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州往事》第477章


来到学校以后,便发觉黑汉子、小个子、长头发等人皆面目可憎,俗不可耐,唯有新报到的王桥是一个健康干净的阳光少年。她拿着塑料水桶,赶紧来到了水井旁,道:“王老师,能帮我提一桶水上来吗?”
等到王桥将水桶放进井里时,她主动道:“这是什么年代,居然没有用上自来水。最不济也要有压水的设备,还在用桶从井里提水吃。”
王桥道:“这是农村学校,很多都没有吃上自来水,这口水井的水质还不错。你没有在农村生活过吗?”在二道拐,也是这种水井,因此他就觉得用这种水井毫不奇怪。
“没有。”
“你怎么分到这个地方?新乡中学在全县名声不好,条件不好。”
吕琪摇了摇头,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她问了另一个问题,道:“这学校没有浴室吗?”
王桥道:“我刚才在校园里走了一圈,没有看到专门的澡堂,应该在厕所里。”
吕琪已经到厕所去过,女厕所狭小而黑暗,布满蛛丝,让她不寒而栗。她又问:“你到哪里弄的稻草?”
“在外面的农家要的,我挑的稻草比较多,你要不要?”
“谢谢你,我要。”说了这句,吕琪想起了大学寝室的笑话,好友梁疯子最喜欢用“我要,我要,我还要”来开有隐喻的玩笑。想到此,她的心微微一痛。
王桥提着稻草到吕琪屋里时,恰好鹰钩鼻子赵海等人打完了牌,走到门口。
“王小伙,不错嘛,懂得惜香怜玉。”鹰钩鼻子赵海在门口阴阴地说了一句。
鹰钩鼻子跟在王桥后面也进了房间,他阴沉的脸上挤出些笑容,道:“吕老师,你还没有吃饭吧,我们几人要到馆子去吃,跟我们一起去。吕老师你就别客气了,大家都是同事。”他看了一眼王桥,道:“王小伙也一起去。”
吕琪总觉得鹰钩鼻子赵海看人眼神色迷迷的,干脆地拒绝道:“谢谢,我吃过了。”
鹰钩鼻子碰了个软钉子,也就不再招呼王桥,转身走了。
王桥家里的床都在用稻草,铺床水平不错。他见吕琪面对稻草时有些束手无策,便道:“稻草沾在身上不舒服,我帮你铺。”
论年龄,王桥只有十八岁,吕琪已是二十三岁,论性别,吕琪是女性,王桥是男性,可是来到新乡小学的第一天,王桥却像一个大哥哥一般,穿着印有昌东中师的背心,手脚麻利地将稻草铺好。
讲到这里,王桥解释道:“后来我和赵海被牛清德踢出旧乡小学,赵海强奸了校外的一个女孩,被判刑。出监狱以后,现在跟洪平混在一起,是洪平手下最有名的干将。”
吕琪从省委来到昌东后,经常听到“社会大哥洪平”的赫赫威名,不少昌东居民提起洪平甚至还带着一些对强者的崇敬,还有人会竖起一个大拇指,道一声‘好汉’。她默默着体验着“吕琪和王桥”的故事,听着熟悉的名字后面不同的命运,五味杂陈,百感交集。
王桥脑海中与吕琪在一起的生活细节太多,他随手而摘,都是一个个鲜活的故事。
王桥与吕琪故事二:
停下来喝水时,王桥见到站在操场边上的吕琪。运动以后,心情总是会开朗起来,他喊道:“吕老师,运动一下。”
吕琪刚刚走进操场,王桥开了个玩笑,假意将球抛了过去。吕琪吓了一跳,连忙朝一边躲闪。等到发现上当了,她扬了扬手,道:“你这位小同学,还敢戏弄大姐姐。”
在王桥眼中,吕琪绝大多数时间都是不苟言笑的冷美女,此时扬眉而笑,冰山顿时消融殆尽。他问:“会打篮球吗?”
“以前读大学时被体育老师赶鸭子一样打过篮球,随后就没有摸过了。”吕琪接过篮球,拍了两下,靠近篮板才投球,篮球撞在篮筐上,弹了出来。
王桥在半空中截住篮球,拉到三分球线外,来了一个三大步上篮,最后一步时,他在半空中来了一个180度扭曲,将篮球送进了篮筐。整套动作行云流水,充满着如猎豹一般的爆发力,体现了男性的阳刚之美。
“漂亮,再来一个。”吕琪在一旁拍手。
王桥拿着球到了三分线外,道:“我给你表演一个三分球。你猜一猜,我能投进吗?”
吕琪反问道:“我还能选择吗,当然猜你投不进。”
王桥吸了一口气,篮球在手中滑出了一道漂亮的弧线,准确进了篮筐。
“瞎猫遇到了死老鼠,不算,投十次,进五个就算你厉害。”
为了在美女面前逞英雄,王桥屏气凝神,又接连投了九个球,十投七中,这个成绩让他很是得意,道:“我投得还算准吧,你也来投,就在两分线投,十个球投进两个就算优秀。”
吕琪不服,道:“别小瞧人,我投给你看。”
太阳逐渐落山,天边还是充满着光明,头顶上的天空渐渐黑了。吕琪投球时,王桥视线不由得落在她的身上。这种气质佳相貌美的女大学生对他很有吸引力。另一方面,面对着吕琪这种大学生,在内心深处,他又有几分自卑。
吕琪投了十个球,只进了一个,她不服,又投。
从学校石梯子处走过来几个人,几人穿过篮球场,朝学校大门方向走去。
“吕大学,还会打篮球?”几个黑影中走出一个大汉,他喝醉了酒,走的是企鹅步,摇摇摆摆。
见到牛清德,吕琪脸就沉了下来。她将球丢给王桥,转身就要回寝室。牛清德张开手臂,拦住吕琪,满嘴酒气:“吕大学,我请你吃饭,你说身体不舒服,说那个来了,吃饭都不舒服,怎么还能打球?”
吕琪的隐私被人当面说了出来,又羞又气,朝旁边跨了两步。牛清德如老鹰捉小鸡一般,跟着她的动作移动身体。
吕琪停了动作,虎着脸,怒道:“牛主任,你是领导,放尊重一点!”牛清德喝了太多的酒,此时的吕琪在他眼里如仙女一般,道:“什么尊重不尊重,请吃饭你不来,在这里陪小白脸打篮球。”
王桥见牛清德欺负吕琪,早已是怒火中烧,他热血上涌,上前一步,站在吕琪和牛清德中间,道:“满嘴脏话,你还是不是老师?”
“小杂种,给我滚开。”牛清德骂着去拉王桥。
王桥怒道:“倚老卖老,给你脸不要脸。”
说话间,两人就扭在了一起。牛清德是黑汉子,一米七五左右,体胖力大。王桥人年轻,经常运动,身体强壮。拉扯几下,带了酒意的牛清德吃亏,踉跄着连退好几步。
与牛清德同来的几个人围了上来,一人道:“你是新来的老师,屁股没有坐热,不要这么冲动。”又有一人道:“算了,回去打牌,吃了酒的人。”在旁人劝架时,牛清德扬起手臂又抡了过来。王桥眼疾手快,抓住抡过来的那只手,用力将其反扭过去。牛清德被压得弯下腰,痛得叫了起来。
吕琪彻底冷静了下来,上前一步,拦住准备拉偏架的男人,又对王桥道:“你放手,别跟他们一般见识。”
王桥也不愿意事情闹得太大,猛地一推牛清德,同时向后退了两步,与这群人拉开距离。
“小杂种,你等着,老子跟你没有完。”牛清德右手被扭得很痛,他倒吸着冷气,跺脚大骂。
王桥早就看不惯牛清德,听到骂声,火气上来了,道:“再敢耍流氓,老子捶死你。”
牛清德气得就要去拿散落在地上的石头。与牛清德一起吃饭的都是镇政府的工作人员,不想将事情闹大,两人拉住牛清德,边劝边朝外走。牛清德的骂声如乌鸦一般在夜空中飞舞。
吕琪关心地问:“你受伤没有?”
“我没有事,他这种醉汉,没有什么战斗力。”王桥骂道,“牛清德哪里有一丝老师的样子,是披着教师衣服的流氓。”
吕琪与鹰钩鼻子有过一次对话,对牛清德认识更深,她担心地道:“牛清德是地头蛇,与社会上的关系复杂,他的哥哥还在县里当官,我们得提防他报复。”
王桥毫不在意地道:“到了这个破地方,已经是悲惨得不能再悲惨的事,若是被人欺负还不敢吭声,这日子更无法过。”
晏琳听完这个故事片段,道:“那怪你对牛清德是这样不假颜色,甚至不在意牛清扬这个实力派副书记。后来的李宁咏知道这些故事吗?”
王桥摇了摇头,道:“李宁咏从来没有细问过这些事情,她始终注意的现实,才不会管以前的事情。”
晏琳道:“这其实是李宁咏的长处,我在这方面有严重缺陷。父亲和母亲只养育了我一个人,从小到大,将我照顾得特别严密,生怕有一点点伤害,通俗地讲,就是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里怕摔了。保护得太好,反而给我增加很大的压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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