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赖帝师》第518章


在村子一天中最安静的这个时刻,村外出现一个脚步匆匆的身影,让法捷先一步找到刘赫,郭清这次可算是栽了个大跟头,这位已将情报网遍布天下的一等大谍子,唯一没能渗透进去的地方就是南疆。
在南疆安插眼线,郭清不是没有尝试过,但最多半年就会被人识破,派出去的谍子之中,大多拖着一身伤逃回了成都,这还算下场好的,最惨的一个被人砍去了双手,削去了鼻子和两只耳朵,让见多了残忍手段的郭清也不禁触目惊心。
都说南疆人淳朴,按理说应该没那么多花花肠子才是,可偏偏就能一眼识破郭清精心挑选的资深谍子,有的甚至在许昌城里潜伏了两年都没被人发现,可到了南疆却连一个月也没撑下来。
一路寻着法捷留下的记号来到村口,郭清收起思绪,走到蹲在一块大石上的刘赫面前,恭敬施了一礼,没说一句话。
他不想解释,也没什么可解释的,从郭家决定把他培养成天下数一数二的大谍子的那天起就告诉过他,这辈子只有生和死,没有对与错。
出现了纰漏,就要把命搭进去,若是给主子添了麻烦,就要第一时间去弥补,亡羊补牢虽然为时晚矣,但总比负荆请罪要来的实际。
“你今年多大了?”刘赫一上来就问了个让郭清莫名其妙的问题。
“跟随先生的时候是十九,今年二十了。”郭清恭敬道。
“二十了……”刘赫若有所思的点点头,从大石上跳了下来,“那好,就从你出生那年算起。这二十年里,所有战死病死老死的沙场名将,你能说出多少?”
郭清沉思片刻,正色道:“曾经领兵超过千人的武将,总共是一千六百七十二人,过万人的有一百三十六人,如果先生想知道,这一百三十六人的名字和官位我可以马上写下来,呈给先生过目。”
刘赫笑着摇了摇头,说道:“不用那么麻烦,既然你清楚他们的底细就好办了,我就想问问你,如果那些人还在世上,跟如今天下的这些武将来一场大战,哪边能赢?”
郭清陷入沉思,刘赫也不催促,自己这个问题问的唐突,也就是郭清,换了别人,恐怕还要再费一番口舌来解释为何要这么问。
郭清是个谍子,谍子跟武将最大的区别,就在于对武将发号施令的时候,需要将来龙去脉一一说清楚,领兵之人才能做到知己知彼,从一场战役的全局来考虑,也必须要这么做。
而谍子则不一样,不需要理由,也不需要原因,说自己知道的,做自己该做的,这就是谍子的处世准则。
法捷也是如此,但介于郭清和天机营那帮弟兄之间,所以相比之下,刘赫有时候更喜欢将重要的事交给郭清去办,显然郭清把每一句听上去像是玩笑的话都当真的性格,也很讨刘赫这种懒人的喜欢。
“双方兵力大概各有多少?”深思熟虑一番之后,郭清反问道。
刘赫一皱眉,“这跟兵力有很大关系么?”
正文 第七百一十四章 拙略的演技
郭清认真的回答道:“二十年前的局势跟如今有很大差别,当时群雄割据,每一名武将指挥的士兵虽然人数不多,但都是可以在自己的军营里一言九鼎的人物,跟如今只需按照主帅的意思去行事的那些名将相比,大局观要好上许多。如果是小规模三五万人的战斗,双方可谓是势均力敌,这还是由于这二十年里兵器改良的功劳,但如果是超过二十万人的大战,那么一定是原来的武将占优。而且战场越大,优势就越明显。”
“如果是在南疆的地界上,百万人对百万人的大战呢?如果是如今三方组成联军呢?”刘赫舔了舔干裂的嘴唇,声音沙哑道。
郭清抬眼看了看眼神炙热的刘赫,显得有些犹豫,咬着牙说道:“即便如此,也是必败无疑,恐怕不出十日,就会全军覆没。”
刘赫回到大石上又蹲了下来,望着村口的那条小溪,愣愣出神。
许久之后,刘赫忽然开口道:“你现在就回成都去,让他们把北线和东线的士卒全部撤回来,赶往南疆,与韩义的大军汇合。”
“先生,这……”郭清面露惊色,呆呆的望着刘赫,却迟迟没有领命。
刘赫苦笑一声,看着那个自从跟随他以来头一次想跟他要个理由的大谍子,语调平和道:“南疆有一种妖法,叫做借尸还魂,可以让人死而复生,我刚才跟你说的那些不是我突发奇想,而是眼看就要发生的事实。事到如今,除了三方合力,我想不出更好的解决办法,对方究竟复活了多少名将,都有哪些人,我们现在都不清楚,只能知道一个大概的人数。”
“多少?”郭清下意识的咽了口唾沫,问道。
“上将百员,雄兵百万。”刘赫说完,没来由的笑了出来,好像在说一个天大的笑话。
郭清眉头紧锁,思量片刻,一抱拳道:“先生,如果真是那样的话,这场仗绝不能在南疆的地界上打,回到蜀地,守住益州的南大门,等待援军到来,才有胜算。”
刘赫叹了口气,起身跳下大石,来到郭清身前,拍着他的肩膀说道:“你说的这些,我又何尝不清楚?可你要知道,即便是我们死守益州的南大门,曹丕和孙权也未必肯派兵来支援,他们就想把战火燃至蜀地,好隔岸观火,坐收渔翁之利,那样一来,只会苦了益州的百姓。”
郭清声音颤抖道:“咱们在南疆开战,他们还是会袖手旁观,不出十天,我们的天机营,还有益州所有军队,都会全军覆没的!”
“用不了十天,恐怕三天都支撑不到,”刘赫轻叹一声,苦笑着望向郭清,“也只有这样,才能让曹丕和孙权感到事态危急,如果他们能赶在南疆大军攻入益州之前赶来,或许还能有转机。”
郭清紧紧攥着拳头,咬牙说道:“我明白了,先生还有什么要郭清去办的?”
刘赫帮郭清正了正衣领,又伸手帮他拨去了落在鬓角的一片枯黄的树叶,柔声道:“郭清啊,我遇到了一个人,和你很像,为了自己的家族,一辈子都在做自己不愿去做的事。虽然他表面上装得满不在乎,可我看得出来,他活的一点也不开心。看见他,我就想起了你,我不想你也和他一样,我相信如果让你自己选,你是不会走这条路的。”
郭清舌尖死死顶住上膛,这是每一个谍子都会的一种控制自己情绪的方法,尤其是自小受到专门训练的郭清,靠着这一招,从没在对手面前表露出任何的情绪波动。
可这一刻,他还是红了眼眶。
他紧紧的咬住双唇,不想让眼泪掉下来,那是他最后的尊严,二十年的光阴弹指一挥间,随着一滴泪水的滑落,便如同虚度。
在别人眼里,他是无所不知无所不能的大谍子,他记忆力惊人,常年磨练出来的脚力令习武之人也自叹不如,他坐拥一个结构缜密的谍报机构,情报网密布天下。
可那又能怎么样呢?
除了当一个谍子,他什么都不会,他以前不是一个好弟弟、好儿子,以后也不会是一个好丈夫、好父亲,他这一生要走的路,从生下来那天就已经决定了。
郭清从没有想过挣扎,连聪明绝顶的哥哥都无法摆脱的枷锁,他自认更没有实力去将其打破,认命的人,或许才能活得开心一点,这是哥哥临走之前对他说的话。
哥哥是笑着走的,背着他的破书箱,书箱里是他多少年都不去翻上一眼的书,郭清知道,哥哥可以将书里的内容全都倒背如流,可他还是不能将书箱放下,就像家族给他的重担一样,一辈子只能扛在肩上。
哥哥走的那天,郭清翻过了好几座山,淌过了好几条河,终于追上了哥哥,把一个他攒了好多天才买下的酒葫芦,塞到了哥哥手里。
郭清哭了,不是因为哥哥要走了,而是来的路上摔了一跤,酒壶里的酒全都洒光了。
其实郭清不知道,那天哥哥转身后,也哭了,不是因为从此天各一方,而是知道弟弟总有一天也要走上他自己的老路。
“回到成都,你马上让潜伏在北方和东吴的谍子全部现身,主动到当地的官府衙门中自首,告诉曹丕和孙权,我们蜀汉这次是破釜沉舟,南疆大军转眼间就会攻入中原,如果他们还想作壁上观,那就抱着一起死!”
郭清闻言如遭雷击,他望着那个曾经让他视为天敌的男人,瞬间泪目。
他以为一辈子都要追随在男人的左右,
小说推荐
返回首页返回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