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道无形》第203章


导反映。他是一个老党员、省劳模,原是还是支部委员、工会委员,自从红星煤矿被苗盼雨收购以后,党支部不复存在了,工会自动解散了,工人的合法权益得不到保护,党员们现在交党费都没有地方交。有些觉悟低的干脆一年半载就不交党费,而牛铁柱是个党性原则非常强的党员,他只好主动把组织关系转到他的老同学马桩子所在的大野市老城印刷厂,按月把党费交给马桩子,让他代交。红星煤矿工会解散以后矿工们都成了舅舅不疼姥姥不爱的人,甚至连劳务合同也不签。苗得雨想解雇谁跟孔矿长说一声,孔矿长就得无条件服从,根本不按照有关规定办事。用苗得雨的话说,煤矿是我开,设备是我买,工人是我顾,我想让谁干谁干,不想让谁干你立马就得滚蛋。
平时,牛铁柱对苗得雨专横跋扈、无情无义的派头很看不惯,他向大野市煤炭局领导反映过职工没有尊严,没有人格的具体情况,可是得到的回答是:红星煤矿现在是私有企业,建不建党支部、成立不成立工会是他们的内部事务,煤炭局不好出面干预。现在是市场经济时代,不能按照过去的那些老调子去衡量新型企业了。
在大野集团煤业公司财务科有一个叫肖燕子的姑娘,是牛铁柱工友的女儿, 由于肖燕子的父亲身体不好,家境比较贫寒,她初中毕业就不上学了,又找不来工作,后来就到大世界的歌舞厅去陪人家唱歌。苗得雨只去唱过一次歌就看上了肖燕子。在重金的诱惑下,肖燕子把青春献给了苗得雨,也换来了一份工作。肖燕子上班以后,每次见到牛铁柱都叫叔叔,牛铁柱见到工友的女儿有了工作他一开始是很高兴的,可是看到肖燕子现在整天穿着奇装异服,故意把两个乳房露出半截,成了个很不自重的女孩子,他又觉得有些悲哀,他曾经私下里劝过燕子,燕子却笑着说:“牛叔,我父亲有病要花钱,我母亲提前退休每月只发三百元的生活费,你让我们怎么生活啊,你以为我想这样子啊?再说时代不同了,我们之间存在很深的代沟呢。”牛铁柱的脸上布满灰色,他无言以对。
有一次肖燕子在矿上碰上牛铁柱,看四下里没人,神秘兮兮地把牛铁柱叫到一个墙角问:“牛叔,咱们的副省长是不是叫季喻晖?”
“是呀,你问这个干啥?”
“红星煤矿是他开的吗?”
“应该不是吧,听说是苗盼雨买下来的,再说领导干部是不允许经商办企业的。”
“那怎么季省长要煤矿上分钱呢?一次就分很多哩。”
“什么分钱?会有这种事?你是怎么知道的?”
“我怎么知道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们分钱是真的,牛叔,他们这样做算不算贪污腐败呢?”
“我觉得肯定不是光明正大的。”
“啊……那就有戏了……”肖燕子没有把话说完,从口袋里掏出一张揉得皱巴巴的纸条递给牛铁柱说:“这是苗得雨草拟的分红方案,字像是一个女人写的,是一份经过修改的便条,苗得雨看过之后就把它揉了揉丢在纸篓里了,我觉得好奇就把它从纸篓里捡出来保存起来了,上边的人名有些我认识,有些我不认识,反正我觉得他们都不是一般的人。”
牛铁柱看着纸条上的人名和分红数目吓了一跳,也就是在这一刻他决定以一个共产党员的身份向省纪委写信揭发大野集团煤业公司存在的官股问题,同时他也意识到自己的所作所为和肖燕子的大义之举无异是在拿自己的生命来冒险。于是他用敬佩的目光望着肖燕子说:“燕子,有些事情不知道比知道好,知道得少比知道得多好,你能够这样大义凛然,我非常敬佩你。可是你想过没有?你既然知道了煤业公司的内幕,你的危险就存在了,这个事情你永远就当不知道,一旦说出去可能你就没命了。“
肖燕子惊了一下,马上又恢复了常态:“牛叔,矿产资源是国家的,现在他们无限度地开采,大把地花钱,过着醉生梦死的生活,他们什么时候关心过老矿工的生活,我爸爸为红星煤矿奉献了自已的青春年华,到现在落了个啥?工资不发,医药费不报销,连最低的生活保障金也不给,我什么也不怕,就想为爸爸出口恶气,我什么也不懂,因此才把这个情况告诉你。我不会乱说,但我也不怕,从开始收藏这个纸条我就想好了,死就死吧,像我们这样的人活着有什么意思?只有能够做一点正义的事情,死了也值。”
牛铁柱没有想到肖燕子是这样一个心态,看来她虽然是苗得雨的情妇,但骨子里是恨苗得雨的。苗得雨、凌海天和苗盼雨这些人,没有几个不被老百姓恨的,别看他们经常上电视上报纸,个别人说他们好,大多数人说他们坏。牛铁柱用饱含沧桑的目光看了一眼肖燕子,觉得眼前的形象和过去有些不一样。肖燕子没有再说什么抱了一下拳头,咬了一下牙,昂着头离开了。她苗条的身影,轻盈的步伐,坦露的后背,看上去活像个妓女,可是这时在牛铁柱眼里她仍然是十年前活泼可爱的小姑娘,纯洁善良,富有爱心……
牛铁柱写完揭发信,本来准备天亮后亲自去找李宜民的,因为长时间没有联系,他已经没有李宜民的电话号码了。窗外天色还有些昏暗,牛铁柱一夜未眠有些疲倦,他准备稍微休息一下再去省委见李宜民。这时客厅的电话突然响了,他一接是孔矿长低低的声音:“牛师傅,你赶快来矿上吧,出事故了。”
虽然孔矿长的声音不高,可是牛铁柱听得非常清楚,他质问道:“出了什么事故?”
“这个……这个……苗总不让说,只说赶紧让你来抢险,说你是老矿工经验丰富,已经派人派车接你去了……”
“我估计是瓦斯爆炸……”
“我觉得可能也是。”
“瓦斯检测系统已经失灵一个月了,他们就是不修,现在到底出事故了吧,伤亡大不大?”
“这个现在还不清楚,车只怕快到了,你在楼下等着吧。”
“好,好!”挂了电话,牛铁柱的脑子里一片空白,他有些焦躁,有些愤怒。平时苗得雨根本不顾矿工的死活,只是一味追求产量,现在到底出事故了,他现在还估计不透到底会有多少矿工兄弟无辜丧命……他越来越觉得自己应该揭发大野集团存在的问题。但是此时此刻救人又是最要紧的,为了不误揭发信的事情,他想到了对门的好朋友马桩子,他掏出信在信封上写了“请桩子兄亲手交给李宜民书记”几个字,然后拿着信走出家门,见马桩子家还没有开门,就把信从门下边塞了进去,要离开,他又怕马桩子不能及时发现信件误事,就敲了几下门,听见马桩子在里边说话了,他才匆匆忙忙下楼。
走在楼梯上,突然一个可怕的念头闪现在他的脑海中,上次煤矿上出了一个小事故,有一个矿工曾经因为瓦斯检测器不能及时修复的问题骂过苗得雨,结果偏偏那个矿工就死了,有人说是塌方砸死的,有人说是被人在井下谋杀后制造的事故现场。那么他曾经到大野市煤炭局反映过红星煤矿存在的问题,会不会有生命危险呢?他对矿山的黑恶势力也多少了解一点,不是没有可能。他现在脑子里所考虑的只有两件事,一件是揭发信必须送到李宜民手里,另一件就是赶快到矿上去抢险,对于自己的安危他已经不能考虑那么多了。
到了楼下,矿上的车已经等着他,接他的人心急火燎地催促他上车,他并没有多想就上了车,然后车子向煤矿方向狂奔。结果车到凤凰山的半道上,有人从后边突然用绳子勒住了牛铁柱的脖子,他喊不出声,渐渐地昏过去了,他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就这样离开这个世界了,没有留下一句话,没有和一个亲人朋友道一声别……
摆蕴菲对牛铁柱的死一直持情疑态度,但是从牛铁柱老婆那里又了解不出一点有价值的情况。牛铁柱的老婆只知道牛铁柱死前曾写过一封揭发信,说是过李宜民书记的,但是信现在在哪里她并不知道,并且肯定牛铁柱是矿难之后死的,因为发生矿难的时候他还在家里。李宜民说的那个打电话人也始终没有露面。摆蕴菲觉得牛铁柱直接过李宜民写信,反映的问题肯定很重要,可是现在又一头雾水,不知道到哪里去找揭发信和那个给李宜民打过电话的人。于是她决定再到火葬厂了解一下情况。
到了火葬厂,遇难矿工的尸体仍然没有火化完毕,他直接找到火葬厂的厂长,了解当时为什么牛铁柱的尸体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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