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虚月玄》第115章


哽咽,“我……我……舍不得他们啊。”
“阿飞,任何人都有自己的梦想,船长如此,你也是如此。”耿流皇深深吸了口气,海风里那久违的土地气息让人心神俱醉,“我想船长更乐意见到你为自己的梦想而拼搏吧。”
“嗯。”声音从于平飞的鼻腔中出来,他低下头闪躲众人的目光,再次抱紧了怀里的卷轴。
“说起来,莉雅真是幸福呢。”香香对池静和姬哓云说道——她并没有压低自己的声音,“有这样一个男人十几年痴心不改地追着,如果是我,死也无憾了。”
说完,还瞟了赤心武一眼。
这句话使于平飞的心情稍微好了些。是啊,莉雅在等着他呢!
“大家跟我走吧,这里我很熟悉。”他再次恋恋不舍地向海面了望一眼,那里,乘风号早已没了影踪。
低叹一下,转身过来时,脸上已是一片明朗:“前走不远就是我的家乡。请大家不要怀疑我家乡人的好客。”
“好好好!”赤心武吼了三声,尽舒心中的郁气,“老子回来了!”
耿流皇自然而然地拉起池静的小手,“就让我们看看,一个月后的幽唐,还是否那个幽唐!”
至此,一众少年开始了新的旅程。
第五集 八部龙图 第三章 收之桑榆(上)
来人是谁?
如果赤心武在这里,可能认不出他是剑山居士。
时隔三年之后,他原本光秃秃的头顶长出寸许长的短发,面孔上不再有凛清风的痕迹,额头变得很宽,眉很浓,唇上还有两撇小胡子。而他的眼神,少了一层冷峭,多了一线柔和……只有沉潜在气性中时隐时现的森厉和阴兀,让人不敢怀疑这就是那个盖世魔君的新的化身。
他的衣服也很特别。纯白的笔挺制服,领花,肩章,绶带,左肘还夹着一个大檐帽——左右肩章上,各自嵌着一颗金光闪闪的小星。
没人能看出他这身衣服意味着什么,除了莉雅——不,应该说宫梦弼——这位最年轻的女上校、被称为血玫瑰的天蛇号舰长。
他的这身衣服只有当时太平洋舰队的舰队司令可以穿,那是少将参加典礼时的礼服。
这时,凛清风张开了眼睛。身子由平陈转直立,双手前握——其姿势如同握住了一把停在虚空中的没有实体的剑。
砰然,一圈狂莽的气压从他并握的双手中间迸射出来,无形而有实。长发应声四舞而起。
他要启动什么了!
只是一个简单的动作,室内的压力就陡然上升了数倍!
“我们终于再次见面了……”凛清风的声音沉沉的,四肢显得很僵硬。
压力一级一级地递增着。
嘎嘎嘎……气旋急掠,散落在四处的盔甲被压得变形、凹陷。
“你最好不要妄动,”剑山居士入舱后就没有挪动过脚步,“否则魔婴长成,你就是另外一个我。”
凛清风的瞳孔倏然缩紧。
魔婴……另外的一个剑山居士?
“如果我想杀人的话,你们早死过很多遍。你虽然很强,可你的兄弟,那几个女娃儿,全都是你的破绽……”
凛清风忽然想到,那天耿流皇体内魔气发作,可能剑山居士已经潜到附近!他本来这么想过,只是因灵力探测未果而作罢。剑山居士说得不错,他们中间任何一个都是他的必救之处——除了他和赤心武,没人能够躲得过剑山居士鬼魅般的追击。
一想到这魔君十几天来一直隐在附近,凛清风也不禁心神震撼。
“写入你脑海的魔识虽不完整,却随时会长全。或者,你立即锁闭元神全力应对……或者,让我现在就灭了你!”剑山居士眼中有红芒一闪即逝。
“这有什么区别吗?”凛清风冷冷问道,拔剑的动作却停住了。
“本人从不说两遍以上的话,你是唯一的例外。我不想杀人,否则刚才你入神的片刻,你就死过一百遍。”
“是么?”凛清风目光闪动,“那么,你能否告诉我,现在、过去乃至很早以前,你的那些作为到底是为了什么?”
剑山居士看着他,嘴角升起一抹冷峭的微笑:“如果你想知道原因,不妨任你脑内的魔识转生为魔婴,亲身体会岂非比别人解说更好。”
魔婴是什么?肯定不是好东西。
剑山居士的意思,岂非是说他过去的一切作为都是魔婴的操纵?
这也太简单了吧?
凛清风冷笑道:“为一己私欲寻找各种各样的借口,这个我可以理解。但想你剑山居士,魔功已臻巅峰化境,竟也拿这种理由来说话,不显得可笑吗?”
能相信剑山居士吗?或者这番说法就是一个骗局。紧锁元神形同闭关,没有防护的情况下剑山居士只需一击就能让他形神俱灭。
“是很可笑。”剑山居士竟然承认了,“可是,你不觉得这个世界本来就很可笑吗?”
“人类为什么而存在?”他续道,嘴角挂着冷笑,“既然知道早晚要死,为什么还要活着?所谓正义,所谓邪恶,所谓天理伦常都不过是人类为自己编织的理由而已!”
他凝视着凛清风,眼神渐趋冷厉,“本人的时间并不多,不想消耗在这种虚伪的辩论上。我可以放过你一次,两次,可是不能保证我的怜悯能存在多久。”
人总要面临各种选择。
战斗,亦或闭关?战斗的话,自己后院起火,想战胜剑山居士需付出极大的代价。相对这个,锁闭元神更是下而又下的选择,有太多的未知藏在背后,谁知道难以用常理理解的剑山居士在他闭关时会做什么。
“我为什么要相信你?”他问道。
“因为,你没有选择。”剑山居士嘴角的冷笑更显讥诮。
凛清风盯着他,目光刀锋一样,要挖掘出剑山居士隐藏在心底的秘密。
结果当然是徒劳的。剑山居士的内心比磐石还要磐石,比钢铁还要钢铁。
而且每次面对他,剑山居士都好像完全换了一个人,难以用常理来测度。
凛清风沉默许久,做出了选择。
他缓缓闭上双眼,身子转平、双手交握胸前,闭关去了!
先前那团淡白的光气又把他包缚起来,无知无觉地缓缓涨缩着。
剑山居士掠至近前,俯视着凛清风,眼中魔光大盛:“你做了一个愚蠢的选择,如果我是你,绝不会如此妥协,把命运交给你的敌人!”
凛清风身子不动。他怎能动?全身要害都笼罩在剑山居士的邪力之下。
他做错了吗?
“然而,”剑山居士眼中的魔光渐渐消敛,“事实会证明你这个愚蠢的选择是多么正确。相比我心中的杀意,我更想见到这世界另一极制衡的出现。你的路才刚刚开始……”一种绝不该出现在他脸上的苦笑神情浮出来,“不管多么不情愿,我都要承认,你是唯一一个通过人力将他人魔种抹去的人,你嬴了我,现在你将面对自己。”
他俯身拣起赤心武丢在地上的那个圆球。藤蔓破裂,里面出现一个持针圆盘。
“毁了这个,你——”他看着手心之物,似对一个虚空的人物说话,“就没有别的选择了吧!”
手掌攥紧,针盘砰然破碎,然后连粉屑也被他手心升出的芒光烧化成空。
针盘方碎,凭空响起一道尖锐的嘶啸,在大厅里徘徊了一阵,倏忽间散去。
这时,包缚凛清风的淡白光气也敛没,其身子悠悠落地,再不见一丝动静。
这才是彻底的闭关。他终究是不放心的。
沉默重新统治了硕大的舱室。
从始至终,莉雅背对着剑山居士,目光看着光柱中的骷髅。
她似是一个被刻意忽略的人,剑山居士和凛清风的对话,她始终没有参与。
只是她的脸色越来越白,握着水天杖的手也微微抖着。
有谁能知道,一个人看着自己的尸骨时是什么感觉?
死去的自己……多么可怕的称谓。
剑山居士的眼睛从凛清风身上移开。他从进舱开始,目光就在凛清风身上未动须臾。这可以理解为他只关注凛清风一个,也可以理解为他在躲闪着什么。
他的眼睛先在莉雅身上粘着了片刻,然后定在光柱内的骷髅上。
仿佛被怒雷击中,脸上血色瞬间退尽,“这……是何苦来由?”嗓音变得沙哑之至。
莉雅开口了,声音冷冷的,淡淡的,似在诉说与己无关的事:“你知道……她是怎么死的吗?”
剑山居士道:“怎么死的?”
“难道你忘了,她是你杀死的。”
她是你杀死的!她是你杀死的!
声音在大厅里回响着。
“我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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