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往事》第62章


“没有。都三天了。”
高文和千善子的事小霞知道,是盛珠告诉她的,但盛珠却忘了,盛珠骤然问道:
“你怎么知道这事的?”
“你是说高文和千善子跑了的事?不是你跟我说的嘛,你怎么这么没记性?”
“啊呀,”盛珠说,“我这脑子成了一团浆糊了。”
“盛姐,”小霞说,“你这人真是操心的命,没治了。姐夫就要出院了,为了这一天你付出了多大代价,你想过吗?你日思梦想的就是姐夫康复,这一天终于到来了,后天你见到的就是完全正常的丈夫了,可你……却又把心牵挂在高文身上。你管他的事干吗?他是自作自受。再说,即便被抓到了,他也没什么大事,只是那个歌厅经理惨了,她的心也太歹毒残酷了,枪毙活该,谁要她干那种恶事的?”
“小霞。”盛珠脸色煞白,“你别瞎胡说。那个女人不是坏人,我知道。昨晚我到歌厅去探情况,他们的领班经理在讲到她的时候都哭了。她只是头脑太简单。她不是坏人。”
“盛姐。”小霞愤愤不平的样子让盛珠感到一阵刺痛,“你呀你……唉,我真不知道你心里装着些什么。说你爱上高文了吧,可你又在为他妻子操心;说你没爱上他吧,你看这几天你就像丢了魂似的。当作家写文章的,没一个好东西,都是采花贼,没想到,你却给那个高文蒙骗到现在。”
“你不知道,”盛珠忧郁深沉的目光在小霞的脸上久久停留。
“你什么都不知道。高文是一个好人,是一个受过很多心灵折磨的好人,如果没有他,也许我早就回老家了,柯迪更不会来北京治疗。”
盛珠眼里闪着泪花,声音哽咽:
“他是我和柯迪的恩人,我交给医院的最后一万块钱也是他给的,他没有钱,为了何迪能顺利出院,你知道他是怎么弄来那一万块钱的吗?你什么都不知道。他给我钱,跟那些嫖客给我钱是完全不同的两码事。你知道吗?”
盛珠沉默的时候,眼里的泪水像珠子一样涌出眼眶,往下滴落。
“我来北京的第一天就遇上他,开始的时候他是跟我闹着玩,这我知道。可渐渐地……他就不是跟我闹着玩了,他是真心帮助我了。你想象不到他心灵上受过怎样的折磨,他虽然岁数比我大得多,却完全像个孩子一样透明、软弱,我理解他心灵的遭遇,因为……柯迪的心灵受过同样的遭遇……”
小霞怔怔地望着盛珠,低声问道:“盛姐,你如实告诉我,你是不是爱上他了?”
盛珠用手擦去眼睛四周的泪水,平静地说:“很多事情我稀里糊涂,可这件事我非常清楚,非常明确。我对他的感情跟对柯迪的感情不一样,我从未想过占有他,跟他长期生活下去。我只想跟我的迪迪回老家安安静静地过一辈子……”
小霞似懂非懂。小霞把吃了一半的粽子放到桌上,说:“柯迪见到你的时候,不会认不出你了吧?你们这么长时间没见了。”
盛珠带着一种特殊的娇喷,说:“绝对不全的。柯迪那时候在家说,他嗅我身上的气息就像狗嗅人身上的气味一样,他闭着眼站在外面就能知道我在哪个位置。还有睁着眼认不出我的事?”
“看你说这话的神情,”小霞说,“我就知道你爱的是柯迪。”
“可我现在真的为高文担心啊,”盛珠收敛刚才的那种刻骨铭心而又深情似水的神情,说,“高文和千善子现在在哪儿呢?”
《北京往事》第十三章(1)
柯迪出院的前一天夜里,盛珠听到急促而压制的敲门声,盛珠一骨碌爬起。因为明天就要见到柯迪了,盛珠兴奋不安,一直没有合眼。盛珠隔着门,小声问道:“谁?是高文吗?”
外面有回话声。但盛珠没有听清。
盛珠顾不上多想,打开门,果然是高文。
“快进来。”盛珠扶着门,向浑身哆嗦的高文摆手。
“没有警察吧?”
“有什么警察,快进来。”
高文门进屋子,连忙返身锁上门。
“这几天,没有警察来吗?”高文瘦得脱了型,眼窝坍陷,颧骨突出,声音也沙哑了。
盛珠怔怔望了他一会儿,眼睛湿润了。
“你怎么成了这样?”
“这几天有没有警察来过?”
“没有。警察来这里干吗?你这几天跑哪儿去了?”
“千善于被抓起来了。”
“啊?”
“昨天抓的。”高文目光痴呆,神情惶恐,“你倒一杯水给我喝。”
“你吃饭了吗?”盛珠往厨房走去,“我给你下一点面。”
“我不饿。倒一杯水来就行了。”
盛珠倒了一杯凉开水,高文喝水的时候泼泼洒洒的。
喝完之后,高文说:“到房间来,我详细告诉你。”
盛珠跟着高文来到房间。高文瘫坐在床上,没等高文开口,盛珠抢先说道:“高文,你没必要吓成这样。你仔细想过没有?这案子与你没关系,你一不会坐牢,二不会杀头,你为千善子担心我能理解,可你为什么吓成这样?”
高文双手抱住自己的头,说:“我知道我这是自己吓自己。我不敢上你这儿来,我以为警察把守在这儿等着捉拿我。我白天根本就不敢来。”
“你怎么不呼我呢?你知道寻呼机丢这儿了吗?”
“不知道。寻呼机去你这儿了?我还以为在外面丢了。”
盛珠叹息一声。走到窗户跟前,把被风吹得啪啪响的窗户关严、扣死。
盛珠转回身,站在高文面前,她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感到高文软弱、苍白,甚至可怜。盛珠的心像浸泡在碱水里一样酸疼。
盛珠本来想向他倾诉一大堆这几天她遭受的心灵磨难,看他现在这样子,盛珠什么也不想说了。
“你那一天在华润饭店门口见到于善子了?”
“见到了。”高文似乎平静了许多,“你听我说……我那一天见到千善子之后,跟她在东边的铁道旁呆了一夜。天亮的时候,我们还不知道上哪儿。我们就往北京站方向走。到了北京站,正好有一趟去天津的列车,我们打了两张站台票就上去了。在车上补了两张票。我有一位做书商的朋友在天津,我们就在他那儿呆了几天。我们昨天上午回到北京之后,千善子给一位韩国老板打了电话.她想向他借一点钱,我们从天津回来已经身无分文。在延边的时候千善子就认识那个韩国人,中韩商贸公司在延边有一个分公司,那个老板常上那儿。韩国老板接到千善子的电话,就要她上他们公司去拿钱。没想到千善于去了之后就被把守在那儿的警察抓了起来,我没进公司,我等在公司对过的路边,千善子进去不到十分钟就被两名警察带了出来,我看到她手上已持了手铐……我吓懵了,打了一辆的士就跑了,下车时没钱给,把手表摘给了司机。我在北京东躲西藏了一天,我不敢回你这儿.我怕警察也守在这儿。”
“那个韩国老板出卖了她?”
“不知道。”高文说,“那个杀手的妹妹就在那个公司上班,前几天得知哥哥被捕的原因之后,就自杀了。会不会是因为公安局正在调查这起事件,她撞上了?”
“那个韩国老板应该知道呀。他怎么还要千善子去那儿呢?”
盛珠转而问道:“你刚才说……大胡子妹妹自杀啦?”
“是的。自杀了。”
高文经过几天的逃亡,他发觉他的感情麻木多了,想起那个长白山下的小学教师.不再那样震惊内疚了。
“太惨了!”盛珠沉吟道。
盛珠还是去厨房下了一碗面条,盛珠把面条端给高文的时候,说:
“这几天你肯定没好好吃饭,你把这碗面条吃下去。”
高文没再推辞。其实,他今天一天没吃任何食物。但高文一点也觉不出饿。高文吃了几口,把面碗放下了:“我实在吃不下。”
“你别这么害伯,”盛珠像母亲注视着惊恐中的孩子一样注视着高文,“你就呆在这里。什么地方也别去了。如果有警察找上门来,你就跟着他去就是了,把情况说清楚不就完事了?千善子肯定会为你洗刷的,她不会把你牵扯进去的,她会如实说。”
“千善子当然会为我说话的。”高文的脸部忽然僵住了,他不知道千善子现在被关押在哪里,想到千善子现在的处境,高文的心像刀绞一样。
“我去把热水器打开,你洗个澡,好好睡一觉。”盛珠说,“天都亮了。”
盛珠从洗漱间回来,说:“柯迪就在今天出院。”
“柯迪?”高文一时竟想不起柯迪是谁。
“柯迪你都忘了?”
“啊呀……他明天出院?”
“就是今天。”
“你终于熬出头了。”高文意味深长地说,脸上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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