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道无形》第79章


王步凡觉得再坐下去已经没有什么意义了,起身告辞。
回到办公室时间不长廉可法来了,进来后也不客气,自己找个地方坐下。王步凡急忙去给他倒水,廉可法像是很生气地说:“王书记收到什么信件没有?”
“没有啊,哪方面的?”王步凡知道廉可法问的是告状信的事情,却跟他打哑谜。
“有人揭发李直、雷佑允和暴平军的贪污腐败问题,我主张向省委汇报一下,让省纪委来天野查处,没有想到乔书记不同意。”廉可法说这话时仍一脸怒容,说罢摇了摇头,直叹气。
王步凡觉得不说点什么也不合适,就劝道:“乔书记可能把天野的稳定看得太重要了,同级纪委是在同级党委的领导下开展工作的,她不表态,这个事情只好先放一放了。不然好像我们要跟她过不去似的,再说你也知道李直与呼延省长的特殊关系,雷暴二人又是常务副省长远征程的人,他们都是省管干部,廉书记,事情不太好办吧!”
“稳定,稳定,下岗职工和少女相继自杀在市委门口,影响极其恶劣,人民群众的生命安全都没有保障还谈什么稳定?雷佑允和暴平军已经成为稳定的伴脚石了,再这样稳定下去,就不稳定了,难道反腐败与稳定就发生冲突了吗?不反腐败,一味强调稳定就真的能够稳定吗?真是胡扯蛋!”
王步凡也没什么好说的,他能够理解乔织虹的心情,到天野立足未稳,如果现在就查处雷佑允和暴平军的问题,确实为时尚早,总得给她个适应期,过渡期,等她站稳脚跟后再处理那些辣手的问题。当然他也能够理解一个老纪委书记的心情。有腐败分子不去查处就是失职。然而雷佑允和暴平军的问题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这两个人早晚是跑不掉的,什么时候查处他们都不晚,关键是乔织虹准备查处还是不准备查处。市委书记不表态,廉可法再积极也没有用,除非他直接向省纪委汇报。可是廉可法又是个认死理的人,一切都要按照程序办事,乔织虹不点头,他决不会擅自向省纪委反映任何问题。
两个人话不投机,廉可法起身告辞。王步凡一直送他到门外,他们没有道别之类的话,好像王步凡也不支持他的工作似的。
王步凡望着廉可法的背影又敬佩又觉得无耐。
下班回到天道宾馆,温优兰照例接了王步凡的包去给他开门,但脸上却失去了往日的欢乐,眼睛好像是哭肿了。
温优兰开了房门,放下包欲言又止,转身要走。王步凡感觉到不对劲儿就叫住她:“小温,你坐嘛。”
温优兰迟疑了一下回身坐下了,但她没有说话,两眼木呆呆地望着地毯。
王步凡觉得奇怪就问:“小温,出什么事情了吗?”他这么一问温优兰的眼泪再也止不住了,顺着脸颊流了下来。
温优兰一边擦泪,一边说:“王书记,今天在市委门口自杀的那个女孩是我最要好的朋友,她是被暴平军逼死的,她自杀之前来找过我,我没想到她真的会去死,我劝了她的,她为什么就不听呢?”她说话的声音已经有些哽噎。
王步凡猜想温优兰肯定会知道一些内幕,问道:“小温,你说她是被逼死的,有什么证据吗?”
温优兰迟疑了一会儿,掏出一封信说:“王书记,这是水映月的遗书,您先看看吧。”说罢将遗书递给了王步凡。
王步凡接过那几页稿纸,有一种沉甸甸的感觉,展开信纸一看,只见上边写道:
能够为伸冤报仇的领导:
您好,拜托了!!!
我叫水映月,是天道宾馆的服务员。两天前的一个晚上,我正在值班,经理木成林叫住我说:“暴市长喝醉了,在七楼706房间里休息,你去照顾一下。”我对市领导一向尊敬,没有多想就去了。
到了706房间,房中灯光幽暗,并没有看见暴平军的身影,只听到洗澡间里有哗哗啦啦的流水声。我心想暴市长如果真的喝醉了,怎么还能够独自洗澡呢?正在疑惑之间,暴市长身裹浴巾从洗澡间里出来了,我见他那个样子就有些惊慌,又见他一点醉酒的迹象也没有,就想退出去。可是已经晚了,暴平军如同恶狼般地扑上来,就像三个月前雷佑允强暴我一样,十分蛮横地把我按在床上……
雷佑允、暴平军相继强暴我,我知道自己一个弱女子是斗不过他们的,只好认了。可又有谁会知道忍气吞声也不行。
雷佑允是天野市有名的摧花狂,经他玩弄过的女性不下百人,他为他玩弄过的未婚女人立下一条规矩,一年内不经他许可不准谈恋爱,不准和其他男人发生两性关系。
暴平军强暴我的事情雷佑允不知怎么知道了(很可能是木成林打的小报告),他派年光景到天道宾馆里把我带走交给了甜妹子歌舞厅的老板。上午交去,下午就有干警把我带到了拘留所,说我是个卖淫女,威逼我交待都与哪些男人发生过肉体关系,我说没有。他们就严刑拷打我,还说要罚款一万元。我的父母都是老实巴脚的农民,家中穷得连一千块也拿不出,我们去哪里弄一万元啊!怨只怨父母给了我一个漂亮的脸蛋和苗条的身材,怨只怨自己心高气傲,不甘心当一辈子农村妇女,过那种种地、做饭、养娃的生活……我一心要走出家门创造独立的人生,没想到最终的结局会是这样的……
我被他们打得忍受不了,就把与雷佑允和暴平军的事情说了出来,他们一听更加恼怒,说我是诬陷领导,罪加一等。还莫名其妙地说我和一个叫牛荃的人有两性关系,可是我根本就不知道牛荃是什么人……接下来又是一阵拳打脚踢,有个留着小胡子的人还扒开我的上衣,用烟头烫我的乳房,逼我交待和牛荃的私通过程……致使我的乳房上面留下了焦黑的伤痕,直到我昏死过去,他们才撤离。
我不知什么时候醒来,屋内漆黑一片,窗外的风像鬼哭狼嚎,我在半醒半迷之中,觉得突然间头顶上乌云翻滚,就像一团浓雾似的包围着我,我孤独,我无援,我感到活不成了,两只乳房钻心地痛,我的下身觉得湿湿的,猜想可能是小便失禁,我已经成为残废人了。我想,不就是个死吗?死吧,死就死吧,快点死吧。我看到了雷佑允皮笑肉不笑的脸,看到了暴平军凶神恶煞般的脸……
此时此刻,我的眼泪哗哗地流淌着,有怨无处诉,有冤无处伸,想呼苍天,可天在哪里?我一个弱女子究竟犯了什么罪,上天竟然要如此惩罚我?我没有勾引过市领导,是他们强暴了我,反而使我成为罪人,我思来想去终于明白了:雷佑允是吃醋了,又没办法处置暴平军,只有指示年光景在我身上出气……
几个小时过去后,我开始尿血。我觉得我不能就这样死去,这样死去,人们还真的会以为我是个妓女呢,就连我那远在农村的父母也会觉得脸上无光……我要堂堂正正地死,并且在死之前要向世人道出隐情,让人们知道雷佑允、暴平军、年光景和木成林这些败类的丑恶嘴脸。
我艰难地爬起来,打开了窗子,幸好一根钢筋有些松动 ,我用力一拉,焊接的地方竟然断了,我把钢筋拉弯,从窗台上爬了出来……
王步凡没有把信看完就大骂道:“雷佑允该杀,暴平军该死!共产党怎么养了你们这些败类,简直他妈的是毫无人性的王八蛋!”
温优兰这时满脸泪花,竟突然给王步凡跪下了,“王书记,水映月是我最好的朋友,你要为她伸冤报仇啊!”说罢她用双手捂着脸大哭起来。
王步凡急忙搀起温优兰,一边劝她要沉住气,自己也冷静下来。要把雷佑允和暴平军绳之以法,必须有个时间,有个程序,也不是他一句话就能解决问题的。雷佑允和暴平军树大根深,仅凭这封信是不能做为致命的证据的,他们会编织出许多故事来证明这个水映月完全是诬陷他们。于是就劝温优兰好好保存这封信,一有时机,他会通知她把这封信交给哪些人,并请她相信,他一定会为水映月伸冤的,只是需要时间,需要时机。
温优兰显得有些失望。在她看来,一个堂堂的市政法委书记都不敢为水映月伸张正义,这世道哪里还有公理可言?老百姓哪里还有喊冤的地方?她低着头无言无语地出去了。
王步凡望着温优兰的背影消失在门口,感到非常惭愧,好像是自己做了天大的错事,心里一阵一阵地发痛,用手不停地抚摸着胸口。一连串的突发性事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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