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宦倾天下》第204章


惠义早在门外就看见明贤、明德两个跪在地上,知道事情非同小可,此时了空先不说其他,却为自己引见什么人,顿时心中狐疑,不由得看了看谢垩,丰神俊朗,人品风流,顿添几分好感,“这位施主是——”
谢垩慌忙稽首,“在下大宋使节谢垩,见过惠义大师。”谢垩冷眼旁观,此时在天龙寺内,彼此不论身份,皆为佛家弟子,而在场的所有人都是天龙寺中辈分崇高,根本就没有大理那对当代君王说话的份儿。再看惠义进门之后,明贤明德兄弟微露孺慕之情,惠义的身份呼之欲出!
“阿弥陀佛!”惠义笑道,“大宋竟出得如此人品,果然不愧为天朝上国。”言语之间自有一股雍容姿态,和煦拂人。
谢垩正待谦逊几句,了空呵呵一笑,“惠义,你可知谢居士的真实身份吗?”
惠义愕然,目光又扫过谢垩,仔细地打量着谢垩。地下的明贤诧异地用询问的目光看着明德,明德也是一脸茫然,虽然知道谢垩不同寻常,但是究竟是何身份,却是不知。惠义疑惑地看了看了空,“还望师祖明示。”
了空肃然而起,遥望东北方,满脸崇敬之情,“谢居士乃是摩天崖的人。”
惠义恍然,竟突然一敛衽,向谢垩跪下,“贫僧惠义,见过摩天崖传人。”当年天龙寺的前任方丈玄池大师曾有言在先,但凡天龙子弟,遇见摩天崖的人,不论男女老幼,皆行叩拜之礼,惠义也不能例外。
谢垩慌忙一闪身,扶起惠义,“大师快快请起!谢垩与黄老前辈不过是同门之源、方外之交,受不得如此大礼。”
惠义暗凛,听谢垩的语气,虽然似乎是为了免去世俗的礼节,但是谢垩与黄裳的亲密关系却赋予了谢垩无比崇高的身份,而且谢垩对真正的黄裳无比崇敬,至于山上那位竟是颇不以为然,因此此时表现出来的情绪令人有点难以捉摸。惠义岂敢怠慢,执意全了礼数。而明贤、明德兄弟二人早已面如死灰,叫苦不迭。
“惠义,你问问你的这两个宝贝儿子,干了什么蠢事吧!”了空恨恨地转过头来,指着地下几乎匍伏着的兄弟俩。
惠义果然就是明贤、明德的亲生父亲,大理国的上代君主。大理是一个佛教国度,历代君主从小就由天龙寺的长辈指导研习佛法,佛性明悟者甚至都没来得及继任国主就直接入了天龙寺,而在位时间越久,相反越没悟性,因此年纪越长的在位君主,在天龙寺的地位竟是越低。惠义在五十岁那年让位给自己的儿子,顺利皈依天龙寺,在位二十年,宽仁爱民,功德圆满,深得天龙寺众位长辈赞许,尽管入寺稍晚,但是地位超脱。惠义今日正在禅房修课,突然了悟来传,却不想自己这两个儿子捅了漏子。惠义气得须眉直颤,“你两个到底犯了什么事?”
兄弟两个面面相觑,最终还是明德硬着头皮,把事情的经过如实说来,明德却没有把责任都推到哥哥身上。谢垩以及天龙寺其他的长辈都暗暗点头。
惠义微微沉吟,乃道,“明德先起来,退至一旁,暂辞定南王之位,代大将军事,面壁一年。”惠义轻描淡写就卸下了明德的王位,威势不言自明。明德如蒙大赦,惶恐称谢,垂手立于惠义身侧。
惠义的神色渐渐严厉起来,“明贤,你有何话可说?”
明贤抬头,微微抗声道,“夫为人君者,当以开疆扩土为己任,若无此奋发之心,国将焉存?反观大宋,文官贪财,武将惜死,似此倾危之际,我大理若不趁势起兵,更待何时?百战而铸不世之功,孩儿何错之有?”
惠义重重一哼,“好个开疆扩土!好个不世之功!我果然生得一个好儿子!”惠义突然转身向了空跪倒,“师祖在上,惠义生子若此,当引咎自逐段氏门墙。”这话非同小可,惠义如果受逐,那么明德、明贤的段氏皇室的身份也将不保,众人皆惊。
惠义怒视明贤,“我且问你,你开了什么疆,拓了什么土?”
“这……”明贤黯然,“未曾如愿。”
“哼!你知道因为你的卤莽、你的野心,死了多少无辜的将士百姓吗?”
“未知。”
惠义仰天长叹,“一将功成万骨枯。殊不知你一念之间,会连累了天下多少黎民百姓?又有多少百姓为此流离失所?为父在汝幼时的教导,如何竟都抛诸脑后了呢?我大理本就人丁不旺,与中原大国唇齿相依,本当和睦善民,偏偏惹出你这个畜生,妄动杀念……罪过、罪过!”
明贤如梦方醒,痛哭流涕,“父亲休恼,孩儿知错了。”
“唉!”惠义闭目,不再言语。
谢垩突然发现了空的目光投向了自己,心中一动,顿知其意,乃道,“惠义大师不必着恼。所谓知错能改,善莫大焉。既然国君已经认错,想必定能痛改前非,日后我大宋与大理军民和睦,方是正道。”谢垩回视了空,“方丈大师,您意下如何?”
了空感激地报以一笑,“既然谢居士如此说了,老衲如何不从?还不快起来拜谢居士的点拨之恩?”
惠义赧然,率领两个儿子向谢垩拜谢。谢垩忙道,“此事已然揭过,还望国主日后牢记两国和睦,实乃百姓之福也。”
明贤唯唯惶恐称是。
谢垩却道,“此事尚有蹊跷,谢垩还需请教国主。”
明贤心头大定,忙笑道,“居士请直言。”
“此番大理与西夏同时入中原求婚,可是受了女真人的蛊惑,或者是要挟?”谢垩问道。
明贤摇头,“其实此番求婚纯属子虚乌有,我大皇儿今年方满十岁,如何能娶大宋公主?”
“噢?”谢垩对这个消息简直喜出望外,顿时疑惑,“那又为何?”
“这一切都是善阐侯的主意。”段明贤颇为无奈,“善阐侯高家,昔日与我段氏有禅让之恩,便与之同掌大理诸事。现任侯爵高泰明野心日涨,多方与我挚肘,对宋出兵却是他的主意。我本欲借对外用兵,以缓和内部矛盾,因此一拍即合,能借此战事消弭与高家的不和,故我所愿也。”
谢垩对大理的史事并无太多认识,此时倒也赞同了段明贤的做法,不管如何,把内部矛盾转移,绝对是一种高明的政治手段。谢垩仍有疑惑,“那么您就不怕,对外用兵,造成自己势力的削弱,高家会趁势而起吗?”
段明贤笑道,“此不妨事。高、段两家各出一半军力,由我弟明德为统帅,自是不怕他高家搞鬼。”
谢垩暗暗摇头,“不然,如若大理势如破竹,长驱直入,势必不断援兵。战线一长,高家必有机可趁。”
段明贤悚然而惊,半晌乃道,“朕失计较也!”
第五卷 奇耻 第四十二…
高泰明和其父高升泰,与大理段氏家族的关系非常微妙。当年高升泰曾废过大理段氏保定帝,自己当了几天皇帝,后来又让儿子高泰明把皇位重新让给了保定帝的亲弟弟,时局渐稳。一切如段明贤所说的话,现在的大理恐怕再度陷入空前的动荡之中,谢垩的目的是消弭西南战乱,至于人家的家务事,似乎没有必要插手。
谢垩道,“谢某虽奉命护送公主前来大理,此时却有个不情之请。”
“噢?”了空接过话头,“谢居士但说无妨。”
谢垩微微尴尬地笑了笑,“寿庆公主与我私交甚笃,谢某知道公主早就有了心上人,而且那人与谢某极有渊源。此番来大理实非情愿,您看这……”
了空哈哈大笑,“如梦如雾,似清还真。居士尽管带公主回去罢。”
谢垩闻言一楞,老脸一红,乃道,“大师见笑了。”
天龙寺之事暂时告一段落,明贤、明德兄弟俩皆觉无颜再呆在天龙寺,纷纷借故离去,高家的事情必须要有一个妥善的处理。谢垩一直觉得高家很可能得到了女真人的暗中支持,但是有强横的天龙寺力量,这个局势还不至于太过复杂,自己毕竟一个外人,更不方便过问。
是夜,了空聚集了天龙寺中所有的修为精深的老一辈,向谢垩讨教,倒把谢垩闹了个大红脸。说白了,谢垩于武学一道,几乎就连一个门外汉都算不上,此时面对众多高僧,着实为难。无奈,谢垩只得硬着头皮,故作高深,拿出了《北斗延生真经》的要义,算是勉强应付,逗得一边的赵橘偷笑不已。
佛门修为与道家大不相同。佛门的首要在于“悟”,也就是对心境的修行,所谓心到功成,所以一般的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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