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争》第22章


方生不容孙和斗插话,继续朗声道:“此为武将之责,戚少保在世之时尚且没有四处宣扬,也要不得后人给他歌功颂德,只是倭奴侵我沿海,虽被杀尽,可若是这都算是大明的战功,那江浙数十万枉死者岂非白死,岂不知,到底谁是谬论!”
方生一番连消带打,孙和斗的例子有的是史家吹嘘,但也有不少实情,只是三言两句就被方生一棍子打倒,真的埋在假的里,那也不可信了。
总之方生就那一句话,戚少保是民族英雄,俞大猷尽到武将之责,唯保家护国四个字,可你要他方生多夸那两句,那是没门。
不是他方生不认可戚少保,俞大猷战功无数,只是即使斩首再多,那也是武将之责而已,根本谈不上大明的功业,最多是这两个人的功绩。
方生把朝廷和臣工给分开来讲,孙和斗算是被他蒙骗过去了,孙和斗根本没意思到这本身就是大不敬,朝廷与臣工在孙和斗看来本身就是一体的,至于意图,倒是明显的很。
至于方生对这两人真实的态度,光是后世方生最喜欢的就是抱着本《纪效新书》啃上一啃这就够说明问题了。
更别说方生搬出了平民百姓,想孙和斗虽然崇尚西学,说到底也是儒学子弟,不管是阳明学还是朝廷正统的朱程理学,他孙和斗也得承认‘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
打蛇打七寸,这番针对孙和斗的辩驳从根本上推翻了孙和斗的理论,总不能让孙和斗摆明了承认大明是君大于那些子升斗小民吧,这莫不是直接打了历代先辈大儒的嘴脸,所以孙和斗憋红了脸,却是一句话都说不出。
“莽夫之见!”孙和斗憋了半天,扔下这句话就想转身就走,只是心中甚是不甘,迟疑着没有挪动脚步。
方生也没因为孙和斗的怒斥而发火,反而一反刚刚的激动,甚至有闲心拿起茶杯小泯了一口。
悠哉、悠哉般模样,就彷如刚刚一席话压根不是出自他的口中,而是胖人在大放厥词般。
第二十三章 条件
孙和斗被方生一席话彻底击倒了,要说他不是没话可以辩驳,若是引证史论,区区一个方生再怎么通晓古今,熟读史书也不可能是孙和斗的对手。
毕竟一个是在古代活了几十年的人物,而方生到这个时代的时间屈指可数,可偏偏本该由孙和斗稳操胜券的辩驳最后却显然是以他的失败收场。
即使孙和斗很想无辜的说:不带这样的。
他孙和斗好歹还是博览群书,不管是八股还是西学都精通个七七八八,此来济州岛的目的也就那么几个,如今一个不成也在孙和斗的意料之中,至于剩下的那个,孙和斗不说方生也知道。
只是孙和斗和家兄三人谋划多日这才来拜见方生,进门前尚且是信心满满,如今只是三言两语,自然要沮丧了,只得直接说出第二个目的。
“孙大人我仰慕已久,如今既然知道被关进大牢,我会亲自前去救助一二。”方生淡淡的道,不过这句话听在孙和斗耳中无疑胜似天籁之音。
如果说到目前为止孙和斗听到的唯一好消息,那就是方生现在说出的这句了。
孙和斗心中自然激动的很,此时也不顾方才的失礼,眼泪横流的跪了下来。
“若是能救得老父,我等兄弟三人感激流涕尔。”
这空空的一句话算是就指望上方生了,再说了,自古忠孝不能两全,虽然忠在前,孝在后,可毕竟从魏晋开始便是家天下,家大于国也不是一朝一夕能改变的,若是方生真能救了孙元化,恐怕孙家三兄弟就是想跑,那也要掂量掂量自家老父。
可这孙和斗还是不打算真说什么,他们孙家在江东也是世家大族,若是真的屈身从贼,恐怕即使老父救了出来,爬也会因羞愧自杀,只是此时孙和斗是顾不了那多么了,指望上方生那也应该算病急乱投医。
若是能救出,与老父商议也不迟。
孙和斗迟迟不肯表态,方生哪能不明白他心里打得主意,他敲了敲桌子,笑呵呵的道:“孙老弟严重了,若能救了孙大人跪谢怕也不迟。”
方生去拉孙和斗,孙和斗也趁势站了起来,只是这话的意思倒是很明白。
孙和斗哪会听不明白,对方显然是不会逼他表态的,只是在没救到孙大人之前,他又岂能不乖乖听话,若是真的救到了,他孙和斗感激流涕尚且来不及,到时候怕更是任人揉捏了,他孙和斗又岂会不明白这个到底。
只是到了此时,唉,到了此时,如若不家破人亡就是好事,哪还顾得了那么多了。
孙和斗心中哀叹一声,却也不得不答应了方生的条件。
“那就谢过方将军了。”
孙和斗拱拱手,来的痛快,却是失落的走的,也不知走的时候心中想的什么,总之,手下人的心思方生虽然想管,可他精力有限,也管不了那么多。
孙和斗除了走了之外,带来的正面好处就是孙家三兄弟呆着的庆尚港可以让方生真正的高枕无忧,虽然从刘四传来的私信里,孙家三兄弟总不是那般安分,甚至打起了拉拢刘四的主意,只是方生把刘四放在庆尚港本身就是为监视孙和斗,这番拉拢也就成了泡影。
“赵孟,帮我送封信到登州。”
方生安排的亲卫副头领赵孟走进大帐,这个亲卫副头领是赵孟自封的,刘四是正的,那他赵孟自然是副的。
要说赵孟也是跟随方生的老人,从方生在莱芜时候就跟着三十四个人之一,同样出身辽东的破落户,被女真鞑子像赶羊似的赶进了关内,然后就跟着方生闹事,虽然不如刘四,李焦那般交心,却也算得上方生不多的心腹。
“方大哥,送到李哥那么?”赵孟算得上伶俐,所以一猜既透,眼神里也比起刘四多了分机灵。
“就你聪明,呵呵。”方生微微笑了笑,把信封直接拿给赵孟,登州只有一个李焦被安排在那,不送给他送给谁,所以赵孟的这句话本身就是空话一句,但他机灵,只要和方生搭上话就是好事。
“又是那个臭书生给写的?”赵孟撇撇嘴,满脸的不屑。
要说这个书生是谁,这个人倒也成了方生一众人里都知道的人物,怪只怪此人被方生囚禁在这里,但又不限制自由,于是就少不得到处走动,一张嘴巴到处游说,连赵孟都得心烦,只因脱下官府后喜欢穿着儒服,赵孟喊得顺口,在方生面前也叫出了来。
可自家这些人都是穷苦出生的,就一个孙家三兄弟识文断字,可他们离得太远,于是能够帮方生写这封信的人选只剩下两个,那两个朝鲜县令,车晚真太倔,摆明了不肯合作,方生只得去求那个李姓县令,只是最后带回来的还是一张白纸,李县令其人虽然会说大明官话,只是这母国文字,却是九窍通了八窍,一窍不通了。
于是方生还得去求车晚真,车晚真一开始不答应,摆出一副一心求死的模样那方生也没辙,他还真没强逼着过谁干过什么,这事险些就拖了下去,方生都打算让人直接给李焦带口信了。
第二天车晚真让看守捎来口信,然后就是主动请缨,条件不多,不限制自由就行,于是方生也大手一挥,答应了车晚真,自此车晚真就成了方生的御用写手,赵孟才有那么个又字的说法。
这倒不是方生有多信任车晚真,不过好在大明的字和后世的繁体字差别不大,清朝几百年也没改变过大明制度,太祖建国后虽然改用了简体,可往日不管是玩游戏还是看资料,繁体字还是随处可见,所以方生就算不会写,总归还是认得大部分,至今也没从车晚真的信里看出什么疏漏来,一来二去这信任就积累下来了。
“方大哥,您这次又打算让李哥买什么来着。”
方生平日和赵孟嘻嘻哈哈惯了,平日里方生也不忌讳告诉手下普通的决策,这纵然是累计下来的友情,但和方生平日的御下宽松也有关系。
“不是让他买什么,而是让他去多卖些东西,扩展销路。”这次方生也不例外,反正不是太重要,让手下人知道也好,这样也让赵孟等人以为自己并不把他们当外人,所以他笑笑就回应了赵孟。
“那我这就让人送去。”赵孟低声就出了方生的暂居地。
赵孟虽然机灵,可他不笨,所以该问的可以问,涉及他不该问的,赵孟打死都不会多问一句。
比如卖些什么东西扩展销路,这些根本就用不着写一封信,该说的在李焦没走之前方生就曾说过,但方生既然告诉他了,那就是一种信任,即使这句话里只说了一半。
至于信里到底写的什么,知道的只有两个人,车晚真和方生,还有就是过阵子就会收到信的李焦。
紧接着跟着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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