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扫明》第493章


“摄政王所言不错,今日我等要杀个痛快!”
楼上的满洲兵纷纷狂呼,但没过多久,经过短暂重整,楼下齐军原本纷乱的脚步声变得整齐,兵士们抽出后背斧枪,用长矛对准楼顶,呈几排一步步登上城楼。
这次,出现在代善等人眼前的,是一支整齐的方阵。
这方阵最前面都是密密麻麻的矛尖,陆井荣知道这些东虏在困兽死斗,而自己也并不急于一时,所以下令用长矛对准他们,步步紧逼。
顶楼空间狭小,原本只是孝庄和顺治小皇帝学习汉家书画、观赏盛京城内风景的地方,眼下却满登登的挤着百多号人。
代善绝望的发现,这些守卫皇宫的巴牙喇兵虽然勇悍,但是双全难敌四手,再勇猛的战士,也抵挡不住四面穿刺的长矛。
“看来中原有能人。”代善看着这支战斗力与方才截然相反的军队,临死前仍然不敢相信,“天命该向我大清,不该如此,不该如此啊!”
对方的主将即便在这种情况下脑子也异常清醒,经过小挫之后,立刻非常果断的改变战术,开始用谨慎的方阵步步紧逼。
想来,那位齐军主将心中也明白,在这个场地下,清兵根本难以发挥真正实力,事实也正是如此,那些巴牙喇兵被迫与那些矛尖接触,立刻就会被捅成窟窿,只得不断退后。
但空间就那么多,越是退后,他们只能越是不堪的拥挤在一起,眼睁睁看着自己被那些可怕的矛尖刺死。
最后,这些巴牙喇兵只能是在绝望中发起拼死冲锋,见状,咫尺之遥的齐军反倒是停下逼近的脚步,牛平亮大声喝道:
“守!”
兵士们里三层外三层的围拢在一起,无数矛尖从四面八方对准那些冲过来的巴牙喇满洲兵,一点都不着急。
说是冲,其实并没有几步,基本一个呼吸的间隔,这些残余的正红旗兵丁和正黄旗巴牙喇兵就全都撞在牛平亮这边的军阵上。
这次这些巴牙喇兵并没能伤及齐军丝毫,只能是手忙脚乱的四处抵挡,最后的死相,甚至比外面那些早已战死的清兵要凄惨数倍。
“停!”
牛平亮看着最后剩下那人,从身上穿着的盔甲来看,就和一般的正红旗鞑子不太一样,而且也并不是常见的甲喇、章京、都统盔甲。
很显然,这位在自己眼前气喘吁吁的角色,应该就是满清内部的高层,看那肩上金黄色的纹饰,估摸着起码也该比一般的贝勒大多了,没准是个亲王也说不定。
想到这里,牛平亮兴冲冲的握刀上前,“都住手,这个老鞑子留给本将军,看老子不把他大卸八块!”
“不牢您大驾,本王有手!”
谁都没料到,代善看着前面这些齐军兵士,竟然一丝一毫的惧色都没有,在牛平亮刚走了一步的时候就明白他想要干什么,为了保全自身名节,便直接挥刀将喉咙割破。
鲜血喷涌而出,满清的左摄政王代善,就这样无力的软倒在无数齐军兵士面前,牛平亮没想到会是这种结局,一时呆住。
第五百九十六章:落难帝后,体制之外
夜已深沉,往日平静的盛京城,此刻却散发着令人恐惧不安的气息。
滚滚浓烟冲天而起,城内城外到处都是手持刀枪的齐军兵士,他们就像一个个疯子,挨家挨户的踹门而入,在全城范围内到处寻找满清旗人。
但凡看见的,想都不想便是一刀下去。
惨嚎、求饶和兴奋的大叫,充斥着这座满清的都城,亦如当初大顺军在北京城内开始拷掠平民和官绅的时候一样,只不过,主角变成了齐军。
一颗颗梳着金钱辫的丑陋头颅被齐军将士们割下来,在街道上堆成一座座小山,看上去既可怖,又令人兴奋。
多年以前的那次赫图阿拉之战,王争曾说过“一个不留”的话,但这次,对于进城之后该怎么办,却再没有明确的令旨下来。
这个空白留给陆井荣还有兵士们自由发挥的空间很多,齐军兵士来自五湖四海,既有从辽东逃出来的汉人,也有各地避难的流民。
不论哪种人,都对关外的蛮夷恨之入骨,所以这已经不是王争一个人的令旨如何就能去改变,这是一个民族对另一个民族的仇恨。
陆井荣体会到齐王没有明确令旨的深意,在进城之后,他虽然立即下了命令,但只有一句话,“但凡举起武器顽抗的人,皆杀。”
陆井荣身为主将,进城后必须要发布命令,但这次的军令概念却有些模糊,因为这里面并没有说明要杀的是旗人还是汉人,也没有区别男女老幼之分,大多数人见到的只是那最后两个字——“皆杀。”
即便是齐军这等建制齐整,军规严格的军队,一旦要是开了杀戒,那也很难能再约束起来,大多数人觉得,盛京作为建奴的都城,里面肯定都是鞑子。
国仇家恨在心中积压了多年,此时却在一夜之间全部释放出来,就算平日一贯忠厚老实的人,也许此刻都会杀得红了眼。
齐兵犹如虎入羊群,自从进入盛京城后,除了那些前往皇宫的兵马之外,其余各部所到之处,八旗旗人几乎只是留下满地的尸骨。
现在这个场景,甚至比多年以前的赫图阿拉更让人觉得恐怖,有些留有人情世故的兵士,会对旗人女子和孩童网开一面,甚至有的还会嘱咐他们躲好。
但绝大多数的人,都会不分老幼的大开杀戒。
不过当他们见到抱在一起瑟瑟发抖的汉人同胞之时,心中疯狂的年头仍然会为之一滞,大多数战士会选择将手中刀枪的尖头朝下,轻手轻脚关闭房门退出,就好像自己从来没进去过一样。
无论负责此战的主将陆井荣,还是牛平亮、高山等几位副将营官,似乎都刻意避开这方面,没有一个明确的军令下来,全都靠将士们自觉。
空气中似乎充满了血腥味,可在这恐怖之夜,却有一个地方寂静如斯,那就是位于盛京皇宫之后的偏僻院落。
一队约莫十几人的正红旗满洲步卒护卫着一个女子和一个身穿龙袍的小孩,正慌慌张张从皇宫最后面的小门跑出来,直奔那“第九门”。
盛京城是满清在原沈阳中卫城上改建,将四门改为八门八关,八旗分驻一关,便是所谓的“八门对八关”。
除此之外,却还有一道第九门用于应急。
勒尔才护卫着孝庄和顺治小皇帝正仓皇逃往的地方,就是原本明朝沈阳中卫城的北门,在努尔哈赤攻城作战中,北门由于最为牢固,所以基本都留存了下来。
后来改建的时候,由于北门距离努尔哈赤居住的宫殿较为接近,所以满清特意将其修缮,皇太极改元崇德以后,将其留下来作为第九门,用以应急,不过他绝不会想到会有用上的一天。
这一行人慌慌张张,就连那些久经善战的正红旗旗丁都边跑边向后去看,似乎在担心后面随时会出现一个如狼似虎的齐军兵士。
“建奴,你可知我大明皇上城破之日以身殉国,汝等城破而逃,不觉得羞耻至极吗?”
忽然间,孝庄等人听见前方传来一阵冷笑,却是盛京几里外白塔铺的汉正黄旗庄田屯驻官石明雄。
大约几百个仍然穿着满洲汉八旗衣甲的汉军兵士在城门出双手环胸看过来,似乎已经在这里等待多时,但他们的脸色都不好看。
石明雄抽出刀后继续说道:
“所谓大清的皇上,实非天子,当今之齐王,乃真天子!”
孝庄起初还有些高兴,但是看见他们这个样子,再听到石明雄的话后更是眉头一皱,娇喝道:
“大清待你们不薄,为何要背叛?”孝庄横眉冷对,就算到了这种时候,依然给人一种沉稳自若的感觉,“摄政王率我八旗大军星夜赶回,石明雄,若你护送皇上出城,本宫日后定会重赏!”
“摄政王?哈哈哈!”
石明雄听到后顿时捧腹大笑,就连腰都直不起来。
孝庄嘴里说的那位不可能是代善,只会是前不久率八旗大军倾巢出征的多尔衮,这位的手段和魄力都不低,和那些莽汉一样的满清亲王贝勒都不同,实在是不太好对付。
仅仅提起来,石明雄都是下意识的对多尔衮生起了畏惧之心,故作硬气的道:
“多尔衮此怕是还在千里之遥的关内与大顺、吴三桂和齐军鏖战,哪里顾得上盛京。”
“再说了,就算他放弃关内撤军,没有半个月的功夫,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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