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道无形》第92章


市委大院里,就又叫住叶向南说:“小叶,还是你开车吧,我的技术不行,到市委办公室里去一趟,我有点事。”
叶向南被王步凡搞糊涂了,刚才还说有急事要自己开车去,原来只是到市委去。等王步凡下车又上车后,叶向南驾车到市委去。
小车行在天中大道上,此时夜深人静,喧嚣了一天的城市似乎也疲倦了,渐渐进入休眠状态。从东天迟迟升起的月亮已经不是那么圆满了,但仍然皎洁明亮,把天野的大地照耀得有些苍凉。
来到市委,王步凡一边下车一边说:“小叶,你把车开到西郊湖兜风去吧,我给你打电话的时候再来接我。”说罢头也不回向市委办公大楼走去。
叶向南一脸狐疑,他觉得王步凡今天晚上的行为有些古怪,又不敢说什么开着车走了。
此时,市委那么大一幢办公楼,只有机要局的灯光亮着,其他办公室里都是黑洞洞的,王步凡上到二楼,有一只猫突然从三楼往一楼逃跑,就从他的脚下窜了过去,吓得他头发都竖起来了,今晚他总有一种做贼的感觉。似乎正在干一件不很光彩的事情,仔细想想,自己干的又是光明正大的事。幸好办公楼里没有人,他掏出钥匙开了门,进到办公室里来不及拉灯就顺手锁了房门,等他准备拉灯时,迟疑了一下还是没有开日光灯,摸索着打开了电脑,然后借着电脑微弱的屏光找出当初他收到的几封揭发雷佑允和暴平军的举报信,然后坐在了电脑前边。
刚坐到电脑桌前,他脑子里一片空白,不知道自己要干什么,又好像早已想好了要干什么。此时此刻他心里又开始斗争了,一个问号在自己的脑海里越变越大。谁当市长本不关他的什么事,但党性和正义感又促使他不能袖手旁观,于是他望着电脑的屏幕呆了一分钟,才开始打字。
关于天野市市长选举过程中存在违反组织原则行为和私拉选票问题的反映
……
王步凡打完这份材料后,又在屏幕上审了一遍,见没有错别字,反而有些美中不足,于是把“姘妇”改为“拼妇”。然后才打出来一份,再把盘上的底稿消除掉,又收拾好那些告发雷佑允、暴平军和李直的信件,准备离开办公室,这时他的手机响了,一接是温优兰打来的,温优兰哭着说:“叔,你快回来吧,欧阳市长出事了。”不等王步凡细问,温优兰已经挂了电话,王步凡明显感觉出温优兰是偷偷打的电话,声音有些颤抖。
王步凡从办公室里出来,楼道里仍然空无一人,来时惊了他一下的那只猫正贼溜溜地准备往三楼上去,见了王步凡又匆匆忙忙地溜走了。王步凡忽然想起叶向南不在楼下,就赶紧给叶向南打了电话,下着楼梯,他觉得此时应该让尤扬也在身边,三人为公,二人为私,不管欧阳颂出了什么麻烦事,都需要有人帮忙,有人作证,于是他又给尤扬打了电话,尤扬像是在被窝里接的电话,王步凡故意说:“小尤,还没有休息吧?欧阳市长那里出了点麻烦事,你在楼下等着,我和小叶马上就到。”
尤扬在那边说:“啊,啊,好的,好的。”
王步凡走出办公大楼正好碰上雷佑允往大楼里进,两个人目光相遇时都有些吃惊,好像同时要问:这么晚你到办公室里来干啥?可是谁也没有这样问。雷佑允自嘲般地说:“家有黄脸婆,日子不快乐,半夜里他妈的吵了一架,干脆到办公室里睡算了。”
王步凡知道雷佑允说的不是真话,他来办公室多半与欧阳颂出事有关。而自己为什么到办公室里来总得有个说法,就敷衍着说:“宾馆里没有黄脸婆,一个人躺下睡不着。干脆来办公室里打了一会儿游戏。”
两个人擦肩而过时,雷佑允还主动伸出手与王步凡握了手,审视了一下王步凡的表情,好像长时间没见过面似的。多亏王步凡一经把信件揣在怀里了。
出了楼门,叶向南已经开车进了市委的大门,王步凡坐上车准备走时,见雷佑允办公室的灯还没有亮,也许他此时的心情与王步凡来时的心情是一样的,只是时间和事件不同而已。
尤扬到市委上班已经五年了,至今仍是个快乐的单身汉,市委的单身汉们都住在老地委的单身宿舍里,这幢单身宿舍楼是边际当地委书记时盖的,当初市领导和双职工都住在这幢楼上,后来住房改革,这幢楼上就只剩下单身职工了。王步凡让叶羡阳开车往老地委拐了一下,车到单身宿舍下边,尤扬正跑着下楼,一脸睡意惺松的样子,等尤扬上了车,王步凡才说:“小叶,咱们要快些到天道宾馆那边去,好像欧阳市长出什么事了。”
尤扬刚才已经知道欧阳市长出事了,而小叶是现在才知道,他听了这话下意识地踩了一脚刹车,车还没有停稳就又起动了,然后快速在天中大道大狂奔,天野的夜晚仍然是霓红灯闪烁,好像和平时的夜晚一样,然而三月三十日的晚上确实是个极不平静的夜晚。
王步凡猜也猜不到欧阳颂会出什么事情,等他回到宾馆,一到贵宾楼,见西城区公安分局的年光景带着几个人正等在那里,见了王步凡,年光景急忙迎上来说:“王书记,我们接到举报说天道宾馆贵宾楼有人在嫖宿,我们就赶来了,到这里一看竞是欧阳市长,就没敢轻举妄动,连房间我们也没敢进去,真没想到欧阳市他这么……唉,你看这个事情咋办吧?”
王步凡立即警惕起来,贵宾楼是天野市的禁区,别说年光景,就是市公安局的局长没人召他他也不敢私自到这里来,他意识到这是一个阴谋,即如欧阳颂与人奸宿,他年光景也没有这个胆量到贵宾楼来抓人,背后肯定有人指使,说不定指使年光景的人就是雷佑允。他没有和年光景多说话,就进了欧阳颂的房间。眼前的情景让王步凡傻眼了:欧阳颂和莫妙琴光着身子躺在床上,欧阳颂的一只手还搭在莫妙琴的胸脯上,两个人都处于昏迷状态,却像一对夫妻睡得正安详。王步凡目睹了这一切,更加坚信这是一个事先设计好的陷阱。
他用屡利的目光注视着年光景,觉得平时贼眉鼠眼的他,现在有些面目狰狞,简直就是一个吃人的魔鬼,就是一个胆大包天的狂徒。
面对突发事件,王步凡心里乱极了,他在思考着对策。他忽然想到这件事情必须尽快汇报给乔织虹,就打她的手机,手机关着联系不上。王步凡只好自己作主了,他很严肃地说:“年光景,我看这件事并不那么简单,你也负不起这个责任,此事牵涉到市委市政府的声誉问题。你说欧阳颂市长在嫖娼,为什么两个人都昏迷不醒呢?”
年光景支支唔唔地说:“这个……这个,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我们来的时候他们已经这样了。”
王步凡审视着年光景,觉得没有必要再和他说什么,就摆着手说:“你们撤吧,要注意保密,不得向外泄露,谁泄露消息就处分谁,等事情弄清楚再说。”
年光景似乎目的已经达到,正盼着早点离开,很听话地带着他的一帮人撤退。
年光景他们走后,王步凡本想把这件事跟廉可法说一下,又怕他控制不住感情,保不住密,想了想还是算了。他又想给林涛繁打电话,又一想他也是副书记,他们都作不了主,天野出了这种大事,只有一把手或者省委能够做得了主。这时,温优兰从楼下来到王步凡面前上气不接下气地说:“叔,这是个阴谋……欧阳市长回来的时候是年光景护送的,莫妙琴进去服务,我亲眼看见他们用毛巾捂了一下莫妙琴的嘴,又捂了一下欧阳市长的嘴,两个人就倒下了,我怕他们伤害我……我就急忙下楼逃跑了。”
王步凡听了温优兰的话愣住了。他没想到年光景敢于这么大胆,看来雷佑允已经堵死退路豁出去了,非要把市长位置争到手不可。面对这种局面,一个政法委书记虽然有责任和义务阻止雷佑允违背组织原则,去达到个人不可告人的目的,但他的力量确实有限,在天野还不能呼风唤雨,在省委常委们面前也人微言轻,他陷入到两难的境地。他招了一下手,温优兰随他来到他的房门前,为他开门,但手抖得没法把钥匙插进锁孔里去,王步凡接过钥匙自己开了房门。温优兰去给王步凡倒水,又烫伤了手,她已经吓坏了。王步凡让她坐下,然后说:“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你一定要冷静,也一定要注意安全,小心有人杀人灭口伤害你,你今天晚上就呆在我的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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