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宦倾天下》第158章


此时的王庆点了点头,不由得面现得色,要知道龙骧营的士兵选拔非比寻常,不但要求每个士兵精通各种技击,而且还有一项硬性指标,那就是凭借一己之力到达摩天崖断天梯。这是谢垩听黄裳说的,二十二岁的军伍出身的普通士兵要想登上摩天崖,谢垩不由得对眼前的壮汉多看了几眼。王庆就凭这一点,就足够傲视军营了。
谢垩又道,“将军如此年轻,就出任龙骧营副指挥使一职,当真了得。”
王庆闻言,顿时气沮。凭王庆的身手,早在五年前就已经是副使了,若不是梁师成强行把李虎安插到了这龙骧营,指挥使的头衔更不作第二人想。王庆微微叹息,却不说话。
这一切都被谢垩看在眼中,谢垩微笑着拉着王庆坐下,“在这龙骧营之中,谁有本事,谁没有本事,我清楚得很。”
王庆心中一动,却不言语。
谢垩突然神色一变,“是不是李虎让你来看着我的?”
王庆一楞,忙摆手道,“不不,我率部与大人驻扎一起,却是我的本意。”
谢垩看了看王庆,似乎不象在撒谎,不由笑道,“你与我一起,却是何意?”
王庆微思,乃道,“实不相瞒,我与头儿并不和睦,平素李将军经常会拣脏活累活给我的部下,因此部下多有怨言。此番出来,李将军把全部心腹都带来,又恐人手不够,就把我也派来。一路上鞍前马后都是我的手下出力,本就窝了一肚子火,今日我与李将军进言,此处险要,山中多贼,要与大人一同驻扎。李将军竟无半分推搪,我便来了。”
谢垩仔细地辨别着王庆的话,猛然拍案而起,“大胆王庆!汝身为龙骧营副使,背后妄论上司是非,便有大不敬之罪!”
王庆愕然,旋即愤然而起,“王庆直言无过,要杀要剐任凭处置。”
谢垩见王庆爽直,便有几分欢喜,乃回嗔作喜道,“将军休怪,此谢垩戏言耳。”谢垩忙把王庆拉着坐下,闹得王庆摸不着头脑。
谢垩想了想,乃道,“不知将军对那李虎有何看法?”
“李虎?”王庆此时却变得谨慎起来,半晌才答道,“此人虽然平日对我有诸多顾忌,但武艺机谋却非等闲。”
“噢?”谢垩也有同感。一路上谢垩不但没有任何机会接近车仗,而且自己的行动也处处受制,与其说谢垩接手押送,倒不如说是反被李虎监视了起来。而屡次与李虎的交涉,都被李虎不露声色地挡了回去,谢垩苦无对策。
谢垩突然发问,“你可知道我们的目的地到底是哪里?”
王庆愕然,“当然是相州啊。”
“那你不觉得,这个线路有问题吗?”
“有,我问过他,他却说走太行山,可以缩短路程。但是山路崎岖况且山贼出没频繁却未曾提及。”
“对啊,你不觉得一路上而来,太平稳了吗?”
“这我也曾说起,却被李将军大骂一通,‘堂堂的龙骧营,还怕几个蟊贼?’”
“问题就在这里了。”谢垩冷笑道,“若我没有猜错的话,今晚必有山贼来袭,而且目标不止是我谢垩,同时还包括了你以及你的部下。”
“什么?!”王庆跳了起来,“您的意思是,李虎勾结了山贼?”
谢垩不理王庆的反应,继续语出惊人,“不但如此,李虎还勾结了金人!”
这话一出,王庆倒是冷静了下来,缓缓道,“听大人这么一提,这李虎果然可疑。”
谢垩就是要引起王庆的怀疑,微微一颔首,示意他说下去。
王庆道,“押送钱粮到相州,比原计划提早了两天,此是其一。”
谢垩点头,这个缘故确是出在自己身上,也不点破,但是猛然想起,既然是提前出发,那么李虎是不是与兀术的会合计划也被打乱了呢?停在路途中,李虎很可能是想找机会剪除自己,更有可能是为了等待兀术的接应!
想到此处,谢垩有点坐不住了,忙唤石秀进来。
第四卷 靖康 第四十五…
谢垩打定主意要把这拨粮草物资送给卢俊义的梁山军。一来梁山军缺粮,二来梁山军的战斗力远远强于赵构的禁军,就算同等条件下,谢垩也会考虑给予梁山军优先的权利,而换个角度来说,最大程度上缓和自己与梁山军之前所出现的矛盾,这一直是谢垩急于想要实现的。谢垩没必要在宋江的问题上,继续为张邦昌背黑锅,因此谢垩并没有事先通知相州方面的花荣、林冲、武松,而是直接与卢俊义联系。
目前的情况变得微妙起来,谢垩的直觉以为,兀术与李虎的接应出现时间差,甚至有可能出现了问题。兀术即便已经派出接应人马,要轻易绕开河间、真定一线的梁山军的防守,势必需要付出相当的代价。但是从李虎的表现来看,谢垩无从判断李虎到底下一步会怎么部署,就连眼前的王庆也提供不了什么有实际意义的线索,因为王庆根本就是被李虎排斥在核心之外。谢垩迫切需要把王庆争取过来。
石秀从帐外进来,“大人有何吩咐?”
谢垩当着王庆的面,把今晚可能面临袭击的猜测说了一遍。石秀是个聪慧的,谢垩此举无疑是要自己配合着笼络王庆,石秀笑道,“王将军所部龙骧营将士,个个英勇善战,即便有山贼来袭,又何足道哉?”
王庆慨然道,“若蒙谢大人与这位侍卫大人不弃,末将愿全力保证几位的安全。”
谢垩突然问道,“王将军有没有察觉,这批车仗之中可有蹊跷?”
王庆一楞,“不知大人所言为何?”
谢垩悠悠道,“某见车仗分为两拨,其中一拨车仗中重量奇重,另一拨车仗却是相对轻了许多……”
“大人明察秋毫,卑职佩服。”王庆忙一躬身,顿了一顿,乃道,“此事都是李虎的安排,我等虽然负责车仗的押送,但是非其嫡系,均不得靠近车仗。我有心想探探虚实,却始终不得其便。”
谢垩看了石秀一眼,两人均微有失望之色。
王庆又道,“不过有几次极其偶然的机会,车仗上的青幔多有被丛林中枝杈划破,曾经掉下过粮袋。虽然我没有机会接近,但是我看见李虎的手下搬起来的时候,竟似是非常轻。为此,李虎狠狠地把那拨人骂了一回,似乎还抽打了几个人。”
谢垩顿悟,李虎果然玩起了花招。谢垩故作迷糊,“以李虎的手下,要搬起一袋粮食,似乎并不应该太费力的……”
王庆摇头,“不,那搬运的人只是一些普通的家丁。”
“普通家丁?”谢垩更“迷糊”了,“怎么你们龙骧营还招家丁?”
王庆忙解释道,“这些根本就不是我们龙骧营的人。”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也不全知情,只知道他们是梁总管的人,有膀子力气,身手也还不错。但是凭他们就能这么轻松地举起一袋米来,却是打死我也不信。”
谢垩心中有数,“这样吧,今晚的防范事宜,还请王将军多多费心了。”
王庆一正色,“职责所在,卑职定当尽全力而为。”
等到王庆出营,下去安排手下,谢垩对石秀道,“看来今天晚上,必有一场恶战。”
石秀突然问道,“我一直有个疑惑。”
“哦?”谢垩看了看石秀,笑道,“说吧。”
石秀道,“两边的营寨都驻扎在一起,就算有山贼来袭的话,第一目标是他李虎而不是我们才对。这一点谁都清楚,我们出事而他李虎安然无恙,此时尚在河北地域,他李虎难辞其咎。依我看,如果我是李虎,我会索性把车仗都扔给山贼,再由山贼把车仗交付给……”
谢垩眼睛一亮,猛然醒悟。谢垩一直以来都把自己的地位或者影响不自觉地高估了,如今赵构已经掌握着十几万禁军,加上十万梁山军与大名府王禀的五万多人马,还有相州本地的几万城戍军,总数达四十万余,而且宗泽的大军在大名府阻击斡离不之后,转战山西,与赵构遥相呼应,河北的局势都在赵构的掌握之中。谢垩对赵构的重要性早就大大减低,而谢垩本身对于北宋皇廷而言,更显得人微言轻。因此李虎此行并不是要不要解决谢垩,而是有没有这个必要。
石秀的话触动了谢垩一直忽略的盲点,一切的关键都是这拨车仗的最终归属。谢垩凛然,忙道,“石大哥所言极是,看来还是得劳烦你去相州一趟,务必让花将军派人前来支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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