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道无形》第206章


摆蕴菲知道周大海不会相信她说的话,但她也只能这样说。周大海现在是副局长,要说去省委向有关领导汇报工作这种事情,有时候是班子成员要在一起通个气的,可是今天她要汇报的内容实在太重要了,不仅要汇报给自己的丈夫李宜民,只怕还得汇报给在家主持省委工作的副书记井右序。汇报内容她连王太岳都没有告诉,更不会告诉给周大海,她甚至怀疑周大海有可能会跟踪她。她准备将计就计,先回家里看李宜民回来没有,如果回来就坐李宜民的车去省委,没有回来联系一下再说。
和周大海、王太岳分手回到家里,摆蕴菲发现李宜民还没有回来,她先打了电话,李宜民说他还在煤矿上。摆蕴菲泡了一包方便面吃了以后才下楼,然后自己开车去凤凰山找李宜民。在路上,她发现后边果然有一辆出租车好像在跟踪她,当她的车开始上山的时候,出租车改变了行驶方向……
虽然医生已经告知李宜民有可能患了白血病,但是在北京最后最后确诊的消息没有回来之前,他心里毕意还抱着一丝侥幸心理,再说自己的身体一向非常好,他不想念自己会得白血病。但是最近身体的种种不适,又使他明显感觉到自己决不是患了重感冒,过去每逢感冒,要么扛一扛就过去了,要么抓几片药一吃就好,这一次药也吃了,液也输了,怎么会不见一点效果呢?看来身体确实是出毛病了,但愿不是可恶的白血病,一旦是就麻烦了,平常人要移植骨髓都很难,他这种熊猫血型的人只可更难了。虽然身体不好,他从来没有停止工作,最近他一直配合国家安全生产管理局的同志在调查了解矿难事故发生的原因,刚才讲话的时候就觉得心慌气短。
因为井右序通知说晚上要开一个很重要的会议,他在凤凰山没有开完会从会议室里走出来,摆蕴菲急忙把他拉到一边说了马桩子向他反映的情况,并且说自己也有事情去省委,要趁李宜民的车,李宜民没有多想答应了。其实摆蕴菲说趁车是想甩掉那个跟踪她的人,她不想认别人知道她的行踪。
李宜民听了摆蕴菲的话惊了一下,然后望着摆蕴菲说:“马桩子?你确定就是给我打电话的那个人?”
“是,就是他,可惜揭发信已经丢失……”
“当时我问他是谁,他不肯说,我才给你打了电话,他要是早点说清楚也不至于出现这种事情。”
“老李,我们不能埋怨老马,我们也有失误啊。你当时如果警惕性高把老马说的那个事情当成头等大事来办,怎么会出现这种负责情况呢?”
“面对几百人的性命,河东发生特大事故,孰轻孰重?你可能只是站在你们公安破案的角度看问题了。”
“你查矿难事故觉得重要,那么入股的事情就不重要了?如果没有官股这个问题,可能矿难就不会发生。官股不就是调查矿难事故很好的证据吗?我看你这个纪委书记真的该让贤了,你是个好干部,但你不是个称职的纪委书记。我这样认为,仅仅代表个人意见。”
李宜民听了摆蕴菲的话没有生气,反而点点头说:“蕴菲,你的话很有道理啊,这么多年了,谁提起我李宜民没有不夸好的,几乎都是赞扬的声音,从来没有听到批评意见。可是仔细想一想,我又没有干出什么惊天动地的成绩。河东省的腐败问题愈演愈烈,我有责任,前任省委副书记呼延雷被查处也不是我的功劳,那是老干部的功劳,想一想我也确实有不称职的地方啊!”
摆蕴菲叹了一声说:“老李,金无足赤,人无完人。今天咱们就搞个家庭批评与自我批评吧,我先说你,你再批评我。走,咱们车上说,小心着凉。”摆蕴菲把自己的车钥匙交给李宜民的司机,并且嘱咐他把车停在自己家的楼下,然后就可以回去了。司机望了一下李宜民,见李宜民点了头,他才开着摆蕴菲的车前边走了。摆蕴菲开了李宜民的车,车速故意放慢,然后半开玩笑地说:“省委领导,批评与自我批评可以开始了吧?”
李宜民笑一笑说:“好,摆局,咱们有言在先,一定要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说吧,女士优先。”
“老李,我认为你当干部是个好干部,心底坦荡,大公无私;当矿长是个好矿长,身先士卒,以身作则;当书记是个好领导,一身正气,两袖清风;唯有当纪委书记不称职。”
“啊,愿闻其详。”
摆蕴菲又放慢车速,说:“你有三个弱点,一、人太好。因为自己是好人,就把所有的人都看成好人,就不用心去瞧人家的毛病,人家的毛病难道会送上门来让你发现?因此河东省查处的一切腐败案件,要么是自己暴露的,要么是别人发现或者揭发的,你没有发现一起,对吧?二、心太软。因为心软,总觉得党培养一个干部不容易,经常抱着保护干部的心态去工作,我不能说不应该保护干部,但是打预防针,挖疮疤就不是保护了?难道非要等到小病成了大病再一棍子把人家打死?你这叫保护干部吗?其实是误了干部,对吧?三、缺谋略。因为你缺少谋略,现在的犯罪分子又变得越来越狡猾,越来越具有隐蔽性,有些人口言善、身行恶,其善能够让所有的人都知道,报纸电视天天宣传,于是你就认为人家是个很有政绩的干部,对他慢慢就丧失警惕性了;其恶往往瞒天过海,做得不为人知,等到抓出来了才吓你一跳,贪污受贿的数额大的惊人。我不是说让你对任何干部都持怀疑态度,而是说你不能认为任何干部都是好的,你总说我有职业病,对任何人都不放心,是啊,任何人都有不可能犯罪,当一个案子破不了,我可以怀疑一切需要怀疑的人。你当纪委书记怎么就不多假设几个腐败分子呢?没有假设,从某种意义上说就是缺少谋略,对吧?”
李宜民不由自主地点了头,他觉得摆蕴菲说的不无道理。
摆蕴菲继续说:“老李,告诉你吧,不是我危言耸听,我身边就有坏人,就有值得怀疑的人,甚至有一天我们还会刀枪相见,你相信不相信?”
“真的,有这么严重?”李宜民很吃惊地问。
“我有预感,并且这种预感随着时间的推会得到验证。这就是假设,也许将来会成为事实。”
“这个从理论上说是能够成立的。是谁敢与铁腕女捕头对抗?”
“这个暂时保密。”
“对我也保密?”
“对,包括你,这是纪律。就像你有些事情要对我保密一样。”
“哎呀,小菲,听了你的一番话我内心的震动非常大,你对我指出的三条毛病确实存在。你说省委也多次召开民主生活会,多次开展过批评与自我批评,怎么就没有人指出我的这些毛病呢?连陈书记都没有。”
摆蕴菲笑一笑说:“在河东省委领导中还有几个人要相信批评与自我批评?也就是你老婆我说说,如果我不是你的老婆,也许我也不会说,要说也会这样说:亲爱的李书记好啊,宜民同志好啊,您简直就是活着的焦裕禄和孔繁森,体察民情,清正廉洁……”
“得,得,小菲,你就不要瞎起哄了。”李宜民笑着说。
摆蕴菲笑了一下说:“说吧,该你说了。”
“说什么?”李宜民不解地问。
“批评我呀!”
“啊,要说也没有什么说的,就是工作起来太不注意个人安危了,打击敌人还要保护自己啊!”
“没了?”
“没了。”
“真没劲!不过我接受你的批评。”摆蕴菲多情地望着李宜民说。
李宜民又说:“小菲,你说马桩子说刘书记、路长通、季省长、周省长、刘主席、小闫等等都在煤矿上入有干股,分一次红就拿上千万,这可能吗?他们这些人大多是国家干部,你说他们要那么多钱干什么?省长路坦平也分红?我觉得不会吧?”
“宜民同志,又犯错误了吧,现在我还不敢说千真万确,但是我可以说可能性很大。大野集团煤业公司给路长通分红,他凭什么?那钱还不是给路坦平的。老李,大野市的政协主席姓刘,河东省的政协主席也姓刘,你说会是哪个刘?”
“这个……我觉得要是就是大刘,他们眼里边不会有小刘,刘有可能吗?他可是比较会做官的人啊!”
“又心软了吧,别忘了人心叵测这几个字!老李,你以为情人关系是永恒的?否,情人关系是阶段性的,只有利益关系是永恒的,在这一点上我敢说苗盼雨比谁都精明,因此事情就要往复杂方面假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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