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道无形》第77章


看他会不会主动提及此事。
王步凡自以为猜透了雷佑允的心思,就只管装糊涂,他是万万不会提及此事的,他知道一个道理:知道别人阴私的人,很容易被别人视为敌人,或危险分子;不知道别人阴私的人反而会平安无事。幸亏自己把信件已经收藏起来了,不然让雷佑允发现就会很尴尬。
雷佑允又划着了火柴,等火柴棒快燃尽时才把香烟点着,他吸了一口道:“香烟真是好东西。”
王步凡笑道:“那就开戒吧,不过还是少抽点为好。”
雷佑允摇摇头,把刚吸了一口的香烟丢进烟灰缸里,他见香烟仍然在燃,又把它捏灭,仰起头把口中的烟吹向天花板。两个人坐着仍无话可说。雷佑允总得说点今天来找王步凡的理由,忽然像想起什么似的说:“王书记,最近天野的社会治安不是很好,西郊湖那里老是出现歹徒抢包和少女被强暴的事情,你抓政法工作,这个事情你要过问一下。本来这个事情应该乔书记跟你谈,可是昨天晚上远副省长的女儿远方方在西郊湖边被歹徒抢了包,还被拉到铁路桥下……唉,这个事情牵涉到远省长和远方方的名誉问题,远省长交待我与你协商一下,既要把案子破掉,把歹徒绳之以法,又不要声张,不然远方方以后就没法做人了,远省长脸上也无光。这个事情一定要上升到讲政治的高度去理解去执行啊。”
王步凡把雷佑允的心思又猜错了,当他听完雷佑允的话,眼睛瞪得天大。天野连续发生抢劫和强奸妇女的案子,他抓政法工作竟然没有人向他汇报,西郊湖归西城区公安分局管辖,看来这个年光景是有点问题,这么大的事情,你不来向我汇报,又破不了案,究竟安的什么心?但是当着雷佑允的面,王步凡也不想多说年光景什么,就说:“雷书记,这个事情我会想办法的,争取在最短时间内破案。”
雷佑允听王步凡这么一说,一脸狐疑,他不知道王步凡凭什么本领能够在最短时间内破案。
王步凡这时脑子也在急速运转,看来年光景是靠不住的,这个案子必须依靠向天歌,既然歹徒是专门抢妇女包和强奸妇女的,那么目标肯定是漂亮而又有钱的女人,他想到了南归燕,准备让南归燕去充当诱饵,然后把歹徒捉拿归案,但是这些想法他没有跟雷佑允说。
又坐了一会儿,雷佑允起身告辞,王步凡一边送雷佑允一边想,远方方在天野被强奸的事情只怕雷佑允不会向乔织虹说。果然见雷佑允走出王步凡的办公室后直接回自己的办公室去,并没有到乔织虹那里去。
…… ……
下午刚上班,尤扬把笔墨纸砚送来了,他站在王步凡身边打下手,王步凡开始为乔织虹写字,他给乔织虹的办公室里写的是毛泽东的《采桑子?重阳》。
人生易老天难老,岁岁重阳,今又重阳,战地黄花分别香。
一年一度秋风劲,不是春光,胜似春光,寥廓江天万里霜。
王步凡挥笔醮墨,龙飞凤舞地一气呵成。尤扬就有些惊叹了,“王书记的字,我敢说……,哎呀……”尤扬的话没说完就觉得表扬领导是犯了大忌的,急忙改了口,“王书记的字真好,你得给我也写一幅吧?”王步凡笑了笑,没有正面作答,只觉得尤扬这个人过于精明了。
接下来他又给乔织虹写了一首宋人张孝祥的《六州歌头》。
长淮望断,关塞莽然平。征尘暗,霜风劲,悄边声。黯消凝,追想当年事,殆天数,非人力,洙泗上,弦歌地,亦膻腥。隔水毯乡,落日牛羊下,区脱纵横。看名王宵猎,骑火一川明,笳鼓悲鸣,遣人惊。
念腰间箭,匣中剑,空埃蠹,竟何成!时易失,心徒壮,岁将零,渺神京。干羽方怀远,静烽燧,且休兵。冠盖使,纷驰婺,若为情。闻道中原遗老,常南望,翠葆霓旌。使行人到此,忠愤气填膺,有泪如倾。
王步凡写了这两首词,又觉不妥。“战地黄花分外香”意境固然好,只怕一个“战”字就说明天野并不太平。“寥廓江天万里霜”只怕对乔织虹更不吉利,她在天野能否站稳脚跟,能否在寥廓江天中打开局面,不光是摆在她面前的挑战,更是摆在欧阳颂面的挑战,如果他们没有超人的胆略,只怕天野这颗果子不好吃。
至于写张孝祥的词,王步凡是寄寓一种希望,希望乔织虹明白天野市杀机四伏,千万不要吊以轻心,最终使自己“忠愤气填膺,有泪如倾”。(这种事情还不幸被王步凡言中,乔织虹最后果然在天野弄得哭都找不到合适的地方。)
王步凡给尤扬写的是郑板桥的名句“难得糊涂”,他觉得尤扬有些聪明外露,又不好直接提醒他,就用这四个字警告他。
尤扬显然已经明白了王步凡的意思,先是羞得满脸通红,有些忐忑不安,但他毕竟是攻于心计的人,很快就恢复了常态,当王步凡抬头看他时,他正在抿着嘴笑。见王步凡看他,急忙收住笑容,仍是一副十分恭顺的样子。王步凡知道尤扬看透了“难得糊涂”四个字的含义,他不点破,尤扬也不说破,两个人用心在无声地交流。
在内心定力方面,尤扬毕竟没有王步凡老到,王步凡不说话尤扬就忍不住了,“哎呀,王书记,你的书法应该走出河东面向全国去发展。真的,我这可不是在奉承,你的书法很有大气,准能成为名家的,适当的时候你应该到北京搞一次个人书法作品展,扩大扩大影响,只在省内活动是很不够的,毕竟圈子太小了。书法作品是很讲究名气的,有时候名气比作品本身更重要,因此需要宣传呢。”
王步凡淡淡一笑,没有表示出肯定与否,只是嘱咐尤扬把这几幅字送去好好装裱一下,把乔书记的送到她那里去。尤扬得到王步凡的信任心里美滋滋的,他很想与乔织虹多一点接触,但苦于没有机会。王步凡则不想亲自给乔织虹送字,那样自己显得太掉架子,也有献媚之嫌。所以想把这个好差使送给尤扬。人在官场,有些关系处理起来是很微妙的,既要与一把手保持亲密的关系,又不能让人感觉出过于亲密。对下级也要恩威并济,既使唤又拉拢。况且王步凡总想竭力保持一种平衡的心态,处在一种中立的位置上。
尤扬领了命令拿上书法作品神情愉悦地要走,忽然又转回来问:“王书记,作品上忘记盖印玺了吧?”
“我的印玺都在天南,还没有带过来,就不盖吧。乔书记是考虑大事情的人,不会讲究这些细节问题。”其实在王步凡觉得乔织虹未必真正喜爱书法,也不过是附庸风雅而已。“你去吧,给乔书记送的时候要把握一下时间。”王步凡在这个细节上都考虑到了,他的话尤扬已经心领神会。
尤扬不无惋惜地出去了,他也是个文人,在他看来一件书法作品,印玺是很关键的,它能够证明作品是书法家的真迹,是书法作品中不可或缺的重要部分。而在王步凡这里就纯粹是应付了,他知道乔织虹根本欣赏不了狂草书法,只是看个热闹烘托一下文化氛围而已。
王步凡到内室里洗了手,擦了把脸,照着镜子疏理头发,忽然发现鬓角增添了几根银丝。他今年才四十三岁,头发已经开始变白,头顶上的头发明显感觉出有些稀疏,心中难免有些伤感。他分开鬓发把那几根银丝毫不留情地一一拔掉,扔进纸娄里,之后又暗笑自己的无聊和多情。四十三岁的人了,有几根白发是很自然,人总是要老的,这是自然规律。尽管心里这么想,王步凡还是觉得身在官场,格外劳心费神,大人物能够咤风云地改变社会,小人物只能改变自己去适应社会,有时为了改变自己的性格和心态觉得很累。但又别无选择,仍得义无反顾地往前走,去适应官场,适应社会,而不可能让官场和社会去适应你。
王步凡正在感慨人生,叶向南气喘嘘嘘地忘记敲门就闯了进来,心急火燎地说:“王书记,快……有个少女在市委门口自杀了。”
王步凡猛然一惊,手中的梳子掉在地上。他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又问道:“小叶,你说啥?”
“王书记,有个女的在市委门口自杀了。”叶向南又重复了一遍。
王步凡来不及去拾掉在地上的梳子,冲出办公室小跑着随叶向南下楼,一边跑心里一边嘀咕,他是抓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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