碗吧。”
不多久浮生草冲的茶水端到凛清风身前。
凛清风双手接过来却不喝,他眼圈微红,两只手微微抖着。
“我也要。”赤心武和耿流皇同声道。
“你们几个……是怎么了?”老人们察觉出不对头。
方才还好好的凛清风,此刻脸色变得煞白,他道:“是浮生草呢,好让人怀念的名字……”一扬脖,把整杯水都倒进嘴里,茶水很热,呛得他几乎流下泪来。
姬哓云骇然放下了筷子。
“慢点慢点!”木梨红连声道,“我说清风啊,怎么了?”
长木丹平把煮茶的壶整个端来,赤、耿二人每个倒了一杯。
二人都小心地捧着,却不动口。耿流皇看着杯子,喃喃道:“已经……已经这么久了……”
赤心武一挥袖擦了擦眼睛:“嘿,这大好的天咋下起了雨,嗯?”不说还罢,一说出口,大泪珠子劈里啪啦地掉了下来。
这下老人们坐不住了。木梨红悚然起身,目光转厉,道:“孩子告诉我,是谁欺负过你们,老婆子现在就抓来给你们出气!”
凛清风气息平复过来,道:“婆婆不必动火,没什么事的。”他强迫在脸上凝出笑容,可是怎么看怎么惨,“我只是因为浮生草想起一个人来。”
木梨红缓缓坐下。
凛清风看着采石真人,幽幽道:“将近三年前,我们出村试炼曾受了重伤,也有一位老前辈取了浮生草煮给我们喝。他视我们如徒如子,亲自带我们三个做了两个月整的修炼,我们能有今日的根基,多亏他老人家。真人,他就是我东风的最强长老,公西子由!”
采石真人脸色一变,默然半晌,叹道:“原来是子由啊,在我们玄天宗,数他种的浮生草最好。难怪你们如此伤感,这一小包浮生草竟勾起了你们的心事。”言罢唏嘘不已。
耿流皇有些哽咽道:“长老羽化时,我们三个就在身边,您不知道,那时整个东风就剩下了我们几个……长老吩咐我们继承风骨,重建东风,可叹已经过了三年多,我们还是一事无成,连那大仇人都没摸到边……我,我……”说着说着,已经泣不成声。
赤心武一把抓住他的手臂,怒道:“哭来做甚!我们不是约好了,到了十七岁就不可以再哭了吗!”
“不错。”凛清风缓缓放下杯子,“我们已经十七岁了。迄今为止,家仇未报,东风更未多片瓦,怎可再流那懦弱的东西!心武、流皇,”一伸手从旁边取过三个酒杯,把酒倒得满满的,“今次就在众多老前辈的面前,咱们以酒为誓,大仇报前绝不再流一滴眼泪!”
姬哓云欲伸手阻止,却又放下了,目光逐渐凄迷。
古人讲,大丈夫行事有所为有所不为,凛清风久病初愈不可喝酒,可是,现在的他和他所做的,应该属于有所为的范畴吧。再转念时忽然明白一件事,在她的心目中,这几个年仅十七岁的少年,竟已是顶天立地的男子汉。
杯子碰在一处,三人轰然饮下。
长木久也捻须为笑,甚为嘉许。
他身旁的木梨红却深不以为然。她拉着脸,亲自给凛清风的杯子倒上浮生草,道:“这样心里就痛快啦?我来问你,活这一辈子,就仅仅为了一个仇字吗?人生一世,草长一秋,要做的事多了!”
她缓缓回到原位坐下,左手拉着姬哓云,右手扶着池静,道:“就算你们把报仇当做一生的事业是对的,可是你们考虑过她们的感受吗?你们是想让她们跟着整日忍饥挨饿、担心受怕,跟着你们喝西北风吗?”
姬哓云缓缓低头。服了君哓莲之后,她的身子大见好转,可仍旧很是柔弱,露出衣外的手腕消瘦得厉害,那单薄的身子似乎风一吹就能吹倒。
凛清风面容再度转白。
“仇是大些,恨是深些,若把全部的筹码都压在上面,就是不智!”木梨红道。老太太似乎上来了激动,“你们来给我说说,日后咋办?如果一辈子找不到剑山居士,你们就打算一辈子这么东奔西跑,让这几个可怜的女娃跟着受罪吗?”
“老婆子你能不能少说两句,”长木久也解围道,“孩子们心里已经够苦的了。”
木梨红被这一句话惹起了火:“你们男人自然不晓得女人家的难处!你们男人好,身子是铁打的,受些折腾没事,再大的苦心里还有宏图伟业撑着,受得住。女人呢,女人是水做的!我们图什么?”
采石真人看不过眼了,赶忙解围道:“老姐姐,老姐姐!您就少说两句。女人家的苦我们男人都看在眼里记在心里的,怎能不想?谁愿意自家的老婆孩子受苦?就看在我这玄天宗主的面子上,让这几个孩子好好吃顿饭吧。”
这句话顶用,木梨红马上把火气压下来了,无论关系如何好,采石真人终究是玄天宗的宗主,一族之长,是客人,当他和这么多孩子的面发脾气,确实有些过了。
姬哓云和池静一左一右拉着木梨红的袖子,低声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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